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麼...”
聽到太師賈涉口說出慎獨、慎言、慎行這一句儒家精要,右相蕭衝忍不住脫口而問。
可只問了半句忍住停了下來。
他想到賈涉的無奈,以及身不由己。
再說,局面都已經形成,問明白問不明白又能如何。
蕭衝問了半句,所有人卻都明白他未盡之意。
太師賈涉擡起頭,悽慘的一笑:“知道嗎,我二十年前已經步入太玄大儒之境。可是,二十年以來,無論是道的碧血丹心還是武道修爲都不得寸進。”
衆皆詫然,不明所以的看着太師賈涉。
太玄大儒的修爲再加太師的職位,資源他缺嗎,指點他缺嗎?
他什麼都不缺,天下連三山九天那個層次,也唯有核心人物能與他擬,差一點的人都不行。
他爲什麼修爲不得寸進?
老太師緩緩閉合雙眼,喘息一聲才又睜開雙眼,看着他們,轉過頭又看着城外,徐徐道:“我怕壽命太長啊,我只是想,如果我的壽命與尋常老叟一樣多好,再我未得召喚時死去,是不是未來史書記載,賈涉賈濟川,東陵名臣、重臣、權臣,雖囂張跋扈卻也是善斷大事,朝臣罕出其右者,第不爲流俗所喜。”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默默的看着這位老人。
太玄大能啊,壽命輕易過百,功法稍緩可達三百之極。而他,爲了不得召喚甚至停止了修行,所以他現在這幅老態可以理解了。
只是,他們都知道,賈涉的想法是個笑話,修爲到了一定層次,壽命也到了。即便他二十年不修行,無傷無患的也會默默精進,而不會後退。
所以,別看他老朽,其實也只是皮囊,跟壽命無關。
看着賈涉,想起八荒蠻夷,想起七彩魔域,想起苦行道和鬼窟,沒有人不感到嘆息。
大勢所趨,是不由人啊!
不只是他們在嘆息,連躲在城樓頂的穆豐也在暗自嘆息。
空空空...
城牆外陡然一陣震動,所有人齊齊向下張望,正好看到一隊蠻軍鐵騎飆起速度,揚起巨刺狼牙棒悍然向一隊隊東陵援兵殺去。
鐵蹄飛揚,馬踏如雷,氣勢如山般向東陵撞去。
一瞬間,狼牙棒飛起鮮血濺射,鐵騎踏下馬踏如泥。
慌亂,叫囂,奮起還擊。
居高臨下望去,整體形勢三蠻鐵騎勢不可擋,局部卻還是有人將蠻軍反殺,只是在大勢之下宛如小小浪波般,一個翻涌不見蹤影。
這形式,看的城牆衆位大人心痛不已。
舉目遠眺,狼煙滾滾而來,大批量的蠻軍氣勢洶洶的衝了過來,同樣也有小波人向紫禁城處趕來。
任何時代的任何時候,精忠報國的人都有,悍不畏死的人也有。
所以,紫禁城內士氣全然不落。
因爲他們不只是有大批禁軍,還有兩位軍神,還有數位凝魂尊者。
只是,讓這些大人物對保全東陵王朝全無信心,事情能這樣簡單嗎?
沒有人說話,穆豐卻想到這些,忍不住擡頭向四下張望。
荀大叔去那裡了,怎麼一點蹤影都看不到...
穆豐鬱悶的看着左右,有燕王棣在,他除了隱匿氣息外,任何事情都不敢做。
甚至,甚至他還要注意着城牆外,如果蠻族開始攻打紫禁城,他是向內退還是想外跑。
反正他在找着退路,可不想跟蠻族開戰。
因爲憑藉他的威名一旦開戰,必然會被蠻族針對,同時東陵還不會放過他,糾纏在那裡,他是必死無疑。
穆豐眺望一眼城外,又仔細觀察一下城內。
那裡...
他突然發現,紫禁城內,大內的內處陡然掀起一陣慌亂。
無數小黃門瘋了一般動了起來,一個個都拎着刀劍四處亂串,有的向內,有的向外,甚至還有人驚慌失措衝向各個大殿的。
等到城牆人注意到時,已經有數處大殿被點燃。
熊熊烈火從大殿門窗處串起,一時間搞的整個紫禁城狼煙滾滾,青煙騰騰,大內一片混亂。
“他們?誰?”
燕王棣雙眉一挑,怒不可遏。
“唉,王爺真以爲朝堂之內只有老夫一人嗎?”
太師賈涉望着紛亂的紫禁城,一點都不感覺到怪。
“是啊!還有我們那位司禮監提督太監...”
右相蕭沖淡漠的看着大內。
“高楓!!!”
燕王棣眉頭挑了又挑,望着一間又一間燃起的大殿,一臉悲哀。
州要說誰與東陵大帝最親近,莫過於司禮監,而司禮監裡又莫過於提督、掌印、秉筆、隨堂太監。
提督太監高楓督理皇城內外,皇城內一切禮儀,刑名及管理當差、聽事各役。
是司禮監內重之重,與東陵大帝親近也許不如掌印太監曾臻,但權勢卻在他之。
“你說什麼,他是...”
燕王棣猛地一轉身,雙目炯炯的望着右相蕭衝。
蕭衝雙目微垂道:“他是蠻夷...”
“什麼,你們怎麼知道的?”
燕王棣雙眼一眼陰冷下來,看着蕭衝,扭過頭又看了看吏部尚書杜衡、禮部尚書冷晗。
身子一扭,側過頭看着太師賈涉,還有他身旁站立的左相餘又晨、樞密使彥青和兵部尚書林可法。
半晌,他終於回過頭,看着樞密使彥青,微微點頭道:“我明白了,你也是,否則背嵬軍兵書山一役豈能孤軍作戰,豈能沒有後援,是高楓的命令吧?”
樞密使彥青鐵青着臉,看着城下,嘴緊緊閉着,一句話都不說。
燕王棣身形微晃,猛地轉身:“你們都是啊,哈哈哈,東陵豈能不敗。”
說罷,他身形一抖,飛縱天空。
“劉家的皇,劉家人保...”
燕王棣的身形在空一扭,數百丈空間彷彿邁步般跨越。
百萬軍魂竟然完全壓制不了凝魂尊者,他仍若魚兒水遊般的靈活。
“滾回去...”
陡然一聲暴喝,紫禁城外一道人影微微一跨,他還遠的距離,他還快的速度,輕巧的將燕王棣劫下。
沒有天花亂舞的花俏,只是簡簡單單的一伸手,直接撥開燕王棣臨時反應過來擋在身前的雙臂,啪的一下印在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