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沒想到平心長老會以那種明顯帶有幾分惡意的揣測來說他,也沒想到崑崙的清行道人會幫他說話。
獨目長老沒說黃泉地府的底細,衆修煉者卻從平心長老與清行道人的話中推測到了《黃泉咒》的一些底細。
在白屏消失之後,平心長老先朝着玄霜看了一眼,然後對着蕭玉說道:“蕭施主是世俗的領兵之將,卻又懂得度化魂魄的手段,想來,施主身上的願力大部分應該是度化戰死士兵的魂魄而來的。”
若是平心長老不做什麼解釋的話,即使蕭玉心底再氣憤,他也不會主動去找平心長老的麻煩,因爲他得罪不起金光寺;現在平心長老對着他解釋了,他卻再也壓不下心中的怒氣。
“蕭某人度化死在戰場上的那些士兵的魂魄不對,難道看着他們化成戰魂、隨着時間慢慢消散就對了嗎?若是長老是這樣想的話,請贖蕭某人不敢苟同。”
“阿彌陀佛!”
平心長老先道了一聲佛號,接着沉聲說道:“若是施主真的沒有做過濫殺士兵的事情的話,貧僧以後會登門道歉;若是事情如貧僧所猜測的那般的話,貧僧說即使得罪明王,也要爲那些被施主濫殺的士兵討還一個公道。”
聽到這話,蕭玉輕皺了一下眉頭,玄霜也輕皺了一下眉頭。
若是這話是由崑崙的人說出來的話,蕭玉可能會提防崑崙的人會冤枉他;現在說話的是佛門的話,他潛意識裡覺得平心長老不會冤枉他。
看着一臉正氣的平心長老,蕭玉皺着眉頭沉聲道:“蕭某等着!”
蕭玉的話音剛落,白屏再一次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這一次,白屏出現的不再是衆人熟悉的畫面,反而是一個一身血衣道袍的中年人。
“陳忠!”
就在蕭玉奇怪玄霜、清行道人、平心長老口中的陳忠是何人之時,白屏裡面的血衣道人接過了玄霜三人的話。
“陳某的真名叫陳太忠!”
“陳太忠?”
玄霜等人皺眉沉思了片刻,卻沒想不出他們在什麼地方聽過這個名字。
“你們不記得陳某的名字?可還記得灕江雙俠?”
“灕江雙俠?”
玄霜幾人沒想起來灕江雙俠是什麼人,雲鶴子卻記起來了。
“義薄雲天星雲劍,三笑傾城蓮花鈴。近一千年來,名副其實的大俠不多,八百年前的灕江雙俠卻是公認的大俠。可惜,灕江雙俠只在江湖行走了不到十年的時間就突然間銷聲匿跡了。”
“麻煩這位朋友將灕江雙俠的名字說出來,看看這位平心長老是否還記得灕江雙俠這兩個人。”
雲鶴子猶豫了一下,就將灕江雙俠的名字和那兩句話的意思講了出來。
“星雲劍蕭天贊在八百年前是名震西南武林的大俠,這義薄雲天的稱呼名副其實;蓮花鈴梅若笙是蕭大俠的妻子,在八百年前是天下公認的美人之一,三笑傾城的稱呼也是名副其實。”
蕭玉眼力極好,平心長老距離他又不遠,他清晰的看到,在雲鶴子提起梅若笙的時候,平心長老的臉色變了一下。
“他認識梅若笙,難道他的壽元已經超過了八百年了嗎?”
一般的長生境高手壽元一般不會超過八百年,九大天宗之中卻有不少壽元超過八百年的高手。
蕭玉不知道那些高手是以什麼手段來延長自己的壽元的,不過,據他猜測,這種延長壽元的手段應該與仙籍、佛果有關。
“梅若笙?不記得!”
