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川沒有看到,在他走後的國子監裡,時不時會有人出入。!
出這個門,進那個門,出這個院,進那個房。
國子監雖然沒有宵禁這一說到,可實際到了夜晚也是不允許學子隨意出入的。
在國子監學習,不僅要學習儒家經,還要修行儒家思想、古人道德,甚至包括坐立行走,要求學子自律、慎行。
所以說,國子監博士、直講的只能具有雙重性,那是教授經業和訓導德行。
據國子監祭酒胡伯庸的話說,國子監以三德教國子。
一曰至德,以爲道本。二曰敏德,以爲行本。三曰孝德,以知逆惡。
現在,當以祭酒爲首的師長們全都消失不見後,國子監學子們彷彿解去綁繩的狗兒,脫去籠子的鳥兒一般,撒了歡。
待到季晴川迴轉啓聖書院,把這一情況講給穆豐聽的時候,穆豐也有些猶豫了。
這種情況。穆豐沒有經歷過,但他也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些不對,於是仔細的與季晴川盤問起來,兩人針對季晴川所知道的事情一一分析、分辨起來。
有古怪,不正常!
這是穆豐、季晴川兩人最終結論。可是,因爲實在是季晴川掌握的信息太過缺少,怎麼分析都分析不出,到底那裡有古怪,那裡不正常。
一直到兩人精神疲倦,無奈睡去時,也沒弄出個子午卯酉來。
翌日,天明。
當晨鐘輕輕敲響,穆豐和季晴川慵懶的睜開眼睛,第一時間聽到書院內響起一片嘈雜聲。
瞬間,二人從牀跳起,簡單的打理一下走出大誠齋,這才發現,書院內簇擁着一羣羣的人,有書院學子,有書院教習,還有粗衣僕從們。
一個個面帶不安,誠惶誠恐的吵鬧着,大呼小叫的議論紛紛。
“怎麼了?”
穆豐眉頭一蹙,向外張望下,卻發現,學子僕從們有些驚慌失措,連儒者師長們也有些手足無措的小聲談論着什麼,根本不知道去收攏學子,任由驚恐向外擴散。
這裡,穆豐看到有人充滿了怨懟的低聲咒罵,有人壓抑不住心神大吼大叫,甚至還有人喋喋不休的說着什麼,甚至到了狂躁不安,欲要動手打人的地步。
穆豐忍不住低哼了一聲。
哼...
一個低微的嗡鳴聲響起,聲音不大卻偏偏傳遍整座書院,彷彿重重一錘砸在所有人的心神之。
轟的一聲,所有人都感覺大腦一震,瞬間失神,心神腦海盡皆化作一片空白。
待着道嗡嗡的聲音由重至輕,由響變無之後,心頭那股煩躁、驚恐、怨懟全部化爲烏有,個個都驚駭的睜大了眼睛,看着周圍所有人幾乎全是一般模樣。
整座書院,在這一刻陷入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這是...”
率先醒轉過來的是幾位大儒,他們雖然沒有說話,可心頭同時升起一個念頭。
超大能,超級太玄大能,這是誰...
啓聖書院除了山長外,一共有五位太玄大儒。
一位隨山長早在十日前悄然消失,一位呂祖謙帶着荀洛走進國子監,同樣消失,現今還有三位大儒坐鎮書院。
孫休、馬炎、雷次宗,三位太玄大能級別的大儒。
論起學識,提起治經治學,三位大儒名聞天下,儒林之幾乎無人不知,可要提起臨機處事、隨機應變,他們卻連街頭小販都不如。
“好險...”
孫休回過神來,想起剛纔書院的樣子,忍不住抹了把冷汗。
“那是誰?”
雷次宗捻着長鬚的手兀自顫抖着。
能讓一位太玄境大能控制不住手臂的顫抖,可見剛纔有多危險。
“到底發生了什麼?”
穆豐、季晴川一閃身來到三位長者身前,看着他們不明所以的問道。
“唉!”
三位大儒幽幽的發出一聲嘆息,臉色仍顯蒼白。
穆豐、季晴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啓聖書院從靜謐的雅舍一瞬間化爲嘈雜的鬧市,他們能不知道。
“六軍戰敗了!”
簡單的六個字彷彿千鈞重錘落下,在季晴川耳化爲一聲嗡鳴。
“原來如此啊!”
穆豐淡然一笑,這個結果帝都人從到下都接受不了,卻早在他預料之。
那幫久不經戰事的老爺兵碰到窮兇極惡的蠻兵,沒有悍然赴死之心,戰敗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不過穆豐心的正常,帝都接受不了,帝都學子更接受不了。
這不,消息剛剛傳進書院掀起一片恐慌,險些釀成驚變。
如果不是穆豐一聲怒喝,天知道這股恐慌會讓書院變成什麼個模樣。
“你,哦,是穆統領...”
剛纔的一問一答,三位大儒心頭仍然盤縈着點點慌亂,待心神安定下來時,看向穆豐立刻讓三位大儒心神一抖。
原來是穆豐,怪不得如此鎮定,淡然的將書院一場大禍消弭在無形之。
穆豐十分果斷,一身震喝將所有人震駭。如果是他們,恐怕只能喋喋不休的說教,最後還不知道效果如何。
因爲他們有的只是身份,以及長久以來在學子心留下的威嚴。
這些,往日也許有用,可在國難當頭時,這種威嚴,唉,不說也罷。
“是穆統領,前方戰事如何...”
書院學子前時與背嵬軍接觸很是融洽,雖然一方人,一方武士,可在外寇入侵之際,武之間的矛盾並不算大,甚至這些涉世不深的學子的心,還隱隱有些崇拜這些爲國殺敵的武者。
“前方...”
穆豐剛要開口,驟然聽到前州橋大街傳來一片混亂,那猛烈的嘈雜聲簡直響徹天地。
“怎麼了,薛凌你出去看看。”
馬炎臉色一沉,隨口指着一位學子出去打探。
“喏!”
薛凌拱手應下,拉着兩位學子向門外跑去。
外面的聲音不是固定不動的,而是彷如海浪般波折,一浪跟着一浪傳來,先是由遠而近,在啓聖書院門口掀起一片嗡鳴,然後又漸趨漸遠,向北方而去。
穆豐轉過頭看着季晴川道:“是一波波的人,吵鬧着走向國子監方向!”
“國子監...”
季晴川眉頭一挑,看着穆豐,似乎從他目光感覺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