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店無名。品書網
開始的時候,這裡也不是什麼小店,僅是兩個逃荒者在大榕樹下蓋了個僅供藏身的窩棚,兩人心善,爲路人提供些白水。
到後來,過路人爲求方便隨意給些錢帛換些吃食。
再後來老婦人生下一個兒子,等兒子長大些倒是能進城採購些肉食,漸漸的形成了這個無名野店,甚至多蓋了間茅草房,讓一些錯過城鎮的客人提供食宿,不至於夜宿野外。
而這野店因爲方便倒也有了些名氣。
現在,天色已黑,即使如何着急的趕路,也找不到一個可供食宿的村鎮,三個行人只能無奈的駐留在這個野店。
“看樣子,今天只能住在這裡了?”
年人提着筷子在桌前的盤子裡挑挑撿撿的勉強吃着。
“已經不錯了,最少還能吃口熱飯,喝口熱茶,哦,晚還能有個擋風遮雨的地方好好睡一覺。”
旁邊的老人有點看不年人的樣子,撇了撇嘴。
“老哥說的對,是我有些矯性。”
老人說的話,年人並未生氣,相反十分大方的承認了。
“由儉入奢易啊,年輕的時候什麼苦沒吃過,年紀大些到是有些不習慣了。”
慨嘆一聲,年人直接拾起盤子,將整盤菜倒入碗,像個苦力一般,呼嚕呼嚕兩口吞下肚。
“痛快!!!”
年人低吼一聲,大笑起來。
“真性情人!”
另外一個年輕人讚了一句,也學着年人的樣子,菜飯合一的往口倒了起來。
“唉,老了,老了,老朽可是學不得你們。”
老年人看着兩個人痛快淋漓的樣子,竟然也胃口大開的,多吃了兩口。
這一幕正好被秦煌、穆豐進去時看到。
穆豐掃了眼茅屋,屋裡不大,堪堪擺了四張桌子。
矮桌,方凳,十分儉樸,許是因爲客人少,桌凳看去倒很整潔,並沒有坊市間食雜店那麼油膩,怎麼抹拭都不乾淨。
又掃了眼聚集在一張桌的老青三個客人。
聽他們交談,再看裝扮,穆豐能斷定他們不是一起的。
年人是個富人裝扮,院子裡拴着的那匹駑馬應該是他的。老人看似清貧些,但通過他的談吐能看出,也不是個俗人。
不過,穆豐一眼掃去看出,他們都只是普通人。唯有那個年輕人,是個武者。
富人貧者再加一個武者,只是萍水相逢,因爲寂寞才能相聚。
再轉日,又天南海北各據一方,想一想,也很有意思。
織虹在外餵養踏雪麒麟駒,霓虹掏出一條棉巾抹拭着桌凳,牽霞提着食盒走進後廚去商借火爐,唯有紫絳拎着另一個食盒放在霓虹身後,又捧着金刀站在秦煌背後。
“少爺...”
霓虹細緻的將桌椅擦拭一遍後,才恭聲請三位少爺入座。
嶽鵬舉還稍微有些拘謹,秦煌、穆豐卻安然理得的坐了下來。
“哪裡來的大家少爺,好大的規矩!”
從穆豐幾個人進屋,到霓虹擦桌、牽霞走進後廚,再到霓虹恭請三位少爺入座,一切的一切看的一旁老青三個人目瞪口呆,根本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好氣派!是大世家出來的!!!”
年人看到的是大家族的規矩,老年人看到的是氣派,並且能斷定是大家族的氣派。
唯有那個年輕人一眼不眨的盯着霓虹、紫絳看。
還好,他看到紫絳懷抱着金色寶刀,眼纔不敢稍露淫邪。
“少爺,我們一會還趕路嗎?”
織虹給兩匹馬倒完飲水和草料,又端着一盆清水走了進來。
“穆哥,我們走還是不走呢?”
秦煌手探銅盆,一邊由着紫絳爲他洗手,一邊扭頭問着穆豐。
穆豐剛剛思索一下時,霓虹又端進一盆清水,穆豐揮揮手讓她將銅盆放在方凳,自己洗刷起來。
四婢顯然是秦煌的貼身丫頭,在大家族裡的地位相當於秦煌的四妾,不是妾,但與妾地位相當。
她們侍候穆豐,有些可以,有些卻不可以。
例如,她們可以給穆豐洗衣、倒水,甚至如果秦煌發話時,侍寢都可以。可要是秦煌沒有說話,連替穆豐搽臉、洗手都不可以。
剛纔霓虹要爲穆豐洗手,按規矩講應該是有些逾越,不過想到四婢的性格,顯然是在調戲穆豐。
可惜,這些規矩,穆豐懂,是不會讓她得逞的。
至於嶽鵬舉,雖然不懂,但他很聰穎,知道不能跟秦煌學,而是應該跟着穆豐走,穆豐怎麼做他怎麼學,同樣沒有讓織虹得逞。
“調皮!”
