十一月中旬。
洛陽城外,在此已經對峙月餘的周楚兩國大軍,徹底騎虎難下了。
高誠已經離開長安,坐鎮弘農,統籌全局。長安也正在往前線輸送大量的冬衣,保證士卒的戰鬥力。
楚軍也是一樣,冬衣的更換比周軍還要快。而且南面廬江舒縣終於被張勳攻破,揚州江北二郡,全歸袁術所有。
只是,陸康的身死,也讓江東陸氏一族,徹底恨上了袁術。
佔據揚州二郡,袁術便任命惠衢爲揚州刺史,治理二郡。又以孫策爲大將,率軍一萬,屯駐於舒縣,防範仍在江東的劉繇趁此反攻。同時,又派使者聯絡遲遲未被劉繇剿滅的會稽王朗、嚴白虎等人,以牽制劉繇。
荊州劉表那邊,袁術也沒放棄。聯絡了交趾刺史朱符,許之以利,使其攻打荊南。
荊南地區一直都是荊州的弱點,朱符這位交趾刺史,雖然治理地方不怎麼樣,頗是殘暴。但其帶兵打仗,也算的上一把好手。
更兼交趾蠻兵、越兵摻雜,不習戰陣,卻破諳熟廝鬥。放在荊南那連綿不斷的山林中,戰鬥力也沒差到哪去。
除此之外,不僅僅是朱符,武陵蠻、南蠻、山越、宗賊等亦是一同舉兵。一時間,荊南數郡,四面楚歌。
劉表侄子劉磐,帶着兩萬多荊州兵,先後勝了幾陣。只是,賊軍甚衆,也只好退守漢壽以及臨湘兩座重要城邑,等待荊北大軍來援。
原本也準備伺機奪回南陽郡的劉表,聞荊南急報,立即調派黃祖帥師南下,平定諸賊。
荊北大軍一去,袁術再無擔憂,立即抽調張勳率領的三萬精銳匯合魯陽大營兵馬,出軒轅關,自東而西攻。
楚國幾乎所有的兵力,全都出動,十五六萬兵馬,聲勢大盛。
還未進入十二月份,張勳大軍一路高歌猛進,所向披靡的軍情,便傳到弘農。楚軍自軒轅關入內後,立即派兵一萬佔據了虎牢關,來減輕袁紹勢力對戰局的威脅。
而後,餘下三萬人馬,攻城拔邑,直抵洛陽城外。
原先周朝派出的幾十名官員長吏,也悉數逃回洛陽。所幸這次河南尹諸縣佔據的時間不長,高誠也沒計較這些人的失地之責,只是口頭訓誡一番。
倒是楚軍兵力驟然大增,讓老高有點頂不住了。
這袁術是瘋了嗎?
幹嘛死活要懟自己,大周國最近兩年也沒招惹這賊廝啊!
擴軍的事情一直襬在案頭,前線總攬洛陽戰局的徐榮,也多次請求增派援兵。可是大周兵力根本不夠用了,想要增援前線就只有擴軍。
思慮了兩日後,高誠放棄了。
大周國現有兵力,已經超過十五萬之衆。河東之地還沒消化下來,要是再增加兵力,軍費都不夠使。
別忘了,大周可還在進行着以工代賑的工程,那可是吃錢大戶。還有學校,數萬學子全都是朝廷在養着。
要不是加大了商稅,大周國的財政早就撐不下去了。
不增兵,也就只能硬撐着了。反正楚軍是進攻的一方,兵力又多,糧草消耗更大。周軍據有堅城,慢慢耗!
