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極其霸氣護短的一句話說出來,在場的人神色各異。
宮琳琅即便不知眼前是誰,卻從他的稱呼中知曉了幾件事:第一,這看上去風騷又妖孽的小白臉,絕不是目之所見的年紀。第二,他認識宮無絕,並瞭解他的另一個身份。第三,他來頭不小。
不待說話,他臉色驟僵。
只因邪中天冷笑着吐出一句:“敢動老子的人,就要有承擔後果的準備!”
緊跟着,像是印證了這句話的真僞,方圓十丈之內被一股強大的玄氣瞬間鎖定。宮琳琅臉色蒼白,皇家暗衛汗如雨下,人人僵在原地使出吃奶的力氣愣是動不了一根手指頭。風聲湮滅,樹葉靜止,一切像是發生了定格,而遠方十丈之外卻像是另一個空間,侍衛巡邏的聲音清晰的傳入耳內,將周身的壓力襯到極致。
最可怕的是,竟都沒有人看見他是如何出手,單看他一邊和紅衣少年嬉笑怒罵,一邊不動聲色造成了這樣恐怖的效果,心中俱都升起股說不清的駭然!
強大如斯,到底是什麼人?!
宮琳琅頂着壓力堪堪朝着宮無絕看去。
他是此時唯一一個面色如常之人,一雙鷹眸迸發出桀驁的寒光,薄脣緊抿,身姿筆直,氣勢上霸道挺拔的不輸分毫,然而額上滲出的細密汗珠顯示着他的處境,和在場的所有人一樣。
宮無絕咬住牙關,平穩的嗓音依稀可辨抵擋的艱辛:“半夏谷一別十年,前輩風采依舊。”
邪中天深深地看着他,在他壓力之下還能維持住風度的年輕人,這輩子只有兩個。一個是整天欺師滅祖讓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的喬青,另一個,便是眼前這明明中了毒的小子。
臭屁地冷哼一聲,算是回答。
一轉頭,對上自家愛徒瞬間和藹可親:“小兔崽子,說吧,想怎麼樣隨便提,就是想拆了這座皇宮,老子也給你撐腰!”
瞧着他桃花眼亮晶晶一副“你應了吧應了吧老子好久沒揍人拳頭好癢癢”的小期待,喬青忍不住想摸摸他屁股後面,說不準真能揪出根毛茸茸的大尾巴。環視一週尤其對上宮琳琅肉疼的神色只覺解恨非常,憋了一晚上的鳥氣瞬間消散無蹤。
嘖嘖嘖,有靠山的感覺就是好啊!
她看着宮無絕,在後者凌厲的眼風下笑眯眯一挑眉,搭上邪中天肩頭,狐假虎威十足無恥:“何必跟這些小輩計較。”
在場的人臉都綠了。
邪中天卻是哈哈大笑,話不多說,一揮袖。
壓力消失,周遭暗衛腳下一軟,險些摔到地上。
宮無絕微一搖晃,穩住身形,黑袍在夜風中浮動,再是狼狽也有讓人心折的氣度。邪中天再一次將目光投放到他身上,不得不撇嘴讚一句:“那老妖婆有你這麼個孫子,墳頭該冒青煙了。”
剛剛站穩的宮琳琅差點再摔倒。
剛纔從宮無絕的迴應他已經猜出這人的身份,這會兒自然也猜得出他口中的老妖婆是誰,先不說那老太太整日裡一哭二鬧三上吊精神頭十足不出意外最少再活幾十年,就說他這語氣中的痛心疾首,好像在惋惜鳳家沒斷子絕孫一般,這讚賞……靠!缺德不缺德。
果然不愧是邪中天,人如其名——乖張邪佞,張狂比天!
然而下一秒,他就知道,方纔這邪佞還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在宮無絕毫不動氣的一聲“前輩謬讚”之後,邪中天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直接拉過喬青咬起了耳朵:“你看這小子,背景雄厚,天賦之高,進步之快,不過十年的時間玄氣突飛猛進已經到了這等地步。偏偏不驕不躁,沉得住氣,心思難測……”
“停。”喬青一腳踹過去,阻止了他繼續長他人志氣,這男人的難搞她何嘗不知道:“這些不用你說,爺清楚的很,想說啥利索點。”
“要不老子現在出手,把這小子捻滅在萌芽狀態?”
