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離淵刀在夜色飛舞,有人跌倒有人摔落。
鮮血在黑暗濺射,一道又一道,不知崩了誰一身,也不知濺了誰一臉。
沒有人說話,只有刀劍撞擊的嗡鳴和拳打腳踢的破空聲。
月光淒厲,照射在悲哥的身,將他的身影拉的斜長。
這一刻,悲哥宛如一匹驕傲的孤狼,孤傲無畏的站在那裡,擋住一個又一個悍然撲來的死士。
死士,自然是悍不畏死之人,他們如同潮水一般,撲涌而來又撲涌而去,至始至終都未能有一人突破悲哥的防禦。
劍是君子,刀爲勇士。
悲哥自小開始練刀,至今快有二十年的時間,小的時候練刀只是熟悉刀法,即不明刀意,更不通刀道。
到了少年時期,家族遇難蹬九華山,因爲仇恨推動,終於突破真元境,稍通刀意時卻又被逼入天涯山脈,而後流浪江湖。
那個時期,他如同一匹受傷的孤狼,一個人艱難的逃難,爲了生存而拼命,在一羣功力境界皆在他之的殺手拼搏、逃命。似乎是這個時候,他悟出刀的本質。
“刀,到也。以斬伐其所乃擊之也。”
這是師兄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悲哥銘記心,在其後的一路搏殺逃遁悟出斬伐之意。
刀是雄渾的,是豪邁的,是揮舞如猛虎的。
悟出斬伐之意,悲哥卻始終感覺不到戰力明顯的增長,甚至連他突破到真元巔峰都感覺不到更進一步的苗頭。
是潛力已盡,還是底蘊不足。
悲哥始終都理解不了,雖然他突破到真元境,還未穩固被逼入天涯山脈,而後兩年顛簸江湖不得安穩,但這不是他境界瓶頸的原因。
直到今天,直到他如同流砥柱般釘死在矮山坡之巔,悍然阻擋無盡攻擊不肯退卻一步時,他終於感覺到瓶頸鬆動了。
“一往無前,死戰不退,這纔是刀之道也。”
當又一個人被悲哥悍然一刀劈到在地時,悲哥仰頭一聲長嘯,他感覺到全身真元無盡遊走,涌進元海填補元海之基的闕漏。
轟然一聲,悲哥只感覺到元海一震,瞬息安穩如大地,無物可動。
然後,隨着他長刀揮舞,絲絲縷縷的真元從元海重新流出,凝練成絲隨心而動,在悲哥身體內自如流淌,穿過經脈,通過血肉,潛進筋骨,貫通骨髓。而後,輕鬆的透過皮毛直抵全身各處。
終於,突破到天罡境了。
“嗷...”
一聲宛如狼嚎的長嘯,雪亮的刀芒爆射一丈有餘,照亮矮山坡整個隘道,讓他看清奮勇撲襲,連綿不絕的敵人。
“是東陵人?”
悲哥心頭一顫。
“竟然是東陵人?”
山巔,隘道兩側隱匿在樹頂林間的背嵬軍步兵心頭一震。
矮山坡外是瀘州邊界,東行是巖州方的朔方州,西行是河間府。
無論那方都是東陵王朝,怎麼東陵人攻打東陵人呢?
“難道這幫人也是三山四宗動亂起事的那幫人。”
呼呼呼,在悲哥心頭顫動時,迎面三劍刺來。
悲哥雙腳一定,身形微動,左一閃右一晃,散過三劍的同時長刀呼嘯,亂披風般掃去。
敵人如潮水般涌來,根本不給他絲毫停歇的機會,根本不是他分心的時候。
悲哥連忙將心神一穩,長刀如輪般將所有攻擊抵擋。
玄武離淵,玄武厚重離淵鋒銳。
兩則相連意味着此功爲藏鋒之術,是屬於防守反擊,以守爲攻,以攻爲守。
悲哥是天才,這是得到羽化真人、蘇雲、無知三個人肯定的。
所以說,這兩年顛沛流離的逃命生涯,不是白磨練的。
他的刀法已經從北淵家族的玄武離淵刀變成了悲哥的玄武離淵刀。
一經施展,充滿了屬於悲哥的血腥和彪悍。
守既是攻,攻即是守,攻守之間可隨心所欲,任意轉化。
尤其悲哥精研無爲心簡之後,一顆金剛琉璃心,堅若磐石,不可動搖。
血,再度飄零如雨,在山頂灑落。
嗬嗬嗬...
一個清晰的喝叫,一時一刻都未停歇的在山頂另一側響起。
那裡是高陽博守護的地方。
十六郎,精靈跳躍性子的人,讓他靈動與猿可以,讓他盤守如龜可是不行。
這個性格不僅認識他的人知道,即使不認識他的人也都熟知。
如同摘星樓他看到孝湖,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一樣。
可從今天開始,一切都不同了。
因爲,十六郎自命是個講義氣的人,矮山坡一共兩條道,悲哥守一條,他守一條。
如果守不住,不說山山下自此一路平坦,敵人可以輕易蕩平山下大營。
單是山頂悲哥會被人前後夾擊,是十六郎不能容忍的事。
“這還是我第一次被人如此信任,幾乎是將性命託付。我不能讓悲哥失望,不能讓大師兄失望。”
高陽博是赤手雙拳屹立山巔的。
他的一雙手翻着花的穿過一隻只劍,一把把刀,輕巧的印在敵人胸膛。
無血無傷,不見任何血腥,可任何一個被他擊的人都會如受雷擊般奔射,啞然無語的跌落山下。
他跟着悲哥流浪江湖一年有餘,可謂是能託付性命的兄弟。
但像今天這般,寧死不能退的託付還是第一次。
而這第一次託付,高陽博似乎瞬間成熟了,因爲他感受到一種尊重,從來沒有過的尊重。
此時,他想到的不僅僅是悲哥的託付,他還想到白天,穆豐臨走是交給他們的那句話。
“記住,但有敵人來犯,一切行動可自行決斷。”
一切行動可自行決斷。
這句話穆豐出口,意味着,可攻可受,甚至不敵時,可退。
所以悲哥纔會做出,兩人阻千敵的決定。
因爲,他承受決定的後果是不給師兄填麻煩。
另一原因則是,他高陽博是悲哥的兄弟。
即爲兄弟,無需多言。
“你悲哥,值得師兄託付,我高陽博,同樣也值得兄弟託付。”
這一刻,高陽博想到摘星樓,穆豐淡然的臉。那爲了悲哥可以挑釁東陵王朝千年世家的顏面的氣概,忍耐不住心熱血澎湃,氣衝斗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