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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沈銳不窮。現在他是重慶大學裡面靠自己雙手財的第一號銀行卡里多少也帶了5萬塊錢防身。只是他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他以爲重慶棋院會給他訂機票但楊一卻告訴他棋院這邊只管買火車票。等他和蘇遙瘋了一樣跑到機場的時候卻已經連黃牛票都買不到了。而且出乎意料的是不知道是世界盃預選賽引起了人們熱情還是怎麼樣三天內往北京的機票都已經預訂一空甚至去天津的機票也已經沒有了。
最後在沈銳和北京方面協商之後決定坐火車去。
“一天兩夜希望你不會太鬱悶。”沈銳在車上咣噹了四個小時之後用這麼一句話結束了和蘇遙的臥談——沈銳和蘇遙買的自然是臥鋪不過不知道棋院或者說楊一到底是怎麼想的買的車票卻是兩個人同住一屋。而且楊一還振振有詞:“這年頭能買到一張票就不錯了!你小子還這麼多廢話……你去不去吧!要是不去這兩張標我就送人了!”
麻煩了。沈銳剛纔已經在外面轉悠了一個多小時吃了兩頓飯了最後實在是乏得有些睜不開眼纔回來然後便開始和蘇遙無窮無盡的扯淡。
終於可以睡覺了。沈銳困的難受但不知道爲什麼偏偏卻就是睡不着。躺在牀上閉着眼睛腦子裡卻時不時劃過許多彷彿照片一般地景象。而那些景象卻往往都是身邊不遠處那個姑娘。
這算怎麼回事?沈銳的耳朵輕輕地聽着那輕輕的呼吸聲細細地嘆了口氣:想想唐莉吧。想想唐莉吧……他儘量用不擾人地動作翻了個身但討厭的臥鋪卻出一陣吱嘎吱嘎的聲音嚇得沈銳立刻把身體僵在半空中不敢再動心中自然大罵重慶鐵路局的破爛維護。
過了良久聽着蘇遙還在酣睡沈銳纔算是徹底的翻過身微微睜開眼睛藉着外面掠過的燈光看着蘇遙那精緻的彷彿是白玉雕刻而成地面龐。心臟不明所以地跳了起來。
冷靜。冷靜。沈銳重新閉上眼睛不看不聽不想盡力讓自己快快睡去……只是有一縷淡淡飄飄地香氣在空中俏皮地轉了兩個圈之後緩緩地紮了過來。
這就是所謂的女兒香吧?沈銳立刻回憶起來這麼一個名詞不由自主地嚥了一口唾沫。
不知道是不是這口唾沫咽的聲音有些大沈銳立刻便聽到對面牀上也出了一個輕輕的聲音嚇得他的心臟立刻又直衝向嗓子眼一動也不敢動。
半晌沒聲音。沈銳輕輕鬆了口氣緩緩提起胳膊靜靜擦去臉上的汗。不過這時候。他冷不丁有一個念頭:反正這裡只有我和她……
阿彌陀佛!沈銳身上打了一個冷顫:我愛唐莉我愛唐莉……僞君子你既然喜歡唐莉那爲何還不能胸懷坦蕩的睡覺?怎麼還在這裡失眠?沈銳的嘴脣微微張開似乎在和自己說話:可是蘇遙……那個蘇遙……
“蘇遙?蘇遙?”沈銳再也躺不下去了輕聲叫了叫。
蘇遙沒動繼續睡覺。
我不是柳下惠啊!沈銳不打算再在這屋裡面呆下去了不然恐怕真會出問題了。不過當他躡手躡腳走出小房間並關上門的時候。蘇遙卻微微地出了一聲嘆息。
“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在北京西客站出來扭頭看着這怪模怪樣的建築沈銳也是長長一嘆扭過頭看着來接他的馬曉春努了努嘴“這一天兩夜真他媽不是人過的!”
馬曉春瞥了一眼跟在後面亦步亦趨的蘇遙。打開車門先讓她坐進去自己和沈銳拿着行李到後備箱那邊說悄悄話:“徒弟我問你這一路上你們倆有沒有……”他用手做了幾個手勢似乎想要表達什麼但看上去卻並不是很容易讓人明白“瞭解?”
