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這一幕,在喬青很久很久以後都無法忘懷。每次回想,都要陷入以手支額的沉思者狀態。
怎麼形容喬青此時的心情呢?
在你吃了數日的素食之後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有個烤鳥蛋來打打牙祭的時候,這蛋好死不死的跟你作對,咔嚓一下裂開了。這些喬青都忍了,可是一羣兇殘的金足鳥守護的這麼巨大的一隻蛋,出來的總該是個牛氣哄哄的大傢伙吧?喬青不指望這東西肉厚肥美油水足,但是誰能告訴她眼前這一小坨是什麼?
小雞?
小鳥?
這不足半個巴掌大的一點點,渾身溼漉漉的從蛋殼裡探出個毛茸茸的腦袋,通體漆黑的柔軟絨毛溼噠噠的貼在腦門上,一雙懵懂的眼睛四下裡瞧瞧,對上喬青好奇又崩潰的眼睛頓時鳥軀一震,細頸,長尾,甩了她一臉黏膩的蛋殼水。
喬青抹掉臉上的水,將這姑且稱之爲鳥的一小坨,和還剩下一半的巨大蛋殼對比了一下,頓時有種當胸一箭的鬱悶感。哪怕她剛纔直接烤了這蛋,估計裡面也沒啥好吃的吧。
你一隻鳥住在比自己五個大的房子裡,不嫌浪費麼?
它卻傲嬌的一甩頭,笨拙地從蛋殼裡蹦躂出來。
開始幾步還不算穩當,一拐一拐蹦的歪歪扭扭。幾步之後像是領悟了技巧,一躍蹦到了宮無絕的雙腿上。
喬