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聲音飄渺不定,似乎是從很遠地方傳到偏院之中的,又似乎是從偏院中某個人的身上發出來的。
“我高家行事自問對得起天地良心,要打我高家財富的念頭,何必說成尋仇呢?”
“哈哈!”
在一連串彷彿夜梟聲的笑聲中,又一條白布從偏院外面傳了進來。
那三個頭戴孝巾的中年人在白布剛出現的時候,就朝着白布飛來的方向躍去,反應不可謂不快,可是卻沒能發現任何可疑之人。
在三個中年人滿臉陰沉的回到偏院的時候,偏院中的那些武林中人連忙都將目光從剛飛進偏院的那條白布上移開。
那條白布上只寫了二十七個字,可是這二十七個字卻道出了高家以前多的一樁強霸他人田產的惡事。
偏院中的這三百多人,絕大多數都是臨江城的本地人,他們之中知道高家做的這樁惡事的也不少。
“高家的仇家來報仇?”
不管知不知道那條白布上所寫的那件事,所有人的心底都冒出了同一個念頭。
嗖!嗖!
兩道紅光劃過,掛在樹上的那兩條白布就燒了起來。
偏院中的那些武林中人震驚與發出紅光的那個中年人的手段,而蕭玉卻將那個中年人的手段看的分明。
青蒿香是一種很少見的二品香,以元氣可以輕鬆引燃。那個發出的兩道火焰的中年人正是依靠青蒿香才能揮手發出兩道火焰。
“這種裝神弄鬼的手段,的確可以震懾住這些沒多少見識的武林中人。”
以火燒了那兩條白布之後,那三個頭戴孝巾的中年人就離開了偏院。
那三個中年人剛離開,蕭玉就聞到了一種極淡的香味。
蕭玉以爲那種香味是青蒿香的香味,因此也沒有在意,可是很快的,他就感到不對了。
“這香味有毒!”
蕭玉心中剛出現這個念頭,他就看到偏院中不少人的身子開始晃了起來。
臉色一變,蕭玉連忙盤膝坐在了地上。
運轉元氣之後,蕭玉才發現毒已經快要侵入到他的丹田之中了。
蕭玉調運隱脈中的熾熱力量護住丹田,可是卻並沒有以元氣去逼身上的毒。
之前偏院中的這些武林中人攝於高家的威勢,對他們被圍在偏院中不敢有任何不滿,現在發現中毒之後,這些武林中人也不再有什麼顧忌了。
慌亂中,那些小幫派的人紛紛叫嚷了起來。
“真他奶奶的倒黴,我們好心前來拜祭高老太爺,卻被人當作賊人給圍了起來,這就是高家的待客之道?”
“就是啊!高家雖然勢大,卻也不能如此對待客人吧!”
“客人?那是我們自以爲的,高家可沒將我們當作客人。”
高家雖然沒將這些小幫派的人放在眼裡,可是,若是這些小幫派的人一起暗中對高家使壞的話,高家也不會好過,因此,在偏院中的人剛鬧起來的時候,就由家兵去向高家的主事之人通報偏院中發生的事情。
不一會,之前詢問蕭玉等人來歷的那個中年人來到了偏院之中。
那個中年人剛出現,偏院中的吵鬧聲立刻就停了下來。
“今天高家事多,難免會有招待不週的地方,請各位朋友諒解高家的難處,此事過後,高家定會給各位送上一份大禮道歉。”
那個中年人的話音落下之後,一個拄着黑色柺杖的麻臉中年人沉聲接道:“高家的難處,我們都能理解,也沒有讓高家道歉的意思,只是希望高家能給我們一些解藥解掉身上的毒。”
剛纔衆人雖然沒開口說出來,可是看到高家的那些家兵都沒有中毒,他們心裡大都懷疑是高家的人對他們下毒。
“諸位在我高家中毒,我高家就理當爲你們解毒,諸位請隨我來。”
見到那中年人如此好說話,衆人心底都是一愣。
跟着那個中年人穿過兩條迴廊、一個花園,衆人來到了一個長有三十多丈、寬有二十多丈的演武場上。
這演武場在高家的議事廳之前,可以算是高家的中心之地。
在蕭玉等人來到這演武場的時候,這演武場中已經站了五百多個武林中人了,這些武林中人也是來高家拜祭那個高望的。
蕭玉等人一看到那些人的樣子,就知道那些人也中毒了。
“對於諸位受到高家的牽連而中毒的這件事,高家深感抱歉,現在高家就給各位拿青蒿香的解藥。”
蕭玉等人剛剛站定,一個清朗的聲音就傳到了衆人的耳中。
說話的是一個三十歲摸樣的男子,他的頭上帶着孝巾,身邊站着八個氣勢不凡的人,其中就有旦明寺的主持慧禪大師。
“這人應該是高家新任的家主吧!”
