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郃回到晉水東岸的大營後,便立即來見袁譚。
而袁譚在看到張郃的一瞬間,也是喜色洋溢,自己果然沒有重用錯人。三日內拔下梗陽城,乾的非常漂亮。
正好,今日晉水中的幾十架浮橋,也都搭建完畢,軍中更是準備了數百隻木筏,足以進行攻城。
“末將不負公子厚望,已拿下梗陽城。”
“將軍神勇!有將軍相助,譚之幸甚。走,入帳說話,正好今日譚亦準備聚帳,商議進攻晉陽之事。”
“諾!”
入帳之後,袁譚便向張郃打聽此戰詳細,順便等候諸將入帳。
聊了一會後,張郃纔將此行的主要目的,說於袁譚聽。
“儁義是打算放過這百餘傷兵了?”
袁譚略帶着一絲笑意,看着張郃說道。
如此神態,張郃一時間也有些摸不準公子的意思,謹慎言道:“末將以爲,留下這些傷兵,益處更甚。其一,這些傷兵皆是幷州人士,公子厚愛之,幷州民心唾手可得。其二,漢軍見死不救梗陽,而公子仁厚愛之,若散步晉陽中,必能降守軍之心氣。”
原本絲毫不以爲意的袁譚,也不禁沉浸在張郃的話語中。依張郃的意思,似乎的確有莫大好處。
第二個無所謂,晉陽城兵力不足,不論守軍士氣如何,擋不住自己帳下精銳。但收攏幷州人心,纔是要務啊。
外人都知道阿翁看重自己,也皆是認爲自己的世子之位跑不掉。可父王一日不立世子,自己終究不安啊。
二弟和三弟,正在長大呢!
自己也不得不多做些準備,以免出現什麼意外。
“儁義,傷兵是汝俘獲的,自己做決定即可。譚相信,將軍不會負某!”
張郃眼角一眯,也知道公子被自己說的話打動了,於是又言道:“公子,拿下晉陽後,便要克勤律己了。尤其是三軍各部,更要嚴加約束。修身養德,非一朝一夕,可若壞之,一句傳言足以。”
“嘶~”
袁譚眉頭一皺,沉聲問道:“儁義聽到了什麼傳聞?”
張郃點了點頭,說道:“前日末將內室遣人送來一封密信,信中言鄴城如今大街小巷之中,皆在傳公子命辛評於青州橫徵暴斂,積蓄錢糧,私交州將。又言辛評仗公子之勢,以太守犯刺史之尊,更見死不救,致死臧使君身死臨菑。”
“某怎麼沒收到任何消息?”
袁譚虎目一怔,不敢置信的問道。如若鄴城有對自己不利的傳聞,自己那些心腹怎會無一人傳訊。
張郃嘆了一聲,言道:“公子既然收不到任何傳訊,那說明大王有意在壓着。”
“父王不信任吾?儁義,休要挑撥離間!”
“公子誤會了,末將不敢妄議。不過,日後公子在晉陽要嚴於律己,約束諸將了。”
張郃再勸言一句。
袁譚一言不吭,沉默了良久,又諮問道:“可知是何人所爲?”
張郃搖了下頭:“末將一直跟隨公子,又怎知詳細?不過,公子可向王上進言,主帥領大軍在外,自古以來必有宵小在後構陷。”
就在這時,帳外響起一陣動靜,袁譚點了下頭,衝着張郃說道:“此事稍後再議吧。”
“諾!”
很快,軍中諸將紛紛而至,進入帳內。
“諸君,張將軍已經拿下梗陽,正值此際吾等亦做好準備,如何攻打晉陽,諸位可有良言進之。”
“公子,晉陽兵少,吾等又準備就緒,大可三軍壓進,一戰破之。”
“不錯,吾等數萬衆,足以一戰下城。”
“……”
一羣將校聽聞要開始攻城,一個比一個興奮,恨不得現在就拉着大軍去城下。
不過,嘈嘈雜雜的說的這麼多,沒丁點用處。
最終,袁譚還是看向辛毗和張郃二人。
辛毗拱手而言:“公子,諸位將軍所言不差。晉陽所據地勢頗善,無甚奇計可用。反倒不如以堂堂正正之兵,壓境摧之。”
“末將亦是附同,公子大軍可自正面渡河攻之。末將領梗陽兵馬,攻南城,以爲偏師。城內兵少,晉陽城大,不足守。”
聽到倚重的兩人皆是如此說話,袁譚不由定下心來。
“好,既然如此,那麼明日攻城。東城由本帥親自指揮,各部將校嚴律本部兵馬,務必一鼓作氣打破晉陽城。”
袁譚衝着帳內衆將大聲喝道,隨即又向張郃言道:“儁義,稍後汝便回梗陽,整頓兵馬,南城由汝部負責進攻。”
“諸君,滅國之功,近在眼前,還望諸君共勉!”
“末將等定不負公子厚望!”
“諸位且下去準備吧!”
“諾!”
衆將退下,張郃也隨之離去。
大帳之內,袁譚唯獨留下了辛毗。
“佐治。”
袁譚嘆了氣,喚聲辛毗。
辛毗帶着疑惑,問道:“公子,可還有甚要事?”
“佐治,方纔儁義與某說了一件事。鄴城有傳言,牽連吾與汝兄甚多,……”
袁譚將張郃先前說的話,悉數又敘與辛毗說。
辛毗靜靜地聽完,不由嗤笑一聲,搖了搖頭,言道:“看來,臧使君敗了,那些宵小也想要趁機打擊公子的威望了。”
“關鍵是吾等在平原取用確實過多,有口難辨啊!某擔心父王派刺奸司去查的話,恐怕……”
袁譚最終道出自己的擔憂。
辛毗短嘆一聲,問道:“公子,平原所取用,皆用在何處了?”
“招募兵丁,購置兵甲。可如此,只會讓父王對某更加心疑啊!”
“公子哎,若無吾等招募兵丁,購置甲械,何以敗楚軍於河內?當時,吾軍主力新敗,元氣大傷,楚軍來犯,不是公子領軍破之?公子只需將平原所取用處,悉數與大王誠言即可。現在,大王既封鎖鄴城與公子的聯絡,顯然是在等公子的舉動。”
辛毗有些無力,很簡單的一件事。依大王的性格,真到了來書信詢問的時候,那纔是萬事俱休呢。
現在什麼都不說,也不做,完全就是在等公子的答覆。而這個答覆,也會是大王來消散流言的利器。
也許那些錢糧沒有全用在河內一戰,但只要用了丁點,那就足夠了。
“佐治,儁義也是這個意思。不過,某不甘心,汝以爲是何人所爲?”
“二公子爲庶出,向來無意爭奪世子之位。如毗所料不差,當是三公子。”
“砰!”
袁譚扭頭直視辛毗,說道:“顯甫與某一母同胞,他膽敢如此?”
“緣何不會?公子別忘了,大王對三公子一直溺愛有嘉。”
“三弟年歲最幼,父王寵愛幼子,人之常情。”
“但是公子萬勿掉以輕心,別忘了公子已經過繼給了袁基。真要算起來,唯有三公子纔是大王嫡子了。”
辛毗語出驚人。
而後,獨自一人坐在帳內,自己需要好好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