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嬪妃,卻是一個賽一個的花俏,帝王極少進入後宮,難得這個見到帝王的機會,都攢足了勁兒想博得帝王青睞。
爲首的自然是賢妃薛瑩,如今的後宮,薛瑩獨大,西岐公主雖美,卻是初來乍到,又並未侍寢過,起初宮妃們還有所忌憚,後來也漸漸不以爲意了。這一次,更是稱病沒有列席。
帝王到來,羣臣急忙屈膝跪拜,高呼吾皇萬歲。楚琰淡然一笑,讓羣臣平身,然後在主位之上坐下。
“今日朕的朦月公主纔是主角,劉忠,吩咐嬤嬤將公主抱來吧。”楚琰溫潤一笑,對一旁的劉忠吩咐道。劉忠領命,急忙命小太監前去通傳。不大的功夫,小女娃便被嬤嬤抱了過來,肌膚雪白,一雙瞳仁烏黑明亮,趁着身上的紅色錦襖,更是惹人憐愛了。
“小公主身上的衣服是賢妃娘娘熬了幾夜縫製的,穿在公主身上,當真是好看。”一旁嬤嬤奉承的說道。楚琰也只是一笑,無甚上心。
天瑤坐在角落的位置,目光卻貪婪的落在孩子的身上,這麼小的孩子便沒有母親的照拂,想必日子是不好過的了。而楚琰即便再疼她,也有顧及不到的時候。而後宮嬪妃,又怎會出自真心的對她好。大多數都是如薛瑩這般,藉着由頭來討皇帝的恩*。
天瑤倒是沒覺得這紅襖多好看,是她將這小東西生的好纔是。
“賢妃娘娘的心意倒是極好,只是孩子尚年幼,肌膚細嫩,用蜀錦做衣服,雖然名貴,但穿在身上會不舒服的。”東歌郡主含笑起身,從嬤嬤懷中接過小小的孩子,眉目間染了一絲憐惜之情。這孩子着實可憐,後宮的姨娘雖多,卻有哪一個會真心疼*她啊。甚至,還將她當做爭*的工具。
薛瑩臉色頓時蒼白了幾分,她給小公主做衣裳不過是爲了討楚琰的歡心,蜀錦名貴,她自然挑揀貴的來用,方顯得她大方懂事,又哪裡會多花心思琢磨孩子穿在身上會不會舒服。
楚琰俊顏沉了幾分,對嬤嬤道,“你也是宮中的老人了,難道不知道公主的衣物要由內務府督辦,不得胡亂更改嗎!”
“奴婢知錯,還望皇上責罰。”那嬤嬤顯然嚇得不輕,她不過是受了賢妃的銀兩,推波助瀾而已,誰曾想反而惹怒了帝王。無奈下,目光求救似的看向一旁薛瑩。
“皇上,今日是公主百歲宴,又是打,又是罰的,只怕不吉利。”薛瑩起身,柔聲說道。
“劉忠,將人送去浣衣局吧,這樣的人留在公主身邊,難保不會再粗心大意的做錯事。”楚琰聲音平靜無波,面上看不出喜怒,帝王一向喜怒無常,薛瑩爲求自保,自然不敢再多求精。只苦了這嬤嬤,上了年紀,到了浣衣局那種地方,只怕是有進無出了。
“你們都聽好了,離朕的女兒遠點兒,若下次有人再犯,朕決不輕饒。”楚琰語調溫和,畢竟是帝王,不怒自威。後宮嬪妃齊刷刷的起身,微微一拜。但心中都知曉,帝王這話,分明是說給薛瑩聽的。她此番當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宮妃們眼中並沒有同情,反而都是幸災樂禍。
一場鬧劇之後,歌舞昇平,宗親臣工們笑呵呵的欣賞着歌舞。小公主年幼,怕被驚擾,便由着嬤嬤帶了回去,而天瑤的魂兒好似也跟着小東西被帶走了一般。月娥甚爲不解,便扯了下天瑤衣角。
“怎麼了?”
