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離榆莊也不過四十餘里路程,若是快馬加鞭,用不上一頓飯的工夫,就能到達。
那一日,宇文昊在收到商隊被劫持的消息之後,立刻清點人手,連夜趕去了榆莊。只不過,他並沒有直接打上門去,與那些劫匪纏鬥,而是帶着隊伍,在榆莊附近的一處山莊歇了下來。
宇文昊已經識破了白侍衛是個假的,並不是他十七王府的人,對於商隊被打劫一事,他自然就不會掉以輕心,而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破曉之前,天色最暗的時候,有兩道鬼魅一般的身影從山莊裡悄悄潛出,直奔西南方向而去。
西南方有一座小山,是這附近方圓十幾裡內地勢最高、最容易躲藏的地方。宇文昊猜測,僞裝成流民打劫商隊的那一夥人,應當就是盤踞在那裡。
爲了避免打草驚蛇,他先派了兩個輕功高超,又善於隱藏的暗衛過去打探,等到摸清楚了敵人的情況,再斟酌着制定下一步的計劃。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宇文昊想要速戰速決,自然是對敵人瞭解得越透徹越好。他要儘快解決完這邊的事,好回到京城去陪伴葉媛媛。
與此同時,另一隊從京城南門出發的、十七王府的人馬,也已經趕到了榆莊。不過這十幾人並沒有和宇文昊一樣,趕到山莊休息,而是大張旗鼓的連夜對榆莊一帶進行了地毯式搜索,好像是在尋找那夥賊人的聚集地。
這十幾人,是宇文昊派出來的障眼法,故意要迷惑某些人視線的。
從識破了白侍衛僞裝的那一刻起,宇文昊就明白,這一次商隊被打劫,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他將白侍衛的話前前後後的梳理了幾遍,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
白侍衛究竟是誰的人,其實宇文昊並不能夠確定,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有所懷疑:也無非就是宇文胤或是宇文謙,除了這二人,不作他想。
宇文昊首先排除了宇文胤。這段時間以來,宇文昊一直都沒有放棄追查宇文胤的行蹤。兩夥人就像是在打游擊戰一樣,宇文昊的人稍有鬆懈,宇文胤的手下就會出來“溜達溜達”。
宇文胤被宇文昊派出去的人咬得很緊,想要隱藏好自己的行蹤都不容易,只怕是無暇顧及其他,更別說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分派出大批人手,假扮成流民去打劫十七王府的商隊了。
於是,最有嫌疑的人只剩下一個,就是宇文謙。
如果真的是宇文謙,那麼他如此大費周折,目的何在?總不會是貪圖宇文昊運送回來的這一批貨物吧?據宇文昊所知,宇文謙在暗處有許多生意,他並不缺錢。
再回想白侍衛的話,他一直在強調,那些打劫商隊的人是從外地逃難過來的流民,隊伍散亂,沒有什麼組織性,很是不堪一擊……
他這麼說,大概是想讓宇文昊輕敵吧?讓宇文昊以爲,那幫子流民不足爲懼。這樣一來,可能宇文昊會親自帶着幾個人去搭救王府商隊,也可能他並不會親自出馬,只派幾個得力的侍衛前去。
而到那時候,那些所謂的“流民”就會藉着宇文昊的輕敵,把十七王府的人殺一個措手不及。
如果宇文昊也參與了這次行動,說不定那些人還會抓住這難得的機會,趁亂對宇文昊下手……
宇文昊越是深思下去,就越是覺得心裡發涼。這件事背後的人真是好計謀,如果不是他早有防範,只怕這一次就會愚蠢的中計了。
如果是放在從前,宇文昊不會怕死,只是會有些遺憾和後悔罷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已經有了葉媛媛,有了尚未出生的孩子。
他們都是他的牽絆,讓他割捨不下。不過,也正是因此,宇文昊在考慮事情的時候,纔會越發的細緻、周道,爭取算無遺漏。
就像這次行動一樣,既然已經對宇文謙產生了懷疑,那就不得不防着他一些。
宇文昊已經在早前的調查中得知,宇文謙已經在南城門出安插了眼線,所以這一次,宇文昊特地安排了一小隊人馬,從南城門出城,直奔榆莊方向而去。
在這一小隊人馬當中,宇文昊還找了一個身形、背影都與他比較相似的侍衛,來假扮成他的模樣。好生喬裝一番之後,在濃郁的夜色下,原本只有三分相似,也變成了七分。
榆莊在京城南面,若要往榆莊去,從南城門出城是速度最快的。但是宇文昊不走尋常路,他先帶着人從西城門出京城,出城後,就徑直往榆莊去了。
一個多時辰之後,他安排的那一小隊人馬再從南城門出城,同樣直奔榆莊而去。
既是要做戲,那就要做全套了。小隊人馬到達榆莊時,已是子夜時分。他們並未做休整,而是直接對榆莊附近的荒野展開了地毯式搜索,好像是在尋找那夥“流民”的據點。
等到小隊人馬把水攪和得差不多混了,真正的探子才從山莊裡出發,藉着深沉夜色的掩護,施展輕功,一路往目標地點而去。
這一切,都是宇文昊事先安排好的。
不管這件事的幕後主使者到底是不是宇文謙,想要對宇文昊不利的目的都是不會變的。那麼,他一定會在暗中留意宇文昊的一舉一動,想要知道宇文昊到底有沒有中他的計。
宇文昊安排的小隊人馬,就是用來迷惑敵人的障眼法。等到敵人麻痹大意的時候,宇文昊就會帶着真正的隊伍出現,反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大半個時辰之後,出去查看情況的探子回來了,也帶回來了關於那些“流民”的具體消息。
山莊最深處一間毫不起眼的院落裡,還亮着明亮的燈光。這院子周圍都有暗衛把守,根本無人可以隨意靠近。
房間裡,兩個探子正在向宇文昊彙報具體情況。“王爺猜得不錯,那些人果然就藏在那一處山頭後面。他們也根本就不是什麼逃難的流民,看上去倒像是訓練有素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