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亭嶺大戰,一觸即發。
揚州軍自是不用說,佔據着人和之便,地利之要,扼守牛渚通往秣陵的進攻方向。後方又有吳會爲基,錢糧充足,丁勇饒多。
孫策軍雖然聲勢不弱於揚州兵馬,可軍中泰半都是些降兵以及強徵的壯勇,總體戰力肯定是要遜色於揚州軍。但孫策軍中,精悍部隊卻是不少,無論是孫策本部人馬,還是周泰、蔣欽二人手下的水匪,都是多歷大戰,悍勇無畏。
再加上廣陵方向的楚軍一日不退,揚州兵馬的主力也一日不敢輕易西進。
神亭嶺,地勢算不得險要,可其卻是秣陵西面最後一道防線。衝過神亭嶺,一望無際的原野直抵秣陵城下。
兩軍對峙的局面,自然是揚州兵馬最不樂意看到的情況。時日拖延一久,鬼知道還會有多少敵人趁機進攻揚州。
於是,在立好營寨的第二日,於糜、樊能二將便引兵萬餘,來到孫策軍大寨前邀戰。
孫策出兵接戰,演義中挾死一將,喝死一將的劇本並沒有發生。但孫策軍大勝卻是事實,二將萬餘人馬,逼退回神亭嶺時,餘者半數而已。
縱是如此,神亭嶺依舊擁有着萬餘人馬,只要堅守營寨,尚足拒敵。
孫策亦是知曉目前的局面,也不着急,一邊加強營內兵士的訓練,一邊靜候着吳景等人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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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約期,吳景率主力萬兩千人,自樅陽渡江。過江之後,直取丹陽郡治宛陵。沿途又招募兵士,拉攏土族,徵集民夫,隊伍愈加壯大。
轉眼北方上黨戰局,已是諸軍雲集,聲威浩蕩。
端氏城外,顏良大軍正與依城下寨的漢軍對峙。兩者兵力相當,使得趙軍亦不敢輕易強攻。
上黨要地壺關外,朱儁領着三萬餘漢軍精銳,頓城下已有十餘日。城內趙軍堅守不出,只是防範。而朱儁也不着急,不僅沒有嘗試攻城,更是連攻城器械都懶得打造,全無進攻之意。
壺關並非後世知名的那座三晉要隘,壺口關纔是真正的扼守通衢。兩者一守老頂山北端,一守老頂山南端,相距五六十里。
而此時的壺口關外,一支大軍正在沿着山路疾馳而過,進入茫茫的隆慮山中。
袁譚渾身精甲,腰懸寶劍,縱是此際天氣嚴寒,猶是熱氣升騰,深呼喘息。健朗的身材,雄毅的面龐,目光如炬,直視前方山頂。
“汪昭,情況如何?”
袁譚衝着在前面行走的帳下心腹大將喚了一聲,汪昭撥馬而歸,拱手回道:“殿下,斥候方纔來報,沒有發現斥候蹤跡!”
“好!”
袁譚點着頭道了一聲彩,隨即又下令說道:“告知張郃,立即率全軍加速前進,後軍高覽緊隨中軍。今日晝夜疾行,務必過此通途。”
“殿下放心,末將這邊下去安排。”
汪昭拱手應下,轉身離去。
老頂山並不大,可卻實打實的將壺關、屯留一帶的地形給隔開。與隆慮山西麓,兩相作阻,行成一道南北數十里長的穀道。
自己帳下大軍近五萬人,這麼多兵馬,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通過此道,只能祈願漢軍斥候沒有進入老頂山。因爲只要進入老頂山,山道中數萬大軍的蹤跡根本無法隱藏,自己此行的目的也就前功盡棄。
久經戰陣的袁譚,又豈會在此處疏忽。
得了軍令的各個部曲,立即加快了行軍速度。
夜半十分,大軍便已經來到壺關縣東面的山坳中。
袁譚未在此處多做停留,自己的目的還不是壺關。不過,也是時候派人通知一下壺關守將,順便了解了解漢軍目前的狀況。
斥候已發,大軍繼續前行,自此東進數十里而後折道北上。
數萬人馬在山中行軍,難度比起數千精銳要大的多。高山密林,蛇蟲虎豹這些,都對趙軍行成了很大的困擾。
途中,袁譚收到了身後追趕而來的斥候,也得知了朱儁老兒的最新狀況。
其領三萬大軍,仍舊停駐在壺關之外,一無所動。除此之外,漢軍自晉陽還增派了一支援兵,來到壺關城外。
這消息,算不得太好!
袁譚雖然性格暴虐,可作爲久經沙場的大將,對於那些容易讓人產生懷疑的事情更加敏感。
朱儁爲何停留在壺關外,漢朝兵馬不多,細數上下,也只不過是八九萬兵力而已。現在其中三萬精銳都呆在壺關,也不攻城,也不冒進。
自己想不通,那無所謂。
畢竟,作爲趙國公子,袁譚手下的班底可比兩位弟弟強的太多了。
辛毗作爲袁譚帳下諸幕僚中,能力最傑出的一位,自是隨軍出征,常候殿下身旁。
喚來了辛毗,辛毗的狀態明顯不比在河內之時。身爲世家子弟,辛毗也習得君子六藝,可不論如何也沒有軍中漢子的耐力充沛。晝夜行軍下,少不了神態萎靡。
強硬着打起精神,辛毗來到袁譚身後,拱手言道:“殿下,不知何事傳毗?”
聞聲,袁譚回過頭來,見到辛毗的模樣,短嘆一聲,言道:“佐治,辛苦了!”
“毗爲主事事,何言苦哉。”
得到袁譚一句安慰,辛毗心下還是很滿足。不過,殿下匆忙尋自己來,必有要事。於是,再言道:“殿下,可是時局有變?”
“這倒沒有太大變化!”
袁譚搖了下頭,劍眉卻是越來越緊,擔憂的說道:“不過,剛剛從壺關傳來的消息,朱儁大軍毫無所動,有些不同凡常。”
“殿下,朱公偉乃當世名將,天下與其積名者,不出八九。其親臨陣前,上黨、河內、太原、河東等數郡之地,皆瞭然於胸。”
辛毗算是誇讚了一番朱儁。
但袁譚並未反駁,也無可反駁。朱儁雖有叛趙投晉之舉,然而其能力,確實天下公認。若是往前,或許還能言其對北方地形不熟。可在幽州呆了二三年年,冀州三年,幷州兩年,再加上在中原、在吳會、在荊州等地征伐歲月。
縱是言天下地形,皆在胸壑之間,亦不爲過。
而這一點,全天下沒幾個人能夠比擬。
“朱儁之能,譚亦服之,故而更加疑惑。漢軍將士之衆不如吾,糧秣之多不如吾。其本佔盡先機,當急速相攻,何以頓兵堅城之下?”
袁譚道出心中疑惑。
而辛毗揚起了嘴角,言道:“殿下英明,毗本欲臨戰之時,再與殿下論以兵事。既然殿下已見蹊蹺,那毗便暢言心中所想了。”
“還請佐治教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