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柯停了半刻,隨即推門而入。
池裳正對着面前的飯食大眼瞪小眼的,沒有什麼胃口,說好了不用人伺候,這屋門一下子的被人推開了,下意識的皺眉。
擡頭就對上了榮柯的視線。
臉上的神情立刻就變得十分的不耐煩,“出去。”
榮柯置若罔聞,就好像是自己沒有聽到池裳的話一樣,依舊是將手中的東西放下。
“朕說過,來陪你用晚膳。”自然不會因爲她的幾句話,就不來了。
“看着你,我吃不下。”池裳對着榮柯,完全的沒有任何的好臉色。
肚子裡的孩子輕輕的動了幾下。
池裳下意識的就撫上了自己的小腹,好像是在寬慰肚子裡的孩子。
“看不見朕,你也吃不下。”榮柯毫不留情的戳穿了池裳,言語之下,指的是她面前的膳食。
所以他在不在,與她有沒有胃口,是兩回事。
池裳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她以爲,榮柯這麼驕傲冷清的性子,她不願意見他,他就一定不會出現的。
可是現在,這算是怎麼一回事?
“榮柯,你到底想幹什麼?”池裳心煩,她只想好好的養胎,在這鳳儀宮中,兩人相安無事,不可以麼?
眼見池裳有些微微的惱怒,榮柯倒是根本就沒有在意。
“來給你送藥膳,順便陪你用膳。”怎麼樣都好,看着他,他才能感覺到,自己是完完整整的活着的。
面對她的疾言厲色,總比將自己一個人置身於宴會之中,要好上很多。
池裳深呼吸了一下,她已經想過了兩人之間的事情,更加的是想好了任何的,可能發生的事情。
一直留在這深宮之中,她也是做好了準備的。
可是如今突然的面對着這麼一個耍無奈的榮柯,她突然就沒有法子了。
“我說過了不用。”池裳的言語有些無力。
她本來的就沒有胃口,聞着這一股子藥味,就更加的是沒有什麼胃口了。
“你不吃,孩子也要吃。”看出來了她是沒有什麼胃口,這時候也只能用孩子來牽制她。
榮柯此刻更是深刻的覺得自己當時的決定是正確的,讓她有了自己的孩子。
那這輩子,她都註定,和自己摘不清關係了。
池裳咬脣。
孩子的動靜不小。
她稍微的冷靜了一下。
的確,就算是她賭氣沒有胃口,但是也不可以餓着孩子。
“好,我會吃,你放着吧。你可以走了。”
“鳳儀宮中的人都被朕給遣走了,朕來伺候你。”
遣走了?
他來伺候自己?
“榮柯,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麼?”他一國之君,擱着在這裡伺候自己?
“朕今日沒有飲酒,很清醒。”榮柯頓了頓,看着池裳的面容,“過去,都是你伺候朕,如今,朕……”
過去在睿王府的時候,每一次用膳,她都會在一邊安安靜靜的候着自己。
雖然極少說話,她也不會陪着自己在桌上用膳。
因爲當時的自己,不喜。
“夠了,別說了。”池裳皺眉,一下子的就打斷了榮柯的言語。
什麼過去,過去的事情,她都不想聽。
之前那個只要看着他就覺得幸福,覺得什麼都好的池裳,已經死了。
還是不行麼?
榮柯苦笑。提起過去的事情,也沒有辦法喚起她絲毫的,感覺麼?
只是微微的失落以後,榮柯很快的就打起精神,繼續的盯着面前的人。
因果報應。
過去自己加諸在池裳身上的一切,如今都落在自己身上了。
可是他,心甘情願。
“來嘗一點,還是熱的。”榮柯盛了一碗藥膳,遞給了池裳。
一股子的藥味,雖然的是被處理的很淡了,可是池裳自小就不喜歡喝藥。
但是爲了肚子裡的孩子,她忍了忍,剛想取勺子,榮柯就遞過來了。
勺柄上,還沾染着榮柯的餘溫,燙着她的手在發顫。
“我已經喝了,你可以走了。”池裳低頭,小心翼翼的嚐了一口。
示意榮柯離開。
榮柯待着沒動,也不用膳,一雙眼睛就這麼直勾勾的盯着她。
池裳忍了忍,終究的還是沒忍住。
她實在的是做不到,忽視自己身邊這麼大個影響力。
“還想要吃其他的東西麼,朕幫你拿。”榮柯看着池裳隱隱蓄勢待發的脾氣,心裡倒是莫名的鬆快了幾分。
至少,她對於自己,終究的是做不到完完全全的忽視。
自己的存在還可以影響到她,這是一個好現象。
“榮柯,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厚臉皮了?”都說了不用,就不能從鳳儀宮走開麼?
榮柯一愣。
看着池裳有些氣急敗壞的小模樣,暗自高興。
假裝看不見他,忽視他的存在,那纔是讓他最不能接受的。
“朕一貫如此。”榮柯很不要臉的承認了。
死纏爛打硬泡。
榮柯的腦中,莫名的就浮現除了扶辰對他出的主意。
未必不是個好主意。
“你……”池裳啞口無言。
她突然發現,這樣的榮柯,她完全的就是招架不住。
低頭,繼續悶悶的喝湯。
刻意的忽視身邊的人。
她發現了,無論何時何地,她都是鬥不過榮柯的,所以還是作罷。
她認輸好了。
“池裳,你可想要付文淵離開顧宅?”榮柯看着不說話的池裳,忍不住的拋出了自己的籌碼來交換。
“你有辦法?”池裳擡頭,眸中滿是希冀。
文淵的事情,她一直的想要幫忙,可是後來,又不想和榮柯有什麼交集,因而她如今也是着急。
幾次的想要進去顧宅看一下,卻都被顧清鴻給阻攔回來了。
她現在根本的就進不去。
“自然。”榮柯將池裳慢悠悠的上鉤了,也不着急,“朕可以幫着她離開,不過你要答應朕一個條件。”
條件?
什麼條件?
池裳直覺感覺不好,但是又實在的是不希望付文淵有朝一日,會落到自己的這個下場,莫名的就有些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什麼條件?”
這一臉戒備的模樣,還擔心自己會吃了她不成?
不過轉念一想,如今池裳對自己的防備心,只怕的是很重,有這樣的反應,也是尋常。
榮柯低頭,兀自苦笑。
如今還真是連和她說上一句話,都這般費勁。
他突然的理解了當初池裳在自己身邊,面對冷情冷心的自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