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下
第一卷遇見
人在絕境面前的爆發力。總是讓自己都驚歎。趙錦繡餓了一天,又走了一整天的路,之前還擔驚受怕。加上最近睡眠不好,本來在見到江城城樓的那一刻,渾身的最後一絲力氣都被抽走了。那一刻,她想的就是找個地方,讓小二來一碗熱騰騰的湯麪。然後,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
可是,江城並不如趙錦繡想象中美好。這守城並不是例行公事地盤查,而是奉命要殺掉她。看來碧溪的死,騙過的也許只是桑駿,也或許不久之後,桑駿也會知曉自己其實還活着。
危機四伏,不能有一點的鬆懈。於是在那守城舉刀相向的那刻,趙錦繡爆發出驚人的能力,一路狂奔,沒命地跑,即使跑到衚衕盡頭,那裡是一堵高牆封着。她竟然是一躍上了牆頭,爾後跌下牆去。
牆那邊。也是一條小衚衕,窄窄的,沒有一個人。趙錦繡顧不得膝蓋、手臂疼痛,狼狽地爬起來,一路跑出小衚衕。
衚衕外是一條寬闊的街,三三兩兩的行人,匆匆而過。
趙錦繡稍微放慢腳步,理了理凌亂的衣衫,也匆匆而行。爾後七彎八拐,也不知走了多久,纔在一個小巷子的青石板臺階上坐下休息。
她一邊大口呼吸,一邊捶着發酸的雙腿。無奈地擡頭看看天,那兩旁都是高高的牆壁,切割出深藍天幕,看得出是個晴朗的夜晚,天上淡淡的華彩,表明今晚的月色很美。
趙錦繡又累又餓,靠着一旁的牆壁,是再也不想站起身走動,半閉着眼,昏昏沉沉的。
“天地昏羅帳,隻手定乾坤,生亦死來,死作生…”忽然,有聲音響起,那聲音像是在九天之外,又像飄渺在耳畔。
趙錦繡猛然一驚。醒了,下意識地抱緊自己,想:這應該不是那種東西吧。
“天地昏羅帳,隻手定乾坤,生亦死來,死作生…”那聲音越來越近,趙錦繡聽出是澄淨的年輕男人的聲音。
緊接着就看到巷子那頭,有個人走過來,月色朦朧中,他的腳步並不穩。寬袍帶着風,鼓得搖曳多姿。
他的聲音越發近了,還是吟唱着那一句,只是這會兒,趙錦繡才聽出這聲音有些醉意,話音也不是很順暢。
原來是個喝醉的男子。趙錦繡心放下一半,身子往旁邊挪了挪。
那人近了,淡青色的寬袍,長髮披拂。手中提着酒壺,還是反覆唱着,但這一次只唱了一句“天地昏羅帳”,便停了下來。
趙錦繡打量着他。月光下的男子,一張極其年輕的臉,清雅俊秀,眸光斂着,雖是醉意頗明顯,但那臉上卻是淡然的神色。
他也停了一下,走到趙錦繡面前,微眯着眼,略略彎腰,打量着趙錦繡。
趙錦繡一警覺,手腕上防身的匕首已然滑落,雖是準備着致命一搏。
男子對着趙錦繡微微一笑,卻沒說話,而是擡腳徑直走向臺階,有幾步還踏空,踉蹌了幾下,纔算是踏上臺階。
趙錦繡頗爲狐疑,略一看,看見他擡手敲自己身後的門。
趙錦繡的身後是一扇小門,應該是大戶人家高牆深院的後門,平素裡極少有人進出的。這人能在夜裡敲這門,定是這家的人。看那衣袍並不是普通的裝束,一定是這家裡的主人了。
他才敲了兩聲,就聽得門那邊,有人低聲問:“可是公子回來了?”
“唔——,是我。”他有些醉意,含含糊糊地回答。
那小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小廝從門裡探出頭來,低聲笑道:“公子。小的可是留意着你呢。老遠就聽見你的歌聲了。”
男子沒有回答那小廝,靠在門邊一陣猛咳嗽。小廝立馬閃身出來幫他順氣,有些責備地說:“公子,大夫早就說不要喝酒了,您卻真是。”
男子咳了一陣,緩過起來,安慰小廝:“不要緊,這幾天終於自由了。本公子高興,再說,我有分寸的。”
“行了。每次都這樣,公子快進去吧,風寒露重的。”那小廝手上居然還拿着一件披風。看來這男子今晚的行爲不是一次兩次了。
男子呵呵一笑,卻是沒有回答,而是轉過身來瞧着趙錦繡,輕聲說:“兄臺,天爲羅帳地爲牀,固然瀟灑,可風寒露重,身體爲重,若不嫌棄,在下家裡也有閒房幾間,可否有幸請兄臺光臨寒舍?”
趙錦繡頭腦暈暈的,輾轉才聽出這是邀請。此刻的她。固然想要洗一下熱水澡,吃一塊餅,但對方畢竟是陌生人,自己現在是多事之秋。
那小廝也看出趙錦繡的警覺,笑道:“這位公子,我家公子可不是壞人,我們竇家可是江城的世家呢,公子若是走南闖北,應該知道的。”
趙錦繡一驚,擡頭打量男子,他醉眼朦朧。靠在牆壁上,半閉着雙目,似乎是要睡着了。這就是竇家的公子?
