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暄腳一蹬浮了上去,試圖掬些水進來細細研究其原理,好從中找到些自然造物的法門,改良自己的隱匿法。只是手裡的水根本撈不進來,還沒捧一點,就被靈礦之力排斥出去。顏暄試了幾次都不得其法,不得不踏着跬步浮在空中,認真觀察着流水。
饅頭也被她吵醒,有些疑惑的擡頭看着她。
顏暄試着用神識接觸,只要碰上去,就如同石沉大海,毫無反饋。她恍然,這磁水阻隔一切神識,怎麼能被發現原理法門呢?想到這裡,不由十分失望。
其實磁水在修真界並不算太過稀有之物,只是少有人能夠利用罷了。據說落虹島所在的東霓霞海就有一片磁水海域,機巧閣總部外也有用磁水所造的水牆,稱爲機巧閣的第一道城防。古往今來也有不少能人異士想要發現磁水的秘密,無一例外碰壁而棄。顏暄想一時半刻解開這千古之謎無異於天方夜譚。
她苦思良久都束手無策,只得收了跬步降落地上,怔怔發呆。饅頭走了過來,蹭了蹭她的腳踝。顏暄嘆了口氣,將它抱了起來,喃喃道:“不知道這磁水跟普通水的區別到底在哪裡,我實在是毫無所獲。”
饅頭側耳偏頭,也露出沉思的表情。顏暄見此不禁莞爾,笑道:“我還以爲你這懶蟲整天只知道睡覺呢,原來還會思考問題。”饅頭聽她如此說,氣鼓鼓的嗷嗚一聲表示不滿,顏暄眼中笑意更甚,打趣道:“我說的不對?你可是一覺睡幾個月啊!”
饅頭不爽,只能嗷嗚嗷嗚示意,心道:什麼睡覺,本尊明明是在修煉!它從顏暄懷裡掙脫出來跑到一邊撓牆泄憤。
顏暄哈哈大笑起來。
她正笑着,忽而靈光乍現,似乎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顏暄知道每次有所覺悟都是如此情形,她不自覺的停止了大笑,表情凝重起來。饅頭撓了一會兒,見她如此奇怪,又忍不住踱步過來,用頭蹭着顏暄的腳踝表示詢問。
哪兒知顏暄正在專心捕捉頭腦裡閃現的念頭,並沒有注意到饅頭的動作,此時驀地覺得腳踝處毛茸茸的,嚇得跳起腳來。饅頭見她如臨大敵的模樣,樂不可支,在地上胡亂翻滾起來,露出雪白的肚皮。顏暄沒好氣的白了它一眼。
只是經它這麼一鬧,剛剛閃現的念頭更是消散到九霄雲外去了,怎麼想也想不起來。顏暄索性不理它,暗道還是先突破融合後期再說。之前借妖丹之力本就衝擊到了後期的瓶頸,只是沒突過去,此時雖然精神力大損,身上的靈力卻十分充沛。
她暗道還是要抓緊達到結丹期,好找到劍心碎片出去救師父,也不知道師父現在如何了,楚醉有沒有爲難她。顏暄頗爲擔憂,雖然她知道即使她結丹成功,也無法以一人之力撼動大易劍派,但好歹可以拿劍心碎片作爲交換,他們廢這麼多周折,不就是爲了此物嗎?只希望師父能撐到那時候。
顏暄不禁試想,如果姬蔻蔻被楚醉所害,她又該如何。思慮良久,只覺得傷感,饅頭見她神色,停止了玩鬧,跳她腿上蹭來蹭去,顏暄回神,摸了摸它的頭,說道:“希望師父此次能逢凶化吉。”饅頭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她既已回神,便不再去想,理了理情緒。開始結手印,着手衝擊融合後期。修煉的時光快到讓人感受不到,等再次睜眼,已是五十年以後了,周圍的一切都沒有變,充斥四處濃郁的靈氣,頭上日夜不停息的激流聲,旁邊酣睡的小老虎……
顏暄一直過渡完融合後期,一舉衝到融合期大圓滿之境方纔收手。她知道凝結金丹要遭受天雷,這將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天劫,她並沒有任何經驗,自然不敢貿然突進,否則金丹之後經受不住天雷再碎丹,那可是九死一生的,即使僥倖活下來也是再無修煉可能了。
她的準備尚不充分,顏暄向來是慎重之人,是以決定先出洞歷練歷練,尋找些幫助結丹的靈草,或者倘若能再得一顆妖丹,那麼結丹成功更多了幾分可能。這五十年來,饅頭也到了通智期大圓滿之境,顏暄也有意帶着它出去。
她既已思慮清楚,便拍了拍小銀目虎,小虎緩緩睜開眼睛,眨巴幾下,待看清是顏暄,嗚嗚叫了兩聲,歡快的撲入她的懷裡,顏暄忍俊不禁。
她摸了摸饅頭的頭,問道:“從這裡出去附近有什麼高階妖獸嗎?妖丹期以上的?”饅頭雙眸露出思考的神色,然後搖了搖頭。
顏暄又道:“出去後是如何再找回來的?這磁水查探不了,難道有什麼標記不成?”饅頭眼中露出得意神色,點了點頭,小腿用力一蹬,從溶洞上面躍了出去,進入水裡。
顏暄知道小虎要給自己解惑,便緊跟它身後遊了過去,饅頭叼着她的衣襟,引着她在河牀上行走。只是並沒有浮到水面上,只是繞着溶洞口轉圈,待顏暄腳踢到一個巨大石塊的時候,方知道這就是饅頭的標記了。
她蹲下身子撫摸石塊,便感覺一陣靈力激射,鑽入手指,竟然是溶洞內靈礦的材質。也是,河牀上到處都是石塊,如果是普通的石頭就起不到標誌的意義了。饅頭見她發現靈石,便拽着她向上游去,足足半柱香的時間才浮出水面,可見這磁水之深。
原本水流湍急的河面上探出一人一獸兩個腦袋,蘆葦叢裡的大雁和烏鴉驚的飛起,外面竟然是傍晚,卻不見落日,想來是浮隙空間的緣故,看不到日月,顯得頗有幾分蒼涼。饅頭開始往岸上游,顏暄也跟着它,待上了岸,見饅頭在蘆葦叢和岸上到處撒尿。
她才恍然……原來這小東西是靠自己的氣味記錄溶洞在河流的位置的……
只是自己並非獸類,鼻子也沒那麼靈,自然也不能學它,顏暄四處望去,見附近只有些蘆葦,河岸上到處是這東西,實在沒什麼特殊之處。她必須做到沒有小虎的指引也能找到溶洞的確切方位纔好,以防萬一。
思慮之下,心中已有了一番計較。她用祭寶之法將神識烙印附着在附近的一叢蘆葦上,並滴了血進去。這樣便是把蘆葦當作寶物認主了,無論在何地,只消用心感悟一番便能知道方位。
爲了防止意外,她又用同樣的辦法烙印了河對岸的幾從蘆葦。現在只要神念微微一動,蘆葦的擺動都隨自己操控了。顏暄滿意的笑了。
她閉目想了一會兒姬蔻蔻對她所說的秘境方位圖,辨別了記錄有千劫草的方向後,祭出跬步,衝小銀目虎招了招手,笑道:“饅頭,過來。”銀目虎此時已接受了這個名字,它又不會說話,反抗自然無效。
一人一虎瞬間從原地消失,成爲天邊晚霞上的一個小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