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看着出現在眼前的董承,一身小卒打扮,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這廝,怎麼會來自己這裡?
對於董承和伏完兩人,呂布先前從沒有與他們有所交集。因爲,誰都知道,這兩家已經跟天子綁在一起了。董氏、伏氏對於任何一個想要權傾朝野的人來講,都是阻礙。
對於呂布,當然也不意外。
沒什麼忠不忠的,走到了這一步,誰不想往前再踏一步。更何況,當今天下,已經有好幾個人站出來趟路了.......
董承也沒有着急說話,笑看着呂布,他不着急。
反正,距離死亡更近的不是他董承。即便王氏吞併了呂布的黨羽,也一樣要尊從天子。否則,他們如何跟袁紹爭鋒。
“國舅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要事?”
呂布盯着董承,腦海中已經有些頭緒。天子嘛,不能親政,算什麼天子。而要親政,就必須先搬倒眼前的大山。
也許~事有轉機。
“承深夜來此,大將軍又何必明知故問?陛下,對於大將軍之遭遇,深感悲切啊!”
“那又如何?國舅手中無兵無將,焉能成事?”
呂布直言不諱,讓董承面色僵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搖搖頭,笑言道:“無兵無將?大將軍莫非以爲,吾漢室養士四百年,無可用之人?需知,十室之邑,必有忠士啊!”
“噢~那本將倒要聽聽國舅有何輔國良言了!”
呂布依然吊着董承的胃口,目光瞥向他處,洗耳恭聽之。
董承眯了下眼睛,雖然知道大將軍甚是跋扈,可也沒想到臨死之際,竟然還囂張至極。
哼,若非汝一匹夫,還有用處,誰管爾等死活。
“王懋能給軻比能的,陛下一樣能給。一切都在老夫計劃之中,若是大將軍有意,便接下這封聖詔。若是無意,大將軍儘可卑躬屈膝以向王氏!哈哈哈~”
董承自懷中抽出一份帛書,起身放到呂布身前桌案,又言道:“明夜子時,北軍必亂,大將軍需早做抉擇。”
呂布看了眼手前的詔書,又微微擡頭,看了眼董承。
“國舅請回,布自有定論。”
“大將軍威名蓋世,天下仰之,承深以爲敬。告辭!”
董承留下一句讚揚的話,折身出帳。
而呂布,則陷入了沉思。
董承一走,魏續便走了進來。
“姊夫,這老兒來此作甚?”
“莫要多問,去喚子龍前來一敘。”
呂布說完,魏續眼珠子一瞪,有些不大情願的說道:“姊夫,那趙子龍跟咱們就不是一條心,還喚他作甚,徒增晦氣!”
“行了,子龍在戰場上救了汝兩三次,不知感恩也便罷了,焉能如此構之。”
“這.....他救吾是救吾,大不了以命相還。可如今,關係吾兩家數十口安危啊!”
“去喚子龍來,告訴他有要事相商!”
“......”
魏續擰了下腦袋,只能無奈應道:“諾!”
......
董承很快就回到了中軍大營,但並沒有直接返回天子行營。倒不是擔心被別人認出來,有着繡衣使掩護,自己的身份不會暴露。只不過,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去做。
跟着兩個繡衣使密探,三人一身兵卒裝扮,沿着營寨拐向北軍中營所在。
“先生,吾等只能到了。王氏的密探,半數都在軍中。”
“無妨,到這裡就行了。告訴子由將軍,明夜子時,陛下要北軍亂起來。”
“卑職一定將話帶到。”
“聽聞汝是李用最信任的心腹?若是此事辦好了,李用會升任繡衣御史,繡衣直指的位置,不需要老夫多言了吧!”
繡衣密探目光一亮,抱拳謝道:“多謝先生提拔,先生放心。”
“那老夫便先回去了。”
董承在另外一名密探的帶領下,繼續往前走去,兩人大搖大擺的從北軍中營前走過。
而繡衣密探則是來到北軍中軍大營的營門前。
“卑職見過張軍候。”
守寨門的一名屯長,快步走到張軍候面前,拜禮言道。
“這麼晚了,還呆在營門這,又無甚戰事,早點回去睡覺。”
“不行啊,剛剛下了軍令,各營都要嚴加防範。長公子親自帶着軍正巡視各營,出了岔子,小弟吾這顆腦袋可不夠砍的。”
“這趙兵都被打跑了,還管這麼嚴。對了,廣武那邊有了人氣,後營的王校尉,弄了不少從晉陽過來的小娘。”
張軍候笑眯眯的說道,順便拍了下屯長的肩膀,不斷暗示。
那屯長當即會意,嘴角也不禁揚起,問道:“小弟也能去?”
“嘁,王校尉費那麼大功夫圖甚?還不是爲了咱們這些軍吏懷裡的那點銖錢,明個爲兄帶汝走一遭。”
“那可得多謝軍候照顧了。”
“小事,不說了。爲兄要回帳休息了,今個可累的不輕。”
“明白,明白。”
進入中營,張軍候並沒有着急着去王服的主帳,而是先行回到了自己帳內。
漆黑一片,基本看不到帳內的狀況,張軍候摸着黑,靠着腦海中的記憶,很快就摸到牀榻邊緣,歪下身子一躺。
硬邦邦的牀榻,再加上甲冑未去,咯的後背很是不舒服。
“呼!”
張軍候吐了一口粗氣,看着伸手不見五指的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忽然,脖頸間感到一涼。
作爲繡衣使密探的他,很熟悉那種感覺,頓時渾身汗毛四起,一動不動。
“跟了董承這麼半天功夫,陛下想要做什麼啊?”
一道沙啞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張軍候沒有擡目去望。此刻,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他知道這人正盯着自己。
“校尉,陛下想要聯合呂布,明夜子時,放手一搏。”
“還有其他的嗎?”
“沒了,卑職只知道這些。不過,董承跟呂布在帳內談了片刻,談些什麼,卑職無處可知。”
“好。明天汝就回晉陽吧,晉陽那邊會有人助汝避過繡衣使。”
“校尉,恕卑職直言。您只要走出這帳篷,吾二人皆活不過天亮。”
“知道你們繡衣使厲害,但是這是軍營。”
“繡衣使還接到了一份密令,明日夜間,誅殺王氏諸人,不擇手段。”
張軍候一點也不緊張,與那校尉說道。
那校尉搖了搖頭,嗤笑一聲,問道:“怎麼?想勸吾歸順繡衣使?”
“校尉乃是王副將心腹,卑職不會做此無用之功。”
“那汝說這麼多,想要做什麼?”
“嗖!”
“噗!”
一聲悶響。
橫在張軍候脖頸前的匕首,逐漸滑落。
張軍候不慌不忙的起了身,點燃帳內油燈,果然是中軍典軍校尉。
只不過,此時此刻,一支弩矢,自其陽穴橫穿而過。寒光凜凜的箭頭,帶着一絲血跡,露出三指之長。
“速速派人去稟報直指,事情有變!”
“諾!”
帳外輕嗯一聲。
張軍候也提起掛着的環首刀,轉身出帳。
帳外,三人正恭敬的候着。
“把這些渣渣的屍體扔進帳內,告訴軍中其餘弟兄,立即行動,四處放火,擾亂北軍。小五,汝帶幾個人,隨某一起去見軍將。”
“諾!”
“呸,幾個家僕,也想跟吾繡衣使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