邪中天跳開躲過一腳,又跳回來,手中變出把骨扇一本正經地搖了起來。說完,還以扇骨在脖頸上一比劃,讓四周衆人眼皮狂跳,算是見識了什麼叫囂張的最高境界。這兩人擺出副悄悄話的姿態,偏偏說出的話聲音沒小上一分,一字不漏傳入了他們耳際,真是想不聽都不行。這明目張膽的姿態,簡直把他們當成透明人。
喂,你們要殺的人就在眼前好麼?
而那處於話題中心的人,卻自始至終連眸色都沒變上一變,端的是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喬青眯起漆黑如夜的眸子,此時天色漸漸亮起來,一片灰濛濛中唯有她瞳眸黑而亮,讓人不敢逼視。滅了這男人?這主意,不得不說,真是太他媽合胃口了!喬青摸着下巴開始思索這提議的可行性……
“怎麼樣?這種勁敵可留不得啊。”
“你是爲了讓鳳家斷子絕孫吧……”被這句慢條斯理的話毫不客氣的戳穿,某無良師傅乾笑兩聲,聽他家愛徒好奇問道:“十年前,他去過半夏谷?”
一直沒有任何反應的宮無絕,直到這句話響起,一張臉瞬間黑了下來,整個人的氣息森冷非常。不過聊的熱切的兩人完全沒注意,邪中天古怪的瞧她一眼:“你不知道?”
“我該知道?”
看着眼前這一臉無辜的神色,邪中天嘴角忽然一抽,一抽之後再一抽,確認了她是真的不記得之後,足足抽搐了接近一分鐘才恢復正常。他再朝宮無絕看去,終於發現了他的反常,然而這咬牙切齒很明顯只是對於半夏谷,並非針對在場的某個人。還以爲這兩人今夜這麼劍拔弩張是因爲當年那件事,結果……搞了半天都沒認出來?
好吧,也許不是沒認出來,是他家的徒弟太過奇葩,上不了她心的人根本就如過眼雲煙,幹了什麼事一轉頭早拋到腦後了。邪中天不得不感嘆,如果不是因爲當年那件事,今天兩人還一副殺父仇人的模樣,那真是……天生的冤家啊。
惡趣味瞬間升起來,他笑得一臉高深莫測:“嗯,去是去過,呆了一會兒就走了。”
喬青狐疑地皺皺眉,便不疑有他,正要說話,卻聽宮無絕咬牙切齒的聲音響了起來:“前輩,不知故人可好?”
說到故人二字,喬青只覺陰冷非常,這倆字他咬着牙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副恨不得抽筋拔骨再鞭屍的怒意。即便跟自己沒啥關係,她也不由得打了個抖。邪中天搖着扇子瞄她一眼,見她一臉事不關己,越發覺得有趣:“好,好得很。”
“她在哪?”一字一嘣。
宮無絕一眨不眨地盯着邪中天,想從他吊兒郎當的神色中看出點什麼,身後陸峰陸言吞了吞口水,那件事他們這些從小便跟着主子的自然知道。兩人縮着脖子同樣執着地看着邪中天,只等他一個答案。
一片寂靜中……
“阿嚏——”
一聲巨大的噴嚏。
喬青吸吸鼻子,這男人屬什麼的,大夏天讓四周變得這麼冷。鬼知道明明是劍拔弩張搶樂譜,怎麼到最後演變成了討伐大會?不過很明顯,宮無絕對那“故人”的興趣遠遠超過了手中這半方曲譜,這對她有利無害。喬青爲那可憐的“故人”默哀一秒鐘,也不知是誰這麼倒黴,惹上這麼個煞神。看着一衆吸引來的視線,擺手道:“沒事,你們繼……”
話沒說完,一陣極輕極輕的腳步聲,順着風兒從遠方慈寧宮傳了來。
這腳步如貓,帶着點鬼鬼祟祟,緊跟着慈寧宮的大門再次開啓一線,閃出一道身着宮女服侍的女子……
------題外話------
有姑娘早就看出來了,咱男主兩次見女主的時候,都有覺得她面熟。
這裡揭開一點點,男主另有身份,兩人早就發生過什麼。
再有,想問我當年有什麼過節的姑娘,這裡一起給回答了,短時間之內還不揭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