在那個男子的聲音落下之後,一些身穿灰衣的家丁拎着幾個散發着藥香的大水桶出現在了演武場。
衆人剛纔大都懷疑高家對他們下毒,而來到這個演武場中之後,衆人卻都不再懷疑高家對他們下毒了。
高家就算是再猖狂,也萬萬不敢在臨江城所有大勢力的眼前對他們下毒。
那些家丁剛走到衆人身邊,靠近那幾個家丁的人就將那幾個家丁圍了起來。
不一會,那幾個家丁就被將近九百人圍在了中間。
先搶到水桶中水瓢的人在喝了一大瓢之後,猶不放心,又到水桶了舀了一瓢,那些沒搶到水瓢的人一邊指責那些拿着水瓢的人,一邊挺直身子阻擋後面人。
一些拿不到水瓢卻靠近水桶的人乾脆伸手到水桶之中,以手掬水喝了起來。
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在牽扯到生死的時候,人心中的那自私的一面就會毫無保留的展現出來。
就在衆人快要因爲解藥打起來的時候,異變發生了。
最先喝到解藥的那幾個人突然倒地上翻滾起來,一邊翻滾着,他們還一邊發出讓人心寒的慘叫聲。
見到這樣的異變,衆人都好像躲避食人的遠古兇獸一般,滿臉驚慌的往後退去。
只不過片刻功夫,那些喝了水桶裡面解藥的人都在地上滾了起來。
“大家快逃,高家要殺我們!”
慌亂中,也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句,那些沒有喝解藥的一起朝着高家大門所在的位置跑去。
見到這樣的異變,那些守在演武場邊上的高家家兵離開上前去阻攔那些身上已經中毒的武林中人。
“殺!”
“殺出去!”
隨着一陣慌亂焦急的喊殺聲,那些武林中人和高家的家兵鬥在了一起。
雙方都心存殺機,不過片刻功夫,就有二十幾個武林中人和十二三個高家家兵死在了爭鬥中。
就在雙方已經殺紅了眼的時候,一個低沉的聲音傳遍了整個高家。
“放他們離開!”
聽到這個聲音,雙方都是微微一愣。
短暫的愣神之後,那些武林中人就接着往外逃去,這一次,高家的那些家兵並沒有阻攔。
見到無人阻攔,一些心急的人就翻牆朝着外面逃去。
蕭玉也是翻牆而逃,不過他卻不是真的逃走。
在一處無人注意的地方,蕭玉停下隱藏了一會,然後朝着演武場潛去。
憑藉着高出那些家兵很多的修爲和靈活的身法,蕭玉只用了半碗茶的時間就來到了演武場邊的一座假山上。
在假山上藏好之後,蕭玉就朝着演武場上看去。
此時,寬闊的演武場上只站了十三個人,一個一身黑衣、臉上帶着一副惡鬼面具的人站在中間,慧禪大師等十二個人圍城一個圓圈將中間那黑衣人圍了起來。
對峙了好一會,剛纔應該是高家新任家主的男子盯着中間的那個黑衣人沉聲問道:“你究竟是誰?我高家哪裡得罪了你?”
“我叫林北文,你記得這個名字嗎?”
“林北文?”
沉思了一會,那個三十餘歲的男子搖搖頭,沉聲道:“高家業大人多,難免會得罪一些人,可是卻並沒有得罪過姓林的人。”
“哈哈!”
在一聲癲狂的笑聲過後,中間黑衣人林北文冷笑道:“你不記得林北文,那可曾記得林北溪?”
不等那個三十餘歲的男子回話,林北文就接着說道:“林北溪你可能不記得,碧兒你應該記得吧!”
看到那個三十餘歲的男子對自己所說的名字根本沒有一點印象,林北文又發出了一聲癲狂的笑聲。
“高天義,你忘了你七年前親手掐死的那個丫鬟了嗎?”
聽到這話,高天義終於記起碧兒與林北文這兩個名字了。
“你是林北文?這怎麼可能?”
“你終於想起來了!”
狂笑了幾聲之後,林北文死死的盯着高天義冷聲道:“當年你們父子害死我妹妹和我爹之後,我就發誓要在那隻老狗和你這隻小狗面前毀了高家。那隻老狗運氣好,在我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死了,不過,他以爲他死了,我就沒法報仇了嗎?聽說將一個人的頭丟進糞坑之內,這個人就會永世不得超生,沒法親手殺他,我就讓他難入輪迴。”
聽到這話,高天義與其他三個頭戴孝巾的高家人那本來已經十分陰沉的臉變的更加的陰沉了。
“人死萬事消,家父已經死了,你何必辱賤他的屍體呢?”
聽到高天義的話,林北文哈哈狂笑道:“你高家人連挖墳掘墓的事情都乾的出來,又什麼資格指責別人?”
高天義死死的盯着林北文看了好一會,突然與他身邊三個高家人一起對着林北文拍了一掌。
掌風是紅色的,紅色的掌風中還夾雜着點點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