對於江城竇家,趙錦繡也是知道一些的。據說是江城望族世家,而江城就是竇家的封地。竇家歷代都出文采飛揚的才子以及儒將,歷經三朝,五百年不衰。據說,竇家先祖,曾經支持過蕭月國先祖江城駐軍蕭天成錦河兵變,從而建立強大的蕭月國。爾後,江世雲兵變,建立大夏。竇家大公子在江世雲手下做軍師,卻是憤然離去。
竇家從此便偏安江城,可是名聲委實是好。前兩年鬧饑荒,竇家還將自家糧倉打開自行賑災呢。
“怎麼?兄臺不肯嗎?”。男子站直身子,將酒壺遞給小廝,理了理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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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竇家,那麼結交一下也是好的。竇家對江家向來不屑,如果自己能結交竇家,也許將來會大有用處。
所以,趙錦繡再三掂量之下,站起身,對着男子一施禮,笑道:“既然,今日能得竇公子邀請,實乃趙某三生有幸。那趙某就恭敬不如從命。”
男子略一點頭,又是一陣猛咳嗽,對着小廝擺擺手,自己一個人往裡走了。那小廝頗爲擔憂地瞧着自家公子一陣,待那咳嗽聲停了下來,小廝才轉過來,對着趙錦繡恭敬地施禮,道:“趙公子,請跟我來。”
趙錦繡略一還禮,跟着這小廝進了院。院內月色如水,竹影搖曳得凌亂,亭臺樓閣皆是小家規模。充其量就是一個稍微殷實的人家所擁有的後院,哪裡像是顯赫的竇家呢。
那小廝關了門,像是看出趙錦繡的疑惑,呵呵一笑,道:“這是二公子的別院,二公子身子不好,一直在這邊休養呢。”
“哦,原來是竇家二公子。”趙錦繡低聲自語。
那小廝帶着她穿過拱形的廊檐,又穿過一個小花圃式的園子,跨過一個圓形的門,這便是到了前院。
前院幾向的房子,小廝帶她去了西廂的一間客房,點了油燈,鋪了牀被,便對趙錦繡說:“趙公子,小的這就爲您打熱水去。”
“有勞小哥。”趙錦繡也是客氣地一施禮。
小廝離去後,趙錦繡便打量這屋子。這屋子很簡,外間與裡間並沒有嚴格的界限,只是用一塊絲質的大屏風隔開,裡間一張雕花的木牀,一個衣櫃,一個衣服架子,而外間有一張方桌,幾把椅子,窗前有個梳妝檯,菱花鏡安放着,映着盈盈的燭火。
趙錦繡在桌邊兀自坐下,忽然聽得隔壁有人“呸”了一聲,繼而有另一人,道:“張兄,你真不去?聽聞八少素愛才啊。”
趙錦繡不由得警覺,只聽得另一人回答:“王凡,八少是什麼貨色。我清楚得很。昔年,我也在廣城呆過的,還真沒騙你。”
“可八少這幾年確實禮賢下士,不可否認——”另一人聲音小了些。
“呸。他禮賢下士?都不瞧瞧他當年的做派——。我說句話,就算如今是他江老八坐了這大夏,我也不怕。我只恨沒有能力將這陰險小人剷除。”那人義憤填膺。
趙錦繡略蹙眉,也不怕隔牆有耳,不知這人是什麼來頭。
另一人噓了一聲,道:“張兄,小聲些。畢竟江城現在是八少地盤。”
“我呸,前幾日要不是九少親自過來,這將軍會權衡利弊,倒戈了?”那人嗓門倒是不小。
趙錦繡一聽,心裡抑制不住的激動,江慕白竟真的在這江城。看來城門口的士兵問的大人物應該就是說江慕白了。
“張兄,你小聲些,這都深夜了。畢竟在別人家。”另一人低低地說。
那人果然小聲些了,趙錦繡不太聽得清楚,便走到牆邊,隱約聽得那人問:“你真要去?”
“我一直漂泊,也是夠了。兩年前,九少幫過我家。再說,我也想立些功勞,出人頭地。這會兒,聽聞九少在,便是想去看看。張兄,你可真不去?”另一人回答。
另一人良久沒有回答,像是陷入深思。許久,才緩緩地說:“我也去瞧瞧,如今這形勢對九少倒很不利。”
趙錦繡的心沒來由一緊,旁人也看出江慕白的處境堪憂。正想要繼續聽下去,卻聽得腳步聲漸漸近了。
趙錦繡慌忙到桌邊坐着,小廝端了托盤過來,幾個饅頭,幾碟小菜,一碗粥還冒着熱氣。他將托盤放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公子,這夜深了,也不好勞煩廚房,小的自己熱了熱,公子湊合着用吧。”
趙錦繡見着飯菜,竟是一愣,之前都是打算餓肚子一夜的,不曾想竟是有飯菜,小廝卻是自顧自地出門去。
趙錦繡坐下來,狼吞虎嚥地吃,聽得隔壁沒有聲音,不一會兒,有人開門,喊:“張小哥,可有吃食?”
那小廝子輕聲回答:“二位公子,就來。”
不一會兒,那小廝託着托盤又到隔壁去,爾後又過來瞧趙錦繡,見趙錦繡已吃完,收了盤子,對着趙錦繡抱歉地笑,道:“公子,我這就去打熱水來。”
(表心急,小白比你們還激動見到錦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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