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隴西狄道。
坐鎮於此的不是別人,正是李相如。
得益於在隴西的郡的威望,李相如歸降後,仍舊一直擔任着隴西太守。數年如一日,安安穩穩的治理隴西郡。
眼下,狄道能夠依然堅挺的屹立於數萬鮮卑大軍重圍之下,全仰仗十餘年來李相如於隴西的恩澤。
不得不說,李相如雖然能力不怎麼樣,還有過造反叛亂的前科,但屬實是一位能幹實事的地方官。
整個隴西郡的百姓,深受其澤,境內氐人、雜胡,多有教化。
但現在,面對城外的數萬鮮卑兵馬,李相如也是頭疼不已。
涼州這些年來,承受了不少的戰亂,丁壯損失慘重。不過區區三五年的休整,元氣沒恢復兩成。隴西也算是人口較多的郡了,六萬餘口,現在全聚在狄道城內。
丁壯四千餘人,還有些壯婦、老弱執兵相輔,仰仗城堅,才守了下來。
也不知道鮮卑人是缺了哪根筋,死盯着隴西不放了。而且,昨日好像胡人又來了援兵。
同樣,城外的步度根也急啊!
圍了涼州首府冀城多日,強攻之下連城牆都上不去。城內的守軍兵力充足,糧草豐沛,打下來的難度太大了。
自己可不想重蹈羌人的覆轍,一座隴縣埋了十餘萬羌人。看起來,冀城似乎也是一樣,不丟個十來萬人,想要打下來難如登天。
於是,便轉道至第二目標,狄道。
對於周國涼州境內的情況,步度根打探的非常清楚。整個涼州,最重要的便是冀城、狄道、姑臧三城。
冀城不多說,而狄道和姑臧,都儲備着不少的糧草。自己率大軍南下爲了什麼,還不是糧食。
眼下除了幾座堅城之外,整個涼州已經成了大鮮卑的跑馬場。只是,掠奪的糧食不多,只夠維持大軍食用月餘。
野外掠光了,就只能把目光放到這幾塊難啃的骨頭上。
狄道作爲周國河西軍的屯田之地,糧草儲備自是衆多。百萬石沒有,可也不下二三十萬石。
還有遙遠的姑臧……
姑臧城早已戒嚴封城,許出不許入。
每日,城門緊閉,守軍嚴陣以待。民夫們加固城牆,準備各種守城物資。
城內百姓也知曉大戰已開,隨時都有鮮卑人殺來,也是非常配合守軍。
除此之外,涼州守備軍軍部直屬的親衛曲,以及徵募的千餘善騎壯勇,也是遊於境內。
凡所見之胡部,皆縱兵殺之,老弱婦孺,悉數坑埋。牛羊馬匹,趕回姑臧,充作軍糧。
短短十餘日,整個涼州境內的大小胡部,幾乎被屠戮一空。
倒不是說那些胡人有多麼廢,而是因爲張猛、王國二人心狠手辣。打着共抗鮮卑的名頭,將監控下的十幾個稍大點的胡部首領,叫到了姑臧。
這些人本以爲周人只是要敲詐一番,或是讓大家各部出些丁壯,以爲助力。卻沒想到,姑臧城內,等待他們皆是刀斧。
沒了首領,張猛又壓着消息,派出精騎絞殺各部。
一千餘騎,一個接一個的將那些少則三五百,多則四五千的胡部,盪滌乾淨。
與此同時,各縣邑的百姓,也紛紛聚集到姑臧城內。
張猛與王國二人,並不理會那些繁瑣雜事,每日每刻都派出斥候,打探消息。不僅僅是東面鮮卑大軍的動靜,還有西面的張掖、酒泉及敦煌。
“報~”
殿外一聲高呼,信使匆忙入殿。
“啓稟軍將,張掖郡內雜胡悉數盡反,業已攻破觻得。”
信使報完退去。
王國眉頭一皺,疑惑的問道:“軍將,吾等要不要派些兵馬,先滅了張掖叛亂的諸胡?”
“不妥~”
張猛搖着頭,看着身前與圖,繼續說道:“河西四郡內,獨以張掖雜胡最衆。大小部落數十,口數近萬帳,其等騎兵少說也在八千之數。吾等出兵,怕輕易不能勝。且觻得已破,去之無用。”
“若是如此,待其等日後與鮮卑匯合,那就更難解決了。”
王國擔憂的說道。
張猛也沒辦法,這種情況你說怎麼辦嘛。明明知道鮮卑人肯定與各郡的雜胡、散胡,甚至馬賊都有聯絡。但兵力不足,再多的想法也是白扯。
“沒辦法,張掖諸胡一反,那想必酒泉、敦煌也皆是如此。看來,鮮卑兵馬快要兵臨城下了!”
張猛說完,長嘆吁噓。王國也是暗歎幾聲,愁眉無解。
“派人去敦煌那邊請援吧,韓遂、馬騰手裡有萬餘騎,也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長嘆良久的張猛突然說了一句,王國點頭應了一下:“好,只是這二人,能信任嗎?”
“沒辦法,吾等手中兵力不足,若無外援姑臧撐不了多久。馬騰本將倒是很擔心,其妻小皆在關中,但韓遂,說不準啊。希望馬騰,能夠不負大王厚恩吧!”
“諾,末將這便派人去。”
wωω ▪ttкan ▪C〇
……
然而,張猛、王國二人付於厚望的馬騰,此時卻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倉皇逃向玉門關。
身旁韓遂也是如此,衣衫襤褸,周旁數將及十幾名親衛,皆如路邊乞者。
“文約兄,再有一日路程,就能到玉門關了!”
馬騰乾嚥一下,舔了舔裂開的嘴脣,沙啞說道。
韓遂沒有立即說話,轉頭問向身旁的成公英:“公英,還有沒有水?”
“主公……”
成公英苦喪一聲,哪裡還有水啊。他們逃出來後,還是劫殺了一支商隊,得了些淡水。現在,荒無人煙,連個人影都見不到,想再劫掠,也無從下手。
“唉~”
韓遂嘆氣一聲,悲憤言道:“真沒想到,有朝一日,吾韓文約,竟也如喪家之犬!”
馬騰白眼一翻,咋,先前被大王逼得只能投降,那時候就不是喪家之犬了?
現在,還說那些破事有啥用,先想想怎麼撐到玉門關吧。
馬騰心中正埋怨中,突然聽到後面砰的一聲,還未回頭望去,便聽到一聲驚呼:“陽逵,陽逵!”
只見韓遂手下大將田樂,匆忙下馬,來到摔落馬下的陽逵身前查視。
其餘人也悉數下馬,圍在周旁。
韓遂與馬騰二人來到近前,田樂悲嘆一聲:“主公,陽逵他……”
“嗨!”
韓遂懊惱的拍了一下腿肚,看着躺在田樂懷中,毫無動靜的陽逵,不由憤懣怒吼:“邊靖小兒,老夫勢必殺汝!”
馬騰也是神色落寞,陽逵本就身負有傷,又接連奔波旬日,能撐到現在已是不易了。
不過,邊靖這小兒,不殺難消此恨!
自己和韓遂,也算是天下有名頭的人物。韓遂當年威震西北,自己也有一陣稱雄關中的時日。
可偏偏着了這小子的道,搞得現在三軍盡失,混如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