“不瞭解。”沈銳的行李只有一個小包但蘇遙卻帶了兩個大行李箱塞在後備箱裡連蓋子都蓋不上“您想說什麼您就說別這麼五迷三倒的。”
“我是說楊一那老東西我已經狠狠地批評他了很嚴肅的告訴他他把孤男寡女安排的同處一室是極不對的。”馬曉春整個身子都撲到後備箱上纔算是蓋上蓋子“你知道爲什麼我沒讓唐莉來接站麼?”
明白了。沈銳坐在副駕駛座上掰了掰右手邊的後視鏡看着蘇遙微微嘬了一下牙花子:這叫什麼事!馬曉春告訴他楊一是很高興能夠撮合他和蘇遙地所以纔要這麼安排……扯淡我老人家談戀愛搞對象用不着他老人家操心!沈銳把車窗徹底打開讓一股股夾雜着灰沙的熱風吹到自己的臉上。
“對了我們學校還讓我去參加校際比賽。”沈銳順手把馬曉春車裡的音樂關小“但我沒去。”
“不去就不去吧去跟那些業餘的下棋沒意思。不過要真逼急了讓三子跟他們下下指導棋也算是培養人才了。”馬曉春卻沒有意料中的反對“那比賽有獎金麼?”
“有啊冠軍隊2ooo塊。”沈銳不大明白馬曉春這是什麼意思。
“那這就算是正式比賽了。只要學校方面允許在校的職業棋手參賽你去也沒關係就當是練手保持狀態了。”馬曉春倒是無所謂“咱們和日本不一樣那邊不管任何情況都不許職業棋手參加業餘正式比賽。但咱們無所謂。只要校方允許了你就去。反正都是錢不要白不要。”
那就這麼定了。沈銳覺得馬曉春這個有錢不要白不要地說法很對:我還要買房買車準備結婚呢……
“王磊已經去日本了。今天是第一盤。”馬曉春開始給他分析擂臺賽的形勢。“上屆冠軍是韓國隊所以第一場是咱們王磊王……八段和河野臨的比賽。估計這盤應該能贏不過爲了安全起見當然也是賽會地要求後天上午你就去東京。”馬曉春從上遮陽板裡拿出來一張紙“後天趙漢乘也會去東京到那邊之後會有人在機場接你……”
馬曉春的絮絮叨叨讓沈銳感到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在謹慎的聽着儘管他已經把頭再一次轉向了窗外看着他從沒正經瀏覽過的北京城。
北京中國棋院中國圍棋的最高處。站在那個小樓的門外擡起頭看着門上那燙在金匾上的大字沈銳突然有一種朝聖地心理。他從來沒到過中國棋院本部上次春蘭杯地時候也沒有來。
而他作爲一個新的世界冠軍終於走進了這個大門。以九段的身份。
“一樓沒什麼可看的就是講解大廳和接待室之類的。”馬曉春領着滿臉肅穆的沈銳和有玫絲惶恐的蘇遙大搖大擺的向裡走“二樓是研究室和比賽大廳不過現在的比賽很多都江堰市在酒店進行了所以對局室用的時候也比較少。三樓是一些辦公室。現在陳祖德就在那辦公一會兒我帶你去見他。另外三樓地大多數地盤都是象棋和國象的地盤去了之後多打招呼。”
中國棋院。實際上是中國象棋、國際象棋以及圍棋三大協會組成的還有很多諸如連珠棋之類的小協會也在這裡辦公。而比賽大廳以及單獨對局室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三方協商使用如果有諸如國象世錦賽之類的大賽那麼圍棋和中象的人一般都不用來報到騰出地方難國象的人使用。當然。現在棋院最大的大賽就在於三國擂臺賽所以整個二樓研究室被圍棋協會地人全包下來也是理所當然。
“先去認識一下同僚們吧。”馬曉春帶着他先參觀一下講解大廳就往樓上走“雖說都見過面但現在好歹也算是一個鍋裡吃飯的國家隊友打個招呼沒壞處。”推開一扇門馬曉春開始給他以及蘇遙指“這是常昊這是孔傑這是黃奕中這是蘇羽這是俞斌……俞老爺子可是咱們棋院的元老以後你可要好好孝順……”
說不得過去一個一個的見禮。不過好在都是熟人打幾個暗號約定了今天晚上去哪吃之後沈銳就又跟着馬曉春到了樓上。這時候蘇遙已經不好跟着去見老陳了便被俞斌留在了研究室裡繼續看王磊和河野臨的棋。