“沒,沒什麼。我去如廁,你坐在這裡,千萬別離開。”天瑤出身囑咐,還是忍不住思念,起身離開。
她輕功極好,想要避過宮人侍衛的耳目,倒是不難。小東西被養在景陽宮中,並未花多大的力氣,便尋到了小東西的住所,奶孃剛餵過奶,將小公主放在搖籃中,小東西吃飽就睡,還真是有福氣的。
天瑤趁着屋內無人之時,溜進小東西的屋中,在搖籃邊蹲下身子。指尖微顫抖的觸摸了下小東西柔軟的臉頰,她身上還帶着淡淡奶香,睡得很是安穩,纖長的睫毛,在白希的肌膚上投下一排細密的暗影。這小東西的容貌與自己的確是極爲相似的。
“潔兒,我是孃親。”天瑤欣喜的笑,眸中竟不自覺的溼潤了。她握住孩子的小手,放在脣邊輕吻着,比起君寧,這小東西真是讓人疼惜。畢竟,君寧陪在楚琰身邊的時日多,也有能力保護自己。而小東西卻還不懂人事,只有被欺負的份兒。
或許是母女連心,小東西的小手動了動,竟然將天瑤的手指握在了掌間,小小的紅脣動了幾下,側身又睡了過去。天瑤哭笑不得,大膽的將她從搖籃中抱出,放在懷中,溫柔的輕哄着。小東西身體異常柔軟,擁在懷中十分舒服。而她趴在母親軟軟的胸口,睡得倒是更香了。“潔兒乖,等孃親辦完了事,就接你出宮,好不好?”
回答她的,自然是小東西的酣睡聲。
爲了避免被人發現,天瑤抱了小東西一會兒,還是戀戀不捨的將孩子放回搖籃。又無聲無息的離開。只是,再次回到御花園時,身旁已經沒了月娥的影子。天瑤大急,四處詢問,纔有人告訴她,尊夫人剛向着桃林的方向去了。
御花園太大,便也顯得空曠,入夜後,也只有夜宴四周燈火輝煌。桃林深處,幾乎漆黑一片。天瑤腳步極快,她最不想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在宴會上沒見到薛德海的影子,便知道一定是出了事。那小子的膽子也的確大了些,竟敢在楚琰的眼皮子地下做這種齷齪之事,當真是有恃無恐了。
天瑤畢竟是習武之人,耳尖的很,聽到左側角落不是的傳來細碎這聲。伴隨着男人的低喘。她一時怒火上涌,也顧不上其他,便怒衝衝的奔了過去。粗壯的桃樹下,的確有一對相擁的男女,正做着苟且之事,黑暗之中,天瑤來不及辨認,便一腳將那男人踢開,措不及防之下,男人的身體飛出丈遠,伴隨而來的,是女子的驚呼聲。
此聲一出,天瑤才察覺不對,微眯了目光,才辨認出地上快速合攏衣襟的女子,並非月娥。看她的穿着,該是後宮嬪妃。而那男人,決計不會是帝王。
天瑤心中暗道:不妙。轉身想要離開,手腕卻突然被人抓住。“想走,沒那麼容易!”低沉的男生在耳畔響起。男子的指節困住天瑤玉腕,隨後一掌向天瑤胸膛襲來。這聲音,異常熟悉。天瑤暗自辨認,片刻後,呈現錯愕的神色。這聲音,是南宮漠。呵,帝王一手提拔的丞相,卻覬覦着他的女人,給他帶了綠帽子,當真諷刺的很。
她心知撞破此等苟且之事,他們自然不會放任她離開,此時相必要殺人滅口。她還算冷靜,反手一掌迎了上去,一時間,寒氣乍起,男子硬生生的後退了兩步,並鬆開了對天瑤的鉗制。目光中滿是震驚。
“幽冥神掌!你究竟是誰?”
天瑤冷冷的哼了聲,並不多做停留,足尖輕點,瞬間消失在林中。
而那女子整理好衣衫,驚魂未定的來到男子身邊,伸手環住他手臂。“漠,怎麼辦?”
