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斐一翻進來,先走到薰爐前烤手,開口便誇獎了采薇一句。
“王妃莫不是和本王心意相通,知道本王在外頭吹着冷風正凍得難過,就趕緊把那些丫鬟婆子都攆了,好讓本王進來。”
采薇纔不會理他這些戲言,徑直問他,“殿下深夜來此,有何貴幹?”
“今兒是上元節,自然是想來吃一碗王妃親手做的圓宵了!”
采薇拒絕的很婉轉,“殿下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廚藝如何。”
“那倒是,就王妃那手藝,若是真下廚給本王做一碗,本王還不敢吃呢!”
“殿下到底來此何事?”采薇有些不耐煩。
“其實本王是來帶你去逛街看花燈的。”秦斐繼續逗她。
“殿下這些天,應該忙着料理某些私事,還有空陪我去看花燈?”
秦斐眸光一閃,“王妃怎麼知道本王這些時日忙得脫不開身呢?”
“不過隨口猜的罷了,越是這種年節時候,殿下不正該忙着鬥雞走狗,各種宴遊嬉戲嗎?”
她纔不會跟他實話實說呢!其實先前秦斐每次來偷窺她時,若她當時並沒就寢,她總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在她看不見的什麼地方,正有一雙眼睛在窺視着她,讓她有一種如芒在背,極不自在的感覺。
除夕之前每隔幾天,她就會有一次這種古怪的感覺,而這十幾天裡卻一次都沒有過,她便因此猜測這十餘天秦斐怕是私務纏身,這纔沒再來偷窺她。
“本王這些時日確是忙得□□乏術,不過這再忙,上元佳節還是得來見上王妃一面,也算是夫妻團圓嘛!”
“難道殿下就真再沒有別的事?”
“唔,有一件事兒倒是要跟你說,這還是除夕那天我進宮去,聖上見我孤零零一個人,連你也沒帶進宮,便把我罵了一頓,說是什麼怎麼能把個次妃放在王府裡倒讓正妃住到外頭的陪嫁宅子,何況你又是功臣之女怠慢不得,乾脆賜了我一處位於西山溫泉的五進別院,讓王妃住進去好生調養身子。本王已經命人去重新修繕米分刷,大約再過些時候,咱們便能搬進去了。”
咱們?采薇留意到他話中這兩個字,不由問道:“殿下也要住進去?”
秦斐長眉一挑,“怎麼,難不成王妃還以爲這宅子就是賜給你一個的?你可別以是聖上看中你這個侄媳,他不過是因爲喜歡我這個侄兒,這才愛烏及烏,略照顧你些罷了。何況,本王若不住進去,又要被他念叨只陪着小老婆住在一起,卻把大老婆趕到外頭去住。哼,他自己不也是這樣麼,倒也有臉來一本正經地教訓我!”
采薇可沒被他把話頭給帶偏到一邊,微笑道:“只怕聖上也是想讓殿下住過去好生調養調養身子,看能不能把您的隱疾給治治好?”
秦斐見又被她給猜中了,摸了摸鼻子,反將她一軍道:“那王妃希不希望本王這病能早些治好呢?”
“一命二運三風水。有些東西,若是命裡註定沒有,無論人心裡再怎麼想都是無濟於事。”
她巧妙地避過這個敏感話題,從炕邊的小抽屜裡取出幾份卷宗道:“殿下先前吩咐我做的事,我已經料理得差不多了,殿下與其在這裡跟我閒話,倒不如看看我將這些帳目整理得如何?”
秦斐伸手接過,“想不到王妃如此勤快,看來本王沒看錯人啊!”
原來當日采薇問他要如何處置她這顆廢棋,秦斐居然反問她一句,“誰說你就是一枚廢棋了?”
“先前你這枚棋子,不過是被動地爲本王所用,如今本王利用你的嫁妝所做的文章目的已然達到,你這枚棋子自然就沒有用處了,如同我娘一樣。”
“但王妃和我娘不一樣的是,你除了做一枚被動的棋子外,還可以主動地爲本王所用,繼續做一枚對本王有用的棋子,就看王妃是願意還是不願意了?”
“我不過一介孤女,唯一富足點的嫁妝如今也不剩多少了,不知還有何可爲殿下所用的地方?”
