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嗯?”高誠看着突然衝進來的一名親衛,似曾眼熟,卻一時間又想不起。
直到這名親衛雙膝一軟,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大聲哭道:“將軍,吾等未能保護好張將軍!”
什麼?張將軍?張安?
不,不會!
應該不會!
而就在這時,三四名將士,用以門板託着一具屍身,上覆白布,走進大殿。
皇甫嵩、朱儁皆是皺眉不已。看到高誠上前,亦是一同靠近一觀。
高誠蹙着眉頭,牙口緊閉,來到屍身旁,卻遲遲不敢掀開白布,生怕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皇甫嵩見高誠遲疑不定,嘆了一口氣,掀開大半塊白布。
無頭屍身只露出上半身,脖頸處被齊齊削斷,至今尚有血液溢出。而身上披掛着魚鱗鎧甲,鮮血淋漓。
望着那再熟悉不過的鎧甲,高誠當即愣住了,愣住了...
怎麼會?
怎麼會這樣?
波才亡於奔命,麾下又皆是潰兵,四千精騎遮護,怎麼可能折了張安!
“將軍,吾等於釣臺擊潰賊兵,未曾發現賊首波才。張將軍便率領吾等百餘親衛,南行二十里追擊。剛剛找到波才,張將軍正欲縱馬將其梟首。卻不想,旁邊竄出一人,揮刀斬了波才。”
“張將軍上前叱喝,那賊廝居然趁張將軍無備,揮刀殺向。吾等救援不及,這才...”
親衛首領一邊哭泣,一邊講述着當時所發生的事情。
“那人是誰!”
“吾等見張將軍被殺,亦是上前與賊廝廝殺,又有一軍衝了出來。卑職等人無能,只得搶回將軍屍身。不過,那衝出來的兵馬,其間旌旗皆是上書袁字。想來,定是那汝南袁氏子弟!”
汝南袁氏?
高誠咬着牙口,情緒激動非常。
旁邊的皇甫嵩、朱儁一聽是汝南袁氏,也是心中一驚,怕是此事不好了了。
“傳令下去,聚集兵馬!”
一聲低吟,頓時驚煞殿內衆將!
“子明,萬萬不可衝動!”皇甫嵩隨即大聲喝道。
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過於感情用事,容易衝動啊!
“衝動,有什麼衝動的?那汝南袁氏助黃巾逆賊,殺吾大將。某高子明,不報此仇,何以解恨!”高誠幾乎是用了自己最大的聲音,衝着皇甫嵩吼道。
而皇甫嵩卻是無奈,總不能說汝南袁氏四世三公,不好結怨吧。這樣說,也未免太傷衆將士之心了。
“去,傳令!”
“諾!”高誠身後親衛,怒聲喝道。
他們本就是張安麾下,如今將軍被殺,豈能不憤恨!
“將軍,吾等保護張將軍不利。如今,業已將屍身奪回,並報於將軍!”
“張將軍平常待弟兄們如同手足,今日張將軍一人赴黃泉,未免孤獨,吾等願隨之!”
跪在地上的親衛頭領,突然拔出腰間佩刀,再次大吼一聲:“按漢律,將軍身死,親衛護軍皆殺!”
“慢!”高誠這時已是阻攔不及。
橫在喉嚨處的環首刀,瞬間劃過,一道鮮血,嗞出兩步遠,灑在旁邊張任面龐。
其餘四人,亦是同時舉刀,刎喉自盡!
高誠看着這一幕,緩緩的閉上雙眼,突然又想起什麼,急忙朝外跑去,口中亦是喃呢着:“千萬不要,你們可別做傻事啊!”
推開門。
大殿之外,幾十名親衛歪在地上,鮮血四漫。
周邊守衛郡守府的漢軍將士,皆在前往途中,無法及時制止!
瞪大了雙眼,看着那白白送死的幾十名親軍將士,高誠倚在殿門上。
身軀緩緩下滑,直至一屁股坐在地上...
“是我害了張安性命,害了這幾十名將士的性命啊~!”
一句低吟,再看着那沒有一絲色彩的眼睛,旁邊諸將皆是嘆聲不斷。
曹孟德在深思,在想着自己若是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閻忠注目看着這個一會之緣的年輕將軍,真重情重義之人...
張超嘆氣一聲,想到四世三公家族的龐大,又是唉氣不絕...
皇甫嵩、朱儁對視一眼...
張任扭頭直奔正在城西歡慶的軍營,臉色猙獰,一言不發。
夏育拔出腰間佩劍,隻手提着,去找自己麾下的那兩千騎校官。親衛都死了,留爾等二人何用!
良久,高誠摸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站起身來,獨自遠去...
“子明!”
“子明!”
彷彿未曾聽到皇甫嵩的聲音,高誠頭也未回,只顧着落魄孤行。
身邊親衛朝着這殿外諸將,冷哼一聲,快步朝高誠追去!
夏育在西門遇見了手下的兩名校官,冷眸凝視。
“將軍!”
“親衛都已行義舉,爾等還在此地作甚!”
聽到夏育的話,那兩名校官大驚。
其中一人急忙說道:“將軍,卑職見到張將軍屍身時,亦是提議揚騎蹋破賊營,可親衛首領不許啊!”
一句話剛落,那人還欲解釋,卻不想夏育手中佩劍刺下!
“下輩子記住,主將身死,親衛、護軍皆殺!”握着劍柄,看着那口吐血沫的手下,夏育厲聲說道。
“將...將軍,卑職...卑職,並..並非...護軍!”
最後一句話說完,校官頭顱一撇,頓無聲息。
“汝呢!”
剩下的那麼校官,苦笑一聲,說道:“請將軍放心,稍後另擇良將,卑職這就去矣。”
拔出腰間佩刀,割破喉嚨。
周圍聚集的軍侯、士卒,皆是震驚的看着這一幕。
“傳令下去,聚集兵馬,隨本將與步軍匯合。吾等,爲張將軍報仇雪恨!”夏育怒吼一聲,縱身上馬,直奔軍營。
身後騎兵未有遲疑,皆是隨行。
而此時的城西大營內,餘下的區區三千步兵,早已匯聚完畢。
張任在前,大聲的向士卒吼着,講訴着這一行,是要去殺人的,殺的便是那四世三公的袁家!
旁邊的鐘繇早就愣住,尤其是聽到袁家人殺了張安後,便知這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南中郎將,也必定會於袁家結仇,只是自己該如何?
鍾繇並未對張任的行爲有任何阻止,沒那個精力了,自己也要考慮一下,是走是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