既然沒人了沈銳也就有問題了:“那個唐莉呢?”按說因爲蘇遙地問題唐莉沒來接站也就罷了但到了棋院這個大本營卻還見不到人可就真是有些說不過去了。沈銳沒考慮自己成天帶着個姑娘滿中國的飛成什麼樣子反而開始想怎麼處置唐莉。
“嗯?”馬曉春有些吃驚的看了他一眼“她們那些女棋手嫌那幫抽菸的薰人有另外的研究室你不知道麼?”不過話說回來沈銳的確不知道倒有些着急:“那她們在哪?我想找她……”
馬曉春這時候也想起來沈銳沒來過棋院的事情也沒說話到三樓一把拉開一扇掛着國際象棋戰略與戰術展統籌計劃研究室的門。
“呀!銳銳!”隨着一股把沈銳從門邊推的連退三步的香氣唐莉也撲了出來掛在沈銳身上“你來啦!你看你瘦的回去之後沒吃到什麼好東西吧?別擔心到了這邊……”
“慢慢……”尷尬的沈銳看一眼一邊笑嘻嘻的馬曉春再看看屋裡一羣捂着嘴傻笑的姑娘們有些手足無措的推開唐莉“那個……”
唐莉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紅着臉連忙推開兩步。不過還是期期艾艾地湊了過去。給沈銳悄悄整理一下亂了的領帶:“你可是來了我一直在北京等你回來呢……”
回來?這話說得有些奇怪。沈銳是重慶人唐莉自己也不是北京人。幹嘛用回來這個詞?難道說偉大的都就好得已經能夠用回來這個詞了?不過沈銳沒多想這句話因爲兩個月以來一直在他心底地那個人就這麼俏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還想這麼多幹什麼?
“那個咱們先去看老陳然後……”剛纔還在感動地馬曉春也有些受不了這份罪了開始打手勢拉着沈銳往另一個方向上走。“你們愛幹嘛幹嘛。”
“呵!”屋裡的女孩子們還在等待浪漫滿屋中國版的上演。卻被馬老頭橫插一槓就此打擾齊齊出聲以示抗議。
老陳似乎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探出頭甩着領帶向沈銳招手:“來。”
晚上在接風宴上一羣九段們都窩在西直門外的一家小回民館裡吃牛肉餃子和羊雜碎拿着幾瓶也不知兌水的老白乾開始胡拉亂扯。而以棄權票作陪的還有未來女子國家隊地成員們。而唐莉在這種局面下終於揮了她豪爽地一面拎着酒瓶子四面出擊只打得脂粉羣中再無可抗之敵!轉過身坐下身子一側再靠在沈銳身上迷迷的看着面前的衆臉咯咯的笑。
蘇遙沒來不然也輪不到唐莉威。辣妹子和這些拿啤酒對付事情的人不一樣。都是抱着白酒聞着米香長大的如果來了估計就是常昊黃奕中這些爺們兒也不必暗對手。
不過好在沒來。來了看見沈銳和唐莉這般親密她豈不要活活氣死?這件事情沈銳倒是很感激馬曉春老馬專門讓國少幾個年輕的姑娘去陪蘇遙逛街估計晚上11點之前她們回不來。
“不多說了喝酒。”沈銳也要高了端酒杯含含糊糊的叫“尤其是你蘇羽。我看在座的各位也就你喝得少!來咱倆乾一杯!”
蘇羽的表情有些奇怪——不過他地表情從沈銳見到他那一天起就一直很奇怪所以沈銳也沒入在心上搖搖擺擺的過去把杯一碰:“別愣着是兄弟的。咱就幹了!”
於是沈銳和蘇羽就成了兄弟了。當然沈銳的兄弟不只一個諸如常昊孔傑也都成了他的盟兄弟。然後唐莉也成了親兄弟。
這一場大醉讓沈銳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過來。接下來就是陪着興致勃勃地唐莉出去逛街。這個差事很苦但沒有辦法作爲一個男朋友就必須有陪對象逛街的覺司要不然人家憑什麼摟着你胳膊給你看溫柔笑臉?