南宮漠安慰似的反握住她的手,“別怕,他既然不敢出聲,相必也是怕我認出他來,既然不想惹事,自然也沒有膽量將事情捅出去。柔兒,我不會讓你有危險的。”
女子嬌柔的點了點頭,轉眼的功夫,身上的裙衫已經整理妥當。方柔,楚琰的祥嬪,端莊貌美,入宮兩年,位份生了三級,卻從未被帝王召見過。空閨寂寞,與南宮漠二人,不知是合適開始,只知天雷勾地火之時,已是萬劫不復。若說真心,她是不敢奢望的,她是皇帝的女人,而南宮漠是帝王的臣子,她不會爲他捨棄家族,而他更不會爲她放棄前程。他們在一起,不過是各取所需。
南宮漠愛慕她美貌,她從他身上得到慰藉。僅此而已。
天瑤回到熱鬧的晚宴上,發現月娥已坐在桌旁,一副憂心忡忡的摸樣,顯然是在擔心她的安慰。天瑤總算鬆了口氣,她無事便好。
“去哪裡了?”
“沒什麼,看了場熱鬧。”天瑤隨意拂了下衣襬,身上掉落幾片桃葉。重新坐回到月娥身邊。
帝王不知何時已經離席,少了皇帝,後宮嬪妃也顯得興味黯然。有幾個已經離開,之後,列爲臣工也三三兩兩的離開了。天瑤與月娥並肩向園外走去,兩人正竊竊私語着什麼,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道男子的聲音。
“杜大人留步。”
回頭,發現喚住她的不是別人,正是右相南宮漠。
“右相大人,不知喚下官……”尾音尚未發出,只覺得迎面一掌劈來,天瑤瞬間瞭然,南宮漠在試探她。好一個右相,鼻子比狗還要靈,這麼快就嗅到了她身上。天瑤自然不會中招,裝作驚恐狀,愣在原地,動彈不得。倒是一旁的月娥,不顧一切的撲了過來。
“表哥小心!”她低呼一聲,擋在天瑤身前。兩人抱作一團,摸樣十分滑稽。
南宮漠適時的收回手掌,眸中一閃而過莫名的神色。“本丞相不過是與杜大人開個玩笑,杜夫人何必緊張。”
月娥驚魂未定,臉色蒼白,卻十分的沉得住氣,對南宮漠緩緩一拜。“右相這玩笑倒是嚇壞民婦了,我夫君一介書生,從未與人動武,哪裡守得住丞相大人這一掌。民婦見識淺薄,只以爲是夫君得罪了大人,驚慌之餘才撲在夫君身上,倒是讓大人見效了。”
南宮漠輕笑,笑意隱着幾絲邪魅與嘲弄。“杜大人與夫人當真是伉儷情深。”
“右相過獎,若無他事,下官便帶夫人先行回府。”天瑤一拱手,攜帶着月娥快步離去。
出宮的馬車一路搖搖晃晃着,天瑤疲累的靠在車壁上,目光淡淡然的落在一角,顯出幾分倦怠之意。月娥坐在她對面,取出披風搭在她身上。她知道天瑤有寒疾,並不時常發作,但發作起來的時候,十分嚇人,身體冷的幾乎沒有溫度。
“姐姐,右相爲何要與我們看那種玩笑,他究竟在懷疑什麼?”月娥輕聲開口,她不傻,怎麼會真的相信南宮漠的託詞。
天瑤輕笑着,眸光溫潤了許多。“剛剛的確好像,好在妹妹機靈,躲過一劫。”
“右相是不是懷疑你的身份了?”月娥明顯緊張起來。
天瑤含笑搖頭,“他的確是懷疑了,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無意間撞破一些事,但剛剛沒有露出馬腳,一時間他還奈何不得我。”
“真的無礙?”月娥將信將疑。“月娥雖愚鈍,但也看得出右相併非好相處之人。”
天瑤哼笑,眸中浮起一抹凜冽之色。“皇上扶南宮一族上位,不過爲了剋制雲家,避免雲家成爲第二個司徒族。但南宮漠的野心太大,早晚會害了他自己。”
“雲家不是皇帝母族嗎?”
天瑤無奈一笑,淡淡說了句,“傻丫頭,天家無父子,更妄論其他。好在雲相進退有度,帝王又顧念着一點親緣,雲家倒是可以富貴一世。”
月娥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並不在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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