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猜出了這消息片刻的功夫,方太平好看的眸子裡就閃爍着淚光了,那晶瑩的兩滴淚珠,在眼眶裡潤釀了好一番後,終於很費勁的滾落了下來,“人家,人家不嫁嘛,我才十八歲而已,你們幹嘛逼着我嫁人,你們是不是嫌棄人家了……?”
就這麼片刻的功夫,方太平的眼淚一如黃河氾濫,不可收拾了。
“得……得……?又來了?“方國英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衝着一旁的方國珉丟了個眼神,那神情分明在說:”我不管了,你快搞定!“
方國珉會意,點了點頭,對着方國珍哎呀一聲,道:“妹子,看你說的叫什麼話,二哥、三哥、四哥能嫌棄你麼,你可是咱們的心頭寶貝啊?嫌棄誰咱們也不會嫌棄你說吧?“
方太平哭得梨花帶雨,被她揉着通紅的雙眼,盯着方國珉道:“四哥騙人,四哥騙人,你們要不是嫌棄我,幹嘛這麼急着把我嫁出去呢?再說了你妹子,你們還不知道麼,在海上自由散漫慣了,讓我嫁給張士誠的兒子,讓我每天行那麼的規矩,掌握那麼多的禮節,還要懂琴棋書畫,大門不邁,二門不出,你們這麼做,還不如讓妹子死了好?“
“這……哎呀……這不是還沒成麼?再說了這張士誠是大周的皇帝,他那個兒子,飽讀詩書,不至於太過爲難與你?“方國珉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平日裡對這個寶貝妹妹可謂是疼在心口了,見她淚眼汪汪頓時心軟了下來,趕忙解釋一番。
誰知,不說張士誠的兒子還好,一說張士誠的那個兒子,方太平登時小嘴一扁,眼淚比方纔還多了些,左右環顧了一下,抽泣着道:“ 妹子可算是知道了,三哥、四哥這是要把妹子往火坑裡推啊,你們難道沒聽說麼,這張士誠的兒子,每日朝坐白玉堂,夜宿黃金屋”,花天酒地,朝中政務全部交給黃敬夫、蔡彥文和葉德新等人全權處置,而這三個文人只知道舞文弄墨,空談國事。當地民間盛傳一首歌謠唱道“皇帝的兒子,做事業,專用黃菜葉,一朝西風起,乾癟。”這樣的人你們還讓妹子嫁給他?”
張士誠這個日子叫張辰保,今年也是十八歲,張士誠對他極爲寵愛,平日裡除了有些怕張士誠之外,簡直無法無天,實乃蘇州浪蕩子弟,在朝廷做官,終日只知道城內大造宮殿,廣徵美女,在蘇州一帶百姓可謂恨得厲害。
方太平雖是女兒家,可走南闖北也去了不少地方,蘇州富甲天下,自然平日價女兒家遊覽的好地方了,溫州一帶離蘇州路程不過幾日的距離,方太平平日少不來來遊玩一番,這張家公子哥的浪蕩聲名自然落在了她的耳朵裡了。此時說來,句句屬實,沒有半分假話。
只把一旁的方國珉、方國英兄弟二人聽得面面相覷,方國珉聽得心頭一沉,他本就對自家妹子嫁給張士誠的兒子,心存不滿,迫於二哥的威勢,纔不得言語,此刻聽方太平說出張辰保的種種罪行,登時臉色大變了,瞧了瞧方國英叫了聲:“三哥,這……?“
方國英也有些吃驚,但方國珍的交代他豈敢私自做主,況且自今日見了張士誠的梟雄本色,又見了蘇州城池富麗堂皇,心中對方國珍拉攏張士誠的大計是極力在贊成,此時漫說張辰保是張士誠的兒子,就算不是,他也容不得方太平幾句哭泣就破壞二哥的謀國大計啊?
皺着眉頭沉吟了一陣,他決定先穩定方太平纔是首要,待過了些時日,與張辰保完成了成婚大禮,生米煮成熟飯了,方太平也就不鬧了,女兒家嘛,終究是離不開男人的,況且還是張辰保這樣有身份,有利用價值的男人。
“好了,這不是還沒成親麼,咱們不是還不急麼,在說了我家妹子,長得這麼閉月羞花,沉魚落雁,能娶到我家妹子,還不是他張家的福氣,這婚姻大事,還不得我家二哥說的算了?”
方太平聽方國英這麼一說,心頭微微鬆了口氣,自己從小到大,那一回,不管多大的事情,只要自己摸一把眼淚,五位哥哥莫不是依着她了,結婚雖是件大事,張士誠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主兒,我們方家也不差,大不了重回海上便是了,怕他張士誠何來,想到這裡,方太平膽子大了許多,剛纔憋了半天的兩滴眼淚也瞬間不見了蹤影,盯着方國英道:“那你們這是……?”
一旁的方國珉見妹子不再哭了,生怕三哥一句話不慎,又惹得自己這個寶貝妹子哭了,忙搶過話頭道:“二哥其實是讓我們帶妹子你來蘇州府上看看而已,要是那張家公子當真愚不可及,配不上我家妹子,你給三哥、四哥說一聲,四哥幫你回去給二哥說情去,二哥還嫩虧了自家妹子啊?要是那張家公子還長得人模狗樣,也算個人物的話,妹子嫁給他也不是不可以,到時候咱們先收了聘禮,下了婚書,定下婚期, 至於要什麼時候成親,還不是我們方家說的算啊?”
“老四,你胡說什麼啊?”一聽方國珉漸漸說得沒譜,方國瑛立即搬出了大哥的派頭,趁着臉,對方國珉與方太平沉着臉訓斥道:“此等大事,豈能開玩笑的,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哥已經答應了張士誠,此事便是鐵板上事情,豈能容你這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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