“王磊贏了河野臨你是不是就要在北京多呆幾天了?”唐莉把一串叮叮噹噹的東西掛在沈銳的手腕上打量一番之後搖頭又去掉“能不能留在北京多陪我幾天?”
唐莉很期待地目光看着沈銳而沈銳只好打電話到棋院問馬曉春:“現在既然王磊贏了那我能不能等等再去日本?”
“不能。”馬曉春似乎知道沈銳身邊站着唐莉“不過如果你高興的話可以自己掏錢讓唐莉去。反正她這一段也沒有比賽去東京銀座看看也沒什麼壞處。”
去東京的機票似乎不大便宜呢。不過看看滿臉期待的唐莉沈銳也只能根下心咬牙買票。不過到了飛機上沈銳就後悔了眼看着身邊兩個護法女金剛一左一右各翹二郎腿都埋頭看書心裡面那叫一個別扭。
“那個莉莉”沈銳這兩個小時不能就這麼悶着於是開始找話題“到了東京之後反正這幾天也沒有比賽咱們去銀座逛逛再去看看目本棋院如何?”
唐莉唔唔哼哼了幾聲算是同意了。
沈銳吃了個癟轉過頭又和蘇遙搭腔:“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幽玄棋室麼?咱們明天就去看看。而且聽說日本棋院的研究室也是世界一流後天王磊地比賽咱們就能在那裡看了……”
“也沒人陪我去銀座也沒人陪我逛街到那邊我也不認識人……”蘇遙聲音很低。但空氣中還是飄着一股子酸味。
誰說左擁右抱是一種幸福地?也許1oo年前是這樣但現在絕對不是!沈銳咬了咬後槽牙乾脆把身體靠在椅子上睡覺。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來接飛機的是沈銳的半個熟人:張栩。而在車上張栩看了一眼唐莉再看看蘇遙笑了起來:“你們來東京地時候有什麼計劃麼?”
“我們打算先去銀座轉轉反正飛兩個小時並不算累。”沈銳打算帶兩位姑娘出去轉轉省得到了酒店也沒話說。反倒尷尬。“然後明天打算去棋院看比賽同時如果可能的話希望可以參觀一下幽玄棋室。”
“這沒問題。”張栩的笑很莫名其妙“明天的比賽並不會安排在那裡你們可以在裡面呆兩個小時感受一下氣氛。”
實際上幽玄棋室只是很普通的一間對局室。儘管經過了多次改造在四角和頭頂上方安裝了現代化的攝像機位但在沈銳拉開門之前給他的印象也僅僅是一間小門臉地破房子:“你們這門多少年沒修了?”
但當他吱吱嘎嘎地開門脫鞋邁步走進棋室。站在從窗外斜射遘的陽光光斑下擡起頭看到川端康成的題詞“深奧幽玄”以及面前那古樸的散出歷史氣息的棋盤沈銳猛然間愣住了。
“這並不是唯一的。”張栩給站在門口的兩個姑娘解釋“還有行雲、流水、清風等等其他幾個特別對局室。也許你們是因爲漫畫纔來看這個不過應該說幽玄倒的確是最古雅的一個。這個對局室平常並不開放只有三大頭銜戰和富有成效士通決定的時候纔會熱鬧一些。”他看了看正跪坐在棋盤前地沈銳。低聲說“實際上這個對局室我也只進來過一次。還是上次名人戰的時候。”他說的是去年他打入名人七番棋決賽卻敗在依田紀基手下那次“沈銳能夠進來參觀。也算是棋院給他這個新科世界冠軍面子了。”
唐莉沒說話慢慢走到了沈銳的身邊蹲下看着他那正在凝視棋盤臉:“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我在看一些靈魂。”此言一出唐莉立刻連退三步沈銳連忙湊出來一些笑容“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輕輕拍了一下面前的棋盤“我是在看曾經生在這些棋盤上的這許多事。”他看了看正在欣賞川端手跡的蘇遙突然冒出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這些是傳統。而我們沒有這個傳統。”
唐莉不是很明白但蘇遙和張栩卻突然扭過頭有些怔怔地看着棋盤前跪坐的沈銳。
沈銳慢慢吐了一口氣站起身拉了拉正在愣的唐莉:“走吧到樓下看比賽去。”
王磊和趙漢乘的比賽殺得很激烈沈銳是上午11點到的研究室——順便說一句日本棋院地研究室很現代化光是正面牆上那個正在直播對局的4o寸大背投彩電就讓沈銳看的一楞一楞的。
跟着張栩找地方坐好之後沈銳便拍了拍羽根直樹的肩膀:“現在形勢怎麼樣了?”
