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世硝煙、遍地烽火。
這兩句話形象的形容了東陵王朝此時的狀態。
誰都想象不出,千年王朝到底能積蓄多少仇怨。那彷彿是被堵塞了的火山,只要有一個宣泄口出現,無論大小,都會噴泄而出,想止都止不住。
有雄心勃勃的世家豪門,有被逼進入山林的綠林好漢,有不甘寂寞的野心家,有與東陵大帝劉良爭奪天下失敗後千年都不認輸的亡國後裔,更有多少代一直蠢蠢欲動只是沒有機會爆發的九州藩王。
苦行道這一次行動像是一支香燭,不小心點燃了炸藥桶。
‘嗵’的一聲。
整座山林,整個世界都被炸得四分五裂。
當然,爆炸不會瞬間發生,它還需要一段時間醞釀。
但,即使是醞釀也不是一點苗頭都沒有。至少,明眼人眼裡還是能看到好多東西。
明明不是災年,平明百姓的生活卻往年艱難了許多。
地裡產的糧食賣不價格,生活離不開的吃穿用住卻一點一點漲着,價格逐漸的攀了天。
初時也許以爲,這是暫時的,後期卻發現,一切用度只有漲沒有跌。到了後來,更是到了沒有普的地步。
“這不是奸商的力度,是有人在囤積!爲什麼呢?”
聰明的人看出苗頭不對,但是又沒有辦法,因爲這股力量大到了極點,任何一個敢於插手的人都會在瞬間被碾壓成渣。
一年,兩年過去了,事情還在繼續發展,看不出一點轉變的樣子。
所有人在這一刻都知道,這像膿包一眼,任何藥都不見一點效果,只有被動的等它出頭。
出頭,什麼時候才能出頭。
大災之年,是機遇。
一切勢力都在冷眼旁觀,只等大災之年的到來。
到那個時候,一切預謀一切變化都會出現。
而在這之前所有綢繆都在默默的進行着。
老鼠一樣隱匿在山林裡的綠林好漢走出山林。
很多在大山外環繞的縣城,主權在悄然間換了個模樣,很多陌生人佔據在實權位置。
一些讓人理解不了的變化悄然發生着。
州在世界之心,可環繞在它外面的八州卻將守護偷偷調走。
苦行道也好,鬼窟也罷,甚至是隱匿在綠林的好漢都悄無聲息的滲入進去。
這些變化,普通人無法知道,六扇門和神機侯府卻清晰的感覺到了。
無形的壓力瞬間落在他們頭頂。
八州已亂,遍佈天下的六扇門即使勢力滔天,也壓制不住事態的演變。只能無奈的跟神機侯府配合,將勢力收縮,收縮,再收縮。
這時,事態變得非常玄妙,一切勢力都在沉默着,一切變化都在醞釀着,所有人都在等一個機會。
或是天災降臨,或是蠻荒攻進內陸。
天災地禍不由人,只能等。
至於蠻荒,可以謀劃,甚至引蠻荒入侵都可以。可幫助蠻荒入侵,進而攻入東陵王朝內陸。想想,還是沒有問題的,但真做的話,卻沒有人敢。
因爲蠻荒即使三十六國全部侵入東陵,也不過是疥癬之疾。
苦的、遭罪的只是平民百姓。
世家豪門,隨便揮揮手,能將蠻荒掃蕩一空。
其後,真正幫助蠻荒的勢力,不但得不到任何好處,還會被所有勢力用大義的名義將他們一口吞到,連渣滓都剩不下。
所以說,到了這個時候,熱鬧的只有州,以及面臨外寇入侵的烈州、古州、巖州。
烈州,曾經面臨着烏烈國的威脅,千年前把一切攻防佈置妥當。
即使千年過去,當年的佈置早荒蕪成渣,但終究實力在那裡。
任何事情,只要有實力,怕的是沒有,而不是荒蕪。
因爲只要有防備,有辦法,即使再荒蕪的東西,想要恢復不過是時間而已。
所以,烈州熬過初期的慌亂,其後再無憂慮。
至於巖州,因爲地理的原因,暫時還看不出什麼。
巖州,望思意可以知道,這裡山多、石多、土地貧瘠,甚至到了與蠻荒接壤的地方更是荒蕪成沙漠,幾乎讓人無法生存。
鬧得整個巖州,除了漢王所在的漢府外竟然沒有多少繁華之地。甚至,漢王的名號都是因爲漢府所得。
靖州、朔方州算是巖州最繁華的州府,可仔細研究下會發現,他們繁華竟然是因爲毗鄰古州,地理位置好。
可,是這麼貧瘠的巖州,卻是九州最亂的州。
因爲他們不僅有南禺外族入侵,還有一個侵入水州隨時準備反攻的齊王內亂。
當然,無論是外族入侵還是齊王內亂,此時對巖州還是以後的事情,暫時的還動搖不了巖州漢王的權柄。