秦煌擦手的時候,笑着唾罵一聲,兩個丫頭笑嘻嘻的看着穆豐沒有還口。
顯然這一路,穆豐、嶽鵬舉的行爲舉止讓四個丫頭喜歡,偶爾調戲下不僅沒讓兩個少爺反感,相反更顯親暱些。
穆豐、嶽鵬舉笑着搖了搖頭,移開方凳坐了下來。
“休息一下吧,調理好了,明天好動手!”
穆豐沉思一下爲他們的行程做出了決定。
“好,反正我也沒啥事,都聽你的。”
秦煌的目標是嶽鵬舉,其餘的確沒啥事做,隨意的應了下來。
“我們去幫牽霞姐做菜去。”
織虹燃氣銅爐,霓虹擺茶爐後,在等待茶水燒開時,一起跑到後廚幫工去了。
穆豐閉合雙眼籌劃着,秦煌回過手,自紫絳懷裡提過金刀駐在地面,手指一下一下的叩着刀把,似乎想着什麼,嶽鵬舉雙眼炯炯的看着燃燒的銅爐,一句話也不說。
“怎麼了?”
年輕人低聲嘀咕了一句,然後看着老人、年兩人有一口每一口的吃着米飯,也瑟瑟的沒敢在說話了。
茅舍在這一刻突然靜了下來。
在三個人胡亂幾口吃完,匆忙的走出去時,牽霞帶着霓虹、織虹端着熱騰騰的飯菜走了進來。
茶水燒開,三個少爺漱了漱口,開始吃飯。
茅舍外的老青三位又被庭院外奢華的車駕震懾了心神。
“果然是大世家,我的老天,這豪華馬車,這什麼馬啊!”
老者仰頭長呼一聲。
“什麼馬?這是踏雪麒麟駒!天府都有排名的等戰馬?”
年輕人是位武者,見識顯然高人一等,直接認出了踏雪麒麟駒。
“我的老天,這麼奢華。這馬車,不,不用說這馬車,連這兩匹踏雪麒麟駒都夠我賺幾輩子的了。”
年商人雙眼充滿了狂熱,死死的盯着秦煌奢華的馬車,低聲嘶吼着。
“切,我說大叔,這是踏雪麒麟駒,是戰馬。不是咱們這樣普通人,有錢能買的。”
年輕人壓低了聲音,細聲道。
“知道嗎?連揭陽,那麼多接了殺寇令的武修都買不得的。”
一提揭陽縣,老者年商人同時收起了激動的心神,湊了過去:“揭陽,揭陽那裡怎麼樣了,鬼車人要打過來了嗎?”
年輕人臉顯得有些得意的道:“我是歸元外圍弟子。”
說着他又壓低了聲音道:“據說,重陽、乾坤,還有我們歸元三派合一,準備進駐揭陽縣呢?看來,鬼車寇邊,今年選的一定是揭陽,沒跑了。”
“什麼?重陽、乾坤、歸元三派合一,要進駐揭陽縣,還好,還好,有這幾大門派,揭陽一定安穩,鬼車又要空手而歸了。”
老人放心的拍了拍胸口。
年商人卻一臉凝重的道:“鬼車國,鬧騰好幾年了,有平陽侯在,我到不擔心什麼。可我聽行商的朋友說,那個叫什麼九方陰的惡人也要來了,不是要出什麼亂子吧?”
老人一聽,也連連點頭道:“這個我也聽說了,似乎那個叫什麼九方陰的還沒來了,不過卻有一個叫鬼蜮王的手下來了,還在萍鄉大開殺戒,殺了幾個接了殺寇令的好手。你說外寇入侵他不禦敵,還要殺勤王義士,他們到底是想幹什麼?”
年輕人聳了聳肩頭道:“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想幹什麼?不過我聽門裡長輩說,似乎有一個叫白刀令的傳了過來,針對的是九方陰。九方陰是無大能,擁有鬼神莫測般的能耐,這些人奈何不了他,只有對他的屬下下手啦。”
老青三個人,坐在庭院裡,壓低着聲音閒聊,他們以爲沒人會注意。卻不知道,他們的聲音即使再如何的低,還是沒有逃脫穆豐他們的耳朵。
“萍鄉!那是那裡,距離揭陽有多遠?”
穆豐緩緩擡起頭,看了一眼牽霞。
牽霞向外瞅了眼笑道:“萍鄉歸屬揭陽轄管,距離揭陽大概幾十裡的樣子。既然鬼蜮王殺人的事都傳到這裡了,那至少都應該是三天以前發生的事了。”
“哦,至少三天以前,鬼蜮王已經到了揭陽,九方陰派他來揭陽幹什麼?”
穆豐沉吟着,夾了一大口米飯,默默的咀嚼着。
嶽鵬舉將口飯菜吞嚥後道:“還有,前幾年,無論戰事如何都沒有任何一個門派出動,今年卻有重陽、乾坤、歸元三派同時出手,我總感覺事情有點不對勁。”
秦煌飛速的啪啦一口飯,日有所思道:“這三個門派,我似乎在哪裡聽到過。這裡面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