“趙漢乘好一些。”羽根並沒有看在一衣帶水的傳統友誼上誇讚王磊只是平平淡淡的說着一些事實“王磊中盤的時候出了一個緩手然後就被抓住了。”自然棋盤上的進程絕不會像他說得這麼簡單當沈銳真正用電腦把對局又擺了一遍之後吸了口冷氣:“這盤棋殺得厲害啊。”
介說來也奇怪沈銳進來之後對局卻開始向着大殺小輸贏的方向上展王磊和趙漢乘小心翼翼的把各自大龍從對方身邊拉開之後就開始收官。這讓沈銳有些鬱悶了耐着心點了兩遍官子之後沈銳就知道這盤王磊要輸:這倒不是說沈銳的官子有多好而是在研究室這些人簡明瞭局面之後傻子都看得出來誰輸誰贏。
“這樣的話後天就是我跟小趙了。”韓國棋手大多年輕已經22歲還有一年大學畢業的沈銳往往比這些六段們要大好幾歲所以稱一聲小趙也不爲過。甚至就算古力蘇羽這些一線一流。沈銳也要大一兩歲。這也導致沈銳不管走到哪都被人叫哥地境地。
這裡順便說一句唐莉的生日是82年沈銳比她大了三歲……
比賽結束後。似乎不能接受失敗的王磊從研究室裡轉一圈出來手上就拎着後輩晚學沈銳直奔壽司店不待坐定隨手從流水中搶了兩盤壽司便開始大吃大嚼等嚥下去四五盤之後才正兒八經地跟一頭霧水的沈銳以及兩位不離身的姑娘說:“後天的比賽你就和趙漢乘殺。這小子別看跟我挺蒙但跟你比那殺力可還是天差地遠!”
這算是誇我呢?沈銳心中有些小得意。不過接下來王磊又潑了一瓢冷水:“不過你小子的安子是個問題……”
沒問題。至少現在看上去問題不大。沈銳這兩個多月讓馬曉春在網上遙控着做了無數官子題。自我感覺也算良好:“吃!吃飽了看我怎麼把那孫子斬於馬下!”
不過趙漢乘並不是軟柿子。要不然也不會被熟讀兵書的韓國人派出來當先鋒。
王磊已經回國了。擂臺賽就是這樣子一個來一個走。而沈銳也知道現在被調到第三臺的蘇羽已經在飛機上飛來東京隨時準備接替他。這讓他總有一種背後有人地感覺。
“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唐莉和蘇遙總算是在一起呆了不少時間互相之間也開始逐漸地有些話題了。眼看着沈銳坐在那滿身的亂扭唐莉還是知道他心裡不舒服的“你說棋院怎麼這麼討厭呢不能等比賽結束了再讓人來麼?”
蘇遙卻沒什麼可說的。知道現在自己在日本人地盤上的她不想讓人家看笑話而且身份決定她也不能像唐莉這樣掛着相的抱怨棋院也只能坐一邊當聽衆。
“比賽要開始了你們要是覺得那地方視角不好。不如過來這邊坐。”萬波加奈和唐莉的關係相當好看着那兩位姑娘坐在角落裡守着一個棋盤總感到自己沒盡到地主之誼過去一手抓一個把兩位雲山霧罩的姑娘領到電視正下方左挪右挪從觀戰的棋手中擠開兩個位置“你們就不知道什麼叫做女士優先麼?!”