真正讓全天下聚焦的,還是古州的桐城關。
桐城關很重要,因爲鬼車國南侵的步伐被張稟卡在龍尾山,西行之路又被沙漠阻擋,畢竟這裡不像巖州,沒有秘道可供他們行走。
至於東行,唯一要道是桐城關。
桐城關是天下雄關,屹立在天涯山脈最後最後,接近於無的尾部。
它因爲建在兩座山峰之間,所以是城又是關,是古州進入巖州的東大門。
早年,也是千年前,桐城關是綏陵重軍把守的軍事要塞,千年後因爲多年未曾有戰爭出現,已經從軍事要塞轉變爲經濟大城。
軍事要塞轉爲經濟大城,從對國家的重要性來說,衰弱許多,但這種變化誰都說不是好,還是壞。
但至少,任何一個人拿着桐城關千年前和千年後的地圖來較,都不會認爲,這是同一座城。
因爲,千年前,桐城關僅是卡在兩山之間的要塞。
現在卻不然,因爲經濟地位變化的原因,當年的桐城關只能算是內城。
在內城之外他不但多了向東向西兩道外城,更在西側向南向北多了兩座衛城。
桐城關早年以爲護衛的是古州,所以即使卡在兩山之間,也是偏向東,在兩山五分之四的地方,靠近巖州建城的。
此時,向西的部分,略略頂出兩山盡頭,黃鵬嶽讓背嵬軍進駐的西大營在這部分。
向東部分,本身貼近東側盡頭部位,稍加擴展是廣闊的山外平原。
土地,可以使勁的佔用。
所以向外伸延,向南向北探出兩個不小的衛城。
這樣一來,桐城關的形狀是一個大寫的工字形,區別僅是東側大點西側小點。
原來的矮山坡大營,現在鬼窟大營,攻擊的穆豐親自駐守的南城牆,其實是工字形偏南的衛城。
桐城關而言,城池巨大常駐人口海量。
又因爲有軍事要塞的功能,是綏陵第一關,也是古州五大名關第二位,駐軍超過很多大城。
經濟大城,必然有超越普通城市的待遇。
不說別的事情,至少常駐此地的世家等級其他地方高級。
一個太玄境的秦家家主,一個太玄境的尤家家主很能說明問題。
平日裡看不出太多,當此戰爭時期,黃鵬嶽沒感覺什麼,但當荀洛住進城守府,他把權利下放給穆豐之後,穆豐一紙調令讓很多人都發呆了。
不能說是發呆,應該說是呆愕。
此間,包括黃鵬嶽,也包括荀洛。
“令,桐城關進入戰時警備期,所有世家、豪門,自家主起始,至客卿、部曲止無條件調入背嵬軍,其餘人等,有人出人,有兵出兵,有力出力。”
一紙調令,將背嵬軍擴充幾十倍,達到十萬人,也讓桐城關兵馬達到二十萬之巨。
“世家、豪門,勢力、實力竟然如此駭人聽聞...”
瞬間,所有知道此事的人,盡皆感到膽寒。
一個桐城關,隱匿的實力都能達到十萬人之巨,其他城市呢?
要知道,桐城關在整個東陵尚且排不百位。
前百的城市又會如此呢?
黃鵬嶽,甚至知道此事的張稟、平陽侯,乃至汝陰王在這個時候才把穆豐這個名字深刻的記在心。
恐怕,穆豐都沒想到。
他爲陽州,爲古州做了這麼多事沒讓這些大人物記住,卻因爲這個事情讓人牢記心。
大人物的思維與普通人是不一樣。
穆豐若是知道,他是感覺大人物思考問題是本末倒置呢,還是啼笑皆非呢?
他不會知道,但至少他知道一點,此時在桐城關,背嵬軍的兵力已然超過桐城關守衛軍。
雖然,背嵬軍兵力超越衛軍,但只要他不想造反的話,一切還都是泡影。
因爲背嵬軍是鄉勇,即使是受張稟特令成軍,即使是被納於他直屬的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司,也改變不了他鄉勇的身份。
鄉勇,戰時特例成軍,戰後受令解散。
也正是這個原因,在桐城關面臨外寇內匪圍困時,穆豐一紙號令,各大世家、豪門才紛紛派遣部曲加入背嵬軍。
如果換成正規軍調令下來,連着百分之一的人恐怕都招募不到。
而後的戰況發展,讓各大豪門世家拍手稱歎,多虧招募人是穆豐,多虧他們應召入伍。
因爲穆豐並未將他們當作炮灰使用,而是真心調配,多方輪戰,一次次戰鬥下去,世家部曲飛速成長着。
尤其是最後一年,豪門世家部曲幾乎成長到不弱於當世任何一個名將鐵軍之下,成爲讓鬼車、南禺、鬼窟三軍之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