徐榮按兵不動,楚軍大將劉勳也是心急。待到張勳一至,立即進行攻城。
攻城主力正是新到的張勳所部精銳,劉勳派遣了三萬餘人協助攻打南城。其餘人馬,則是看着洛北周營的敵軍主力,以防其襲擊攻城部隊側翼。
洛陽城內兵力不多,只有區區數千人。徐榮抽調一軍兵力,進駐洛陽。餘者兵馬,出營列陣,作側擊之勢。
一日猛攻之下,洛陽東城、南城堆積了數千具屍身,楚軍退回大營。
洛陽堅城,並非是說說而已。援軍一至,加上徵召的壯勇,楚軍連城頭都沒上去。反倒是傷亡了五六千人,損壞器械不下百架。
一場攻城戰,讓兩軍再度安靜了下來。
張勳這位楚國大將軍,也是束手無策,頗感棘手。
沒有內應,想要打下洛陽城,楚國這十餘萬人大半得堆在城下。損失慘重之下,正合了北面袁紹的心思。萬一其衆趁勢大舉南下,這洛陽城能不能守住都是問題。
身在後方的袁術也不着急,心知周國實力不弱,更明白洛陽城由多堅固。只是,愈是如此,愈加憤恨司馬防和潘勖這兩個蠢貨。
不是這二人愚笨,大楚又怎麼會成現在這局面。
……
拿下幽州全境的趙王袁紹,坐鎮在鄴城,端望着南面兩大勢力的碰撞,心喜溢於顏表。
大將軍府中。
由於袁紹封王時間不久,籌建的魏王宮尚未完畢,只好先以昔日的大將軍府來繼續充當勢力中樞。
袁紹正與帳下幾位謀士,繼續探討着一些密事。
“子遠,劉備那邊怎麼樣了?”
袁紹一問,許攸便來了興致,喜色洋溢的答道:“回大王,劉備與劉和正欲作亂,已向王允遣使求救。”
“好!哈哈……吾大趙正當趁此機會,奪取幷州,以成形盛!”
袁紹立即喝彩言道,面上煞是欣喜。
旁邊的田豐暗歎一聲,還是忍不住站了出來,言道:“大王,吾軍與燕軍交戰數載有餘。今雖滅燕,然兵卒疲倦,冀州各郡,府庫去之泰半。此時,正當休養生息,坐候天時,而後南下。”
“中原旦定,幷州王允以一疲弊之州,何以抗衡王師。如此方是穩成之策,步步爲營,勢壓諸雄,其等皆無力作阻。而今,兵行險策,稍有不利,幽州非吾大趙所復有也!”
田豐一番話,頓時讓袁紹大感不悅,目光看向許攸。身爲一國之主,袁紹好事知道自己不能輕易下場。否則,很可能會北上屏蔽言路的不利影響。
許攸立即頂向田豐,言道:“國相所言差矣,吾大趙方立,士民同歡,人心所向。三軍將士,披甲戴胄,武功赫赫,無不爲大王相賀,爲社稷相賀。文武諸君,皆欲藉此立國之時,建功立業,拜求將相。大趙上下,幽冀青兗,千萬之民,無不趨之若鶩!”
“燕代十萬銳士,青兗八萬豪傑,塞外五萬胡僕,兵精糧足,甲冑俱應。攜滅燕之勢,士氣如虹。更兼僞漢權臣當道,無君無父之輩塞之廟堂。其民飽受紛亂之苦,其卒新嘗河東之潰。其內商賈不行,布帛不通,糧秣不生。”
“相卿官吏淫於權鬥,將校兵卒匪盜充斥,士族黔首憤懣填胸。僞漢之庭,荒蕪暴虐,文不能治一州之地,武不能遮鮮卑之害。大王英明神武,應受天命,率膏腴四土,帶甲士百萬,正當奉天子制詔,爲士民相請,盪滌僞朝,明律清政,安其郡縣,澤被其民。”
“王師旦至,僞漢必人心惶恐,朝臣糾於納走,將校怯於兵事。士民之望,一如嬰兒盼父母,久旱盼甘霖。王師所過,必是簞食壺漿塞於道野,摧城拔寨如掃秋葉。區區僞庭,何以阻吾王師!”
暢言數語,許攸更是拂袖拜請:“臣請大王,將師伐之,肅正朝綱。攸不才,智不能定奇策破賊,武不能率王師討逆。唯願以殘敗之軀,爲大王馬前之卒,牽馬墜蹬。”
“嗨~子遠快快請起!”
袁紹當即起身,扶起許攸,親切言道:“子遠心切,孤盡曉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