“王妃又何必自謙呢?我那嫡母當初說她選中你做她兒媳時是怎麼說的來着?當時她跟我三哥說了好些你的好處,我躲在窗外聽了個一清二楚,覺得既然我嫡母能看中你,你身上總是有些得用處的。本王現下要你做的事兒也不難,管家理賬你總是學過的吧,不過就是讓你幫忙打理本王的一些私產,這些田產鋪子是我這三四年裡暗中置辦下的,不便讓外人知道,尤其是我母親和宮裡頭!”
在聽完秦斐答應給她的承諾之後,采薇點頭答應了下來。因爲她總覺得秦斐似乎在暗地裡正運作些什麼,而他也絕不會只是讓自己幫他打理產業這麼簡單。
見她答允了自己,秦斐不自覺地呼出一口氣,便藉口說是料理這些產業得接見些人,在王府裡頭不大方便,讓她藉着養病住到她的陪嫁宅子裡去,實則他是想讓她躲過除夕那天的宮中家宴,免得她再被某人找麻煩,順便還以此爲由從他叔叔那裡又得了一所別院,真是隻賺不賠啊!
此時秦斐已看完了賬本,眉頭微皺,哀嘆道:“比起去年又少了好些收益啊!”
“今年的災荒比舊年多了好幾起,且都在殿下田產所在之地,雖然殿下也有幾個鋪子,但是在現下這個年景,又能賺到多少錢呢?”
“所以本王只得再來求王妃幫我一幫了?”秦斐收起笑臉,一本正經地道:“本王想請王妃想個法子,看看能不能把這一兩銀子的收益變成二兩銀子或是五兩銀子,好讓本王能財源滾滾?”
“殿下能在三四年間掙下這些產業,雖然我不知殿下是用什麼法子掙來的,但也是極爲難得的了!況且每年的收益也足夠殿下花用,殿下又爲何如此貪心呢?”
“難道王妃不曉得掙家當可是會上癮的,有誰會嫌錢多的?”
“殿下讓我替你管家理賬倒也罷了,至於殿下想的這財源滾滾,單靠田產的收益是做不到的,須得有些買賣生意才行,我於經商之事一竅不通,可沒這個本事能讓殿下日進斗金!”
“王妃何必藏拙呢?岳父大人當年可是極會以錢生錢的。別人不知道,以爲岳父大人捐給朝庭的那些銀子田產不過是每個當大官的都能掙下的一筆宦資。本王卻知道,那各色人等孝敬給岳父大人的各種賄賂,他雖迫於情勢不得不收,但轉頭就匿名將那些贓銀全都捐了出去,給了那些最需要救濟的災民、貧民。”
“他後來的那些身家全是靠他暗中經商得來的,本王說得對是不對?你是他唯一的骨血,難道他就不曾教給你些這經商的門道兒?”
這生財之道,周贄自然是教給他女兒了的,這也是采薇被搶走了嫁妝之後雖然生氣卻並不如何心疼的緣故,只是她總不能把她的底兒全都露給秦斐知道。
采薇略想了想道:“我雖知道我父親的一個經商之法,但卻不適合殿下。”
秦斐揚了揚眉,“這話怎麼說?”
“先父當年的生財之道並不是自已開些鋪子去販賣東西,他經營的是人才。先父會選出那些有經商天賦卻無資本之人,出資給他們想要的本金數,讓他們自去買賣經營,十年之內所賺得的紅利三七分成,我父親只得三成。”
“岳父大人就不怕這些人拿了他的銀子捲款跑路,讓他人財兩空嗎?”
“那些人都是被父親從冤假錯案裡救下來的人中選出來的,他當年一共選出了五個人,確有一個拿了銀子後再也消失不見,但其餘四人卻在十年間一直遵守同先父的約定,先父只賠了一千兩銀子,就賺下了我們周家那些產業,殿下覺得是賺得多還是賠得多?”
“唔,岳父大人這法子雖好,不過現下本王卻用不起來,因爲所需時間太久,本王現在想要的是最好能一夜暴富,發它個三五百萬的橫財纔好,不知王妃可有什麼好主意嗎?”
“殿下很缺錢嗎,到底爲什麼需要這麼多銀子?”采薇心中的疑心越來越重。
“唔,本王打算賺上多多的錢,然後蓋上那麼一座萬芳樓,收藏上千兒八百的美女進去,把我表叔那什麼藏芳樓給比下去。”
“殿下還是請回吧!”采薇可不願浪費時間聽他在這裡鬼扯。
秦斐忙道:“好好好,本王不說笑話了,今晚就實話實說的跟王妃交個底兒。其實王妃猜得不錯,本王是在圖謀一件大事兒,若本王所謀是件造反作亂、謀朝篡位的大事兒,王妃可還願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