看到平心長老色變的不僅僅只有蕭玉,玄霜等一些眼力、距離平心長老近的高手也看到了,這些看到平心長老色變的高手當然明白平心長老這話有些言不由衷。
不想,白屏之中的陳太忠在聽到平心長老的話之後卻是點了點頭。
“灕江雙俠在你眼中只不過是螻蟻,你不記得當年的事情也正常的很。”
說完這話,陳太忠的下一句話卻是對蕭玉說的。
“蕭將軍雖然不知道陳某,可是陳某對蕭將軍的事情卻知道不少,也十分佩服蕭將軍的膽識與爲人。陳某不想蕭將軍以後死的不明不白,就想給你說一些事情,至於你信不信,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蕭玉眉頭皺了一下,沒接陳太忠的話。
陳太忠也沒等蕭玉接話,就直接接着說道:“若是你做過這位平心長老是所說的那種事情的話,你身上的願力不可能那麼精純,這位平心長老對你有沒有做過那種事情清楚的很,崑崙的清行道人清楚的很,你身邊的大祭司也同樣清楚的很。”
聽到這話,蕭玉不由自主的將目光轉向了玄霜。
感應到蕭玉的目光,玄霜猶豫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
見到玄霜點頭,蕭玉只覺得一股寒意襲遍了全身,全身似乎都被那股驟然出現的寒意給凍僵了。
以蕭玉的聰明,玄霜一點頭,他就想通了很多事情。
不管平心長老爲什麼對他起了殺心,毫無疑問的,平心長老在蕭玉與玄霜合力施展《輪迴咒》的時候就已經對他起了殺心,若不是崑崙的清行道人出言幫他的話,他可能在施展完《輪迴咒》之後就被平心長老以除魔衛道的名義給殺了。
至於玄霜會不會幫他,有玄霜剛纔看到平心長老的目光而沒有提醒他的事情在,蕭玉已經不敢再信她了。
蕭玉明白,即使玄霜對他印象不錯,即使巫門與佛門之間有矛盾,玄霜也不絕會爲了他這樣一個散修而與金光寺產生摩擦。
這事情說複雜,十分複雜;說簡單,卻又十分的簡單。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壤壤,皆爲利往。
很多事情說來複雜,從利而說,就十分好明白了。
想到大門派之間複雜的利益糾葛,蕭玉不由自主的遠離了玄霜一些。
見到蕭玉看向自己的目光之中明顯多了幾分警惕,玄霜輕皺了一下眉頭,相對蕭玉說什麼,最終卻並沒有開口。
蕭玉先朝着清行道人看了一眼,然後就將目光轉到了白屏上,卻沒敢再看平心長老一眼。
“這次若能活着離開殘山的話,說不得要回一趟名都,與陛下說說這件事情。金光寺雖然勢大,想來也不會在陛下出言調解過的情況之下擅自出手陛下麾下的將軍。”
當年教蕭玉練劍的老和尚是蕭玉最先遇到了一個真心幫他的人,蕭玉將老和尚的恩情看的極重,故而,他一直對佛修抱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好感。
這一次平心長老無緣無故的對付他,雖然沒讓蕭玉對所有佛修產生敵意,卻也讓他對佛修的好感大降。
不但蕭玉對平心長老的好感大降,在場的很多修煉者看向平心長老與金光寺那些僧人的目光都帶上了一份警惕。
在不少修煉者看來,不管平心長老與蕭玉之前是不是有舊怨,平心長老會在蕭玉正在度化冤魂的時候想着對付蕭玉,難保就不會在他們對付陰山福地的那些修煉者的時候想着對付他們。
平心長老一臉陰沉的沉默了一會,突然對着蕭玉躬身行了一個大禮。
“貧僧一時迷了心竅纔會對施主產生惡念,希望施主不要見怪。等除了陰山福地這些邪魔,貧僧就會回金光寺懲戒堂面壁,百年之內不會再出金光寺。”
若是平心長老只是一時鬼迷心竅的話,他肯定不會有之前對蕭玉所說的話,故而,儘管現在平心長老一臉的愧色,蕭玉還是不相信平心長老會生出悔過之心,不過,他卻不能將心中的想法給說出來。
“長老言重了!”
蕭玉一邊說着,一邊對平心長老還了一禮。
“阿彌陀佛!”
平心長老對着蕭玉道了一聲佛號之後,就轉身對着白屏一臉正色的說道:“你挑撥離間的手段很高明,可惜,正道衆人是絕不會因爲你的挑撥離間而放棄對付你這孽障。”
“挑撥離間?不錯,陳某正是在挑撥離間。”
非常奇怪的,陳太忠在承認自己挑撥離間之後,那白屏就突然間又消失了。
陳太忠剛剛消失,一面邊上帶着血色符文的大圓鏡驟然出現在了白屏消失的地方。
“玄光留影術!”
玄光留影術在修煉界並不是十分罕見的法術,故而,這面鏡子一出現,不少修煉者就將這門法術認了出來。
蕭玉不會施展玄光留影術,卻知道玄光留影術的施展方法,對玄光留影術卻也有些幾分瞭解。
玄光留影術,是一門以靈玉留下曾經發生過的畫面的一門秘法。
在衆人略帶幾分好奇的目光中,那面大圓鏡上出現了兩個人,一個是陳太忠,一個是平心長老。
大圓鏡上剛出現這幅畫面,平心長老就朝着那面鏡子打出了一道金光。
金光穿過那面鏡子之時,卻沒發出任何聲響。
在平心長老將那道金光收回之後,剛剛消失的白屏有出現。
平心長老剛纔以天龍吟攻擊過白屏,倒也沒有再一次以被他收進體內的金光攻擊白屏,想來是知道他奈何不了那副白屏。
這一次,白屏之上出現的依舊是陳太忠的影子。
“怎麼?你心虛了?”
平心長老一臉陰沉的盯着白屏看了好一會,對着白屏上的陳太忠沉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你不知道陳某是誰嗎?好!陳某再自我介紹一次,陳某名太忠,是陰山福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