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寧走呀走,終於走到村子裡的大樹下,此時大大的桑樹下面,已經坐滿了農婦們。這些農婦都是來這裡乘涼的,大桑樹下面不有一口井,在這裡八卦一下,又涼快,又隨時可以喝上冰涼的井水,這成了村子裡婦人八卦的好地方。而白家離村中的大桑樹並不遠,所以秋寧只走了一小會,立馬就看到不遠處的大桑樹,以及大桑樹下的那口井了。
而在秋寧注意到村子裡的農婦時,所有的婦人也注意到了秋寧,然後注意到了秋寧身後的白老太。白家三郎成親當夜就死了的消息,全村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這會子白老太跟着一個乞丐身後,到底是什麼意思呢?瞧這小乞丐一走一晃的,灰黑的臉瘦瘦的,整個人一點精神也沒有。還有身上那看不清顏色的衣裳,明顯的又寬又大。可是那小乞丐卻很努力的朝這邊走來,而且一直盯着那口井。
婦人們互相看看,過了好一會才驚得睜大眼睛,不會吧。這小乞丐不會想投井吧!立馬有婦人不滿了,這可不行,這口井可是村子裡大家共用的一口井,當初打這口井時特意打的很深,就是怕缺水時大家沒水喝,還可以上這兒來打水。這口井在村子裡祖祖輩輩的傳着,全村上下都愛上這兒聊天,上這兒來洗衣服。這麼口井如果讓這小乞丐糟蹋了,那可怎麼辦。
就在農婦們猶豫不絕的時候,秋寧已經走到井邊上了,秋寧以前在農家樂時見過這種井,所以知道怎麼用。慢慢的把井上的搖手往下搖,接着秋寧再慢慢的往上搖,越往上時,才發覺越來越沉。秋寧實在沒有力氣,可能是原主身子太弱了,又一直沒有吃東西,本來就貧血所以一點力氣也提不上來。可是秋寧現在嘴巴乾的發疼,火辣辣的,而且秋寧覺得臉上癢癢的。秋寧真想打一大桶冰涼的水上來,然後好好的喝個飽,接着再順便可以好好洗個臉,那樣一定很舒服吧!
周圍那些農婦全圍上來了,洗衣服的停下來,納鞋底的下停下來,全圍到秋寧邊上。看着秋寧一臉痛苦,用力的往上打水。衆人有些疑惑了。這白家不是有水井嗎?幹嘛讓人到這裡來打水呢?這一沒帶桶,二沒帶盆的,三也不洗衣裳,那麼打水乾什麼呢?衆人疑惑的同時,就忍不住朝邊上站着裝木頭人的白老太看去。白老太今日一身粗布衣裳,頭髮邊上彆着一朵紙白花,想到白老太剛死了小兒子,這樣看着還真有些可憐呀!不過呢?這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張老太看白老太的眼神像淬了毒藥一樣,就差撲上去撕了白老太了。
白老太全當沒看到,心裡更氣小乞丐多事了,明明自家有水喝,偏偏不肯喝。要跑到村子裡來尋水喝,這不是故意讓自己爲難嗎?不知道家裡這會子亂着嗎?白老太瞧秋寧慢騰騰的,忍不住皺眉扯着嗓子罵:“你還不快些,老孃可沒功夫一直陪着你。”
秋寧並不理會白老太,只是繼續用力的搖着,邊上的婦人有些看不過眼了。上前幫着秋寧搖,終於那桶水搖上來了。秋寧看到木桶裡面冰涼的井水,發乾冒煙的喉嚨充滿了渴望。秋寧想說如果可以,自己真想把這桶水全喝下去。秋寧突然就把頭伸到桶邊上,然後用力的大口大口的喝起來來。
衆人這下子更疑惑了,怎麼白家不給水這小乞丐喝嗎?不會依白老太那刻薄的性子,倒極有可能呀!張老太嘲諷的朝白老太看去,酸話就出來了:“扣門鬼,一口水也捨不得,真是扣!”
白老太狠狠的朝張老太瞪去,眼睛眯成一條線:“你少胡扯,告訴你家兒子想娶我家二妞沒門,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差人去我家說媒,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做夢吧!”
張老太讓白老太說中痛處了,氣的喘氣,可是卻拿不出話來辯駁。心裡暗暗把家裡的兒子罵個半死,喜歡誰不行,偏偏要喜歡白家這老妖怪的女兒,這樣的兒媳婦送到自家也不能要呀!以後這親戚還要不要來往了,日子還過不過了,有這麼個丈母孃就別想太平了。可是嘴角上卻死咬着不認:“你少胡說,我家兒子咋看得上你家那閨女,是寶咱們家也不稀罕。”
這邊吵的熱鬧,那邊秋寧卻舒服的喝了個飽,立馬覺得渾身都有勁兒了。整個人都精神了,喉嚨也舒服了,就像讓春雨澆過一樣的舒服。終於秋寧覺得喝飽了,只覺得嘴裡甜甜的,這鄉下井水果然好喝,可不比現代的礦泉水差,而且又冰又甜。秋寧喝飽了,就順手拿木桶裡的其它水開始洗臉了,秋寧先用一點水把臉打溼,然後慢慢的搓,只覺得越搓臉的泥越多。秋寧真心覺得噁心,有人臉能髒的搓出泥來,想必一定很嚇人吧!難得有人願意幫自己一起打水,秋寧雖然很感激那人,可是卻不想嚇人。接着慢慢用水,一點一點的把泥洗乾淨了。終於秋寧覺得可以摸到臉上的皮膚,觸感不差,很嫩,很緊實,沒有鬆,也沒的皺紋。秋寧清楚的記得自己十幾歲時,纔能有這麼年輕的皮膚,這麼算來這具身體可能就只有十幾歲吧!
秋寧想想好像自己掙到了,現代自己已經是三十好幾也,如今能穿好一個小姑娘身上,白白年輕了十幾歲,而且是女人最寶貴的時候,真是掙到了。秋寧知道,女人十幾歲時個個都美,就那股子青春,那股子天真,就可以讓所有少女都貌美如花了。
秋寧用手把臉擦乾淨了,然後直起身,再擡起頭來。接着朝身邊站着的年輕的婦人微微一笑,“謝謝您幫我打水!”
王大力家的本來只是心軟,同情那小乞丐連桶水都沒力氣拉上來。根本沒想過那小乞丐能笑的這麼好看,說出這麼好聽又清楚的話來。不是聽人說這小乞丐是個半傻子嗎?想想也是,不然誰願意嫁到白家給一個快死的人沖喜呢?明明之前渾身又髒又臭的,看都看不清楚長什麼樣,臉上就是一層厚厚的黑灰,沒想到洗乾淨之後,才發現這小乞丐不僅長得白淨,並不醜,而且說話清清楚楚,人也極有禮數。王大力家的呆了一會兒,纔想起人家朝自己道謝,自己哪能就這麼受着,忙乾笑道:“不必謝,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