沈銳還沒打定主意這盤棋要怎麼做。他對於趙漢乘這個新五段的瞭解並不很多棋院裡地棋譜裡面關於趙漢乘的對局也不算很多——自然這是相對於李昌鎬曹薰鉉之類說的。而馬曉春也並沒有專門的給沈銳分析過。只是讓他“自己看”。
可當時沈銳的注意力更集中在官子題上哪有功夫去琢磨還不知道會不會交手的趙漢乘更何況中國隊的優良傳統就是先鋒贏兩盤——而王磊顯然沒有完成任務。
“這就是我的歷史使命了。”沈銳作爲一個還沒畢業地大學生從來都是把歷史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自信滿滿的伸手從棋盒子中抓出一把棋子蓋在了棋盤上。“猜吧。”
北京研究室。馬曉春對於沈銳黑棋先落二連星外重實地的佈局還是比較贊同畢竟他徒弟殺力驚人擺個模樣局也是應當。但接下來的東西就讓老人家有些看不懂了:比如沈銳爲什麼不布成三連星而是飛守星角比如沈銳爲什麼不像春蘭杯那樣進行“強有力地”進攻儘快打開局面爲什麼表現得這麼慢悠悠把先手讓給趙漢乘然後跟在人家後面佈局!
“孃的。”馬曉春眼看着趙漢乘先手搶到下邊大場然後飛壓右下的模樣終於忍不住罵了一句街“這他孃的是什麼棋?!我告訴他多少次先手爲重他怎麼就是不聽!”
也不是不聽頂多說這盤棋沒有聽。馬曉春並沒有和沈銳探討這盤棋的就對所以所有的手段完全都是沈銳自己的考慮。這也是能上能下曉春有意鍛鍊沈銳的獨自思考能力畢竟往後比賽越來越多馬曉春也不可能每一盤都要指點他如何如何。
獨立自主的開展外事活動纔是王道。
不過沈銳的表現顯然讓放了手的馬曉春很生氣:“回頭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這臭小子!”
聶衛平轉着手中胡桃眼珠溜溜地轉轉。倒是替沈銳開脫:“也不能就說不好至少現在局面上依舊兩分。”
馬曉春怒目圓睜:“好好的先手。現在就莫名其妙的丟了!一個勁地跟着人家屁股後面跑成什麼樣子!這哪還有一點世界冠軍地水準!”
“不過至少趙漢乘暫時還沒有任何揮……”張栩說完這句話突然愣了一下“現在多少手了?”
“51。接下來趙漢乘落子。”小林泉美連忙揮日本女人三從四德的優點點了點棋譜恭恭敬敬的說。
張栩立刻想到了什麼東西:“難道說沈銳也開始玩控制流了?”他側着身坐在椅子上歪着頭看着棋盤“他在學誰?”
“我倒不認爲。他還能再這麼控制下去。”羽根直樹和韓國隊二臺崔哲翰倒是同一個心思。“沈銳不是李昌鎬大局觀也比不上蘇羽。他能夠把趙漢乘控制到現在已經是水平揮了。”
沈銳抹了一把汗然後長長的出一口氣:這種棋不是他這種人能下到最後的。在這裡他不免有些佩服李昌鎬和蘇羽這兩個能夠對局一直控制到結束的人。不過佩服歸佩服沈銳自己也有自己的東西來讓他在這個殘酷地勝負世界裡站穩腳跟。
那就是攻擊。沈銳下到這個時候在對於自己地大局控制力已經有了一個很滿意的答案之後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長刺右上白棋斷點。
這個手段總算讓馬曉春有一種心頭一塊大石落地的感覺。有此喃喃的說:“開始攻擊了就好開始攻擊了就好……”
古力咧嘴笑了一下輕輕捅了捅身邊的孔傑:“我覺得馬老和咱們聶老爺子也有三份相似;還記得去年的lg杯麼?聶老可是嘀咕了半個月的:‘控制住了麼?拿住了麼?李昌鎬會不會進攻?’”
“記得。”孔傑隨手把趙漢乘苦思的應手擺在棋盤上“不過我就想知道趙漢乘現在示弱是個什麼意思?”
實際上這個時候日本棋院裡的韓國人大多數已經開罵了。現代國際交流緊密。韓國人去到日本工作留學的也不少。雖然因爲種種原因讓韓國人在日本還不像在中國那樣能形成韓國人聚居區但人數上也算得上以千計位。而在東京地韓國人既然知道了三國擂臺賽的舉行又趕到了週末不管是出於民族自尊還是別的原因有很多都到了棋院來看比賽。這裡面懂行的不少。而趙漢乘苦思之後的退避三舍不與沈銳爭鋒自然也就讓他們有那麼一些不高興了。
沈銳很慢的蹙了一下眉毛反手再一次直衝上邊白大空。
讓所有人不可思議的是趙漢乘的手在空中明顯地停頓一下之後落在棋盤上卻又是退守簡單的收了空。
“這可不像是韓國人的風格。”羽根直樹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電視上那坐在清風對局室裡一連沉肅的趙漢乘搖了搖頭“這種下法很奇怪啊……”
張栩看了一眼面沉似水地崔哲翰:“什麼時候你們這麼喜歡實地了?”
沈銳卻知道現在在棋盤上他是趙漢乘一點辦法都沒有。這幾手明顯是過分的招數但小趙卻咬碎銀牙寧損不應連戰連退讓沈銳頗有一種千鈞之力盡落空處的感覺。
擡眼皮看看小趙沈銳倒是下了決心:你既然退我就看你能退到何時!於是黑棋一手深深打入白模樣陣中深得幾乎都要貼在了趙漢乘臉上!
“過分。”張栩都有點看不下去了“沈銳這一手他是真不怕趙漢乘的反擊麼?”
崔哲翰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說:“如果是我自然要反擊。就算是破釜沉舟也要拼命的反擊不能讓人這麼過分的聚斂……”他別有意味的看了一眼一邊明顯聽不懂日語和韓語的兩個姑娘“一定要攻可在攻之前恐怕要多算計一下了。”
算計什麼?張栩並不能理解崔哲翰和趙漢乘的心理:“我覺得如果在這裡蓋頭沈銳是沒有好辦法應的。”
崔哲翰不傻。能得到毒蛇外號的人都不傻他自然看得出來棋盤上該當如何應對:至不濟也要先在右邊打一手讓沈銳不能全身而退。但他也知道趙漢乘前面的委曲求全到底是爲了什麼:還不是小趙怕了沈銳的戰鬥力!
“他不應該怕纔對。跟李昌鎬下棋的時候他也沒這麼畏手畏腳過。”崔哲翰看了看手錶“蘇羽怎麼還不到?”
沈銳這時候卻有些無計可施了。他的長處在於戰鬥而他也知道趙漢乘也是個能征慣戰的主兒一開始的平穩只是爲了佈局到後面揮力量——只不過當他打算好好和趙漢乘碰一下的時候人家卻不理他處處謹而慎之的落子避免直接衝突。
鬱悶了。沈銳很無奈。他就算本事通天也要人家跟他玩兒才能成事象現在這樣拳拳落空可不是什麼好事情。不過這也好辦既然趙漢乘抱定了老虎不出洞那他乾脆自顧自的用過分之手去圈大空。
“出則有一線生機不出則必敗。漢乘漢乘爾今如之奈何?”張栩頗有龐士元坐於曹營中的風範用手指着電視畫面上的趙漢乘三聲長笑。唐莉並不知道張栩國學功底如此深厚也從來不知道他國語能說得如此字正腔圓。而讓蘇遙驚訝的是羽根直樹和崔哲翰很明顯聽懂了。
也就是說他們這些人都可以說漢語。這讓蘇遙在沉吟了良久之後終於小心翼翼的開口問張栩:“你會說漢語麼?”
“當然。”張栩看了她一眼表情很奇怪然後改用閩南腔的國語說“我是臺灣人當然會說國語。”
同樣羽根直樹山下敬吾崔哲翰等人都轉過頭來用漢語打招呼:“你們好歡迎來到日本棋院。”
趙漢乘很爲難。如果按照他往常的下法這個時候早就和沈銳殺成一團了。但每當他拿起棋子想要反擊的時候卻總是顧忌着一些東西。這可不是個好現象趙漢乘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但是每當他想要做的時候手卻不聽使喚的開始去防守。
應該改變一下了。趙漢乘再一次計算了盤面之後現自己已經落後將近2o目了而現在沈銳還在一手一手過分的撈着實地構建模樣。
反擊吧。
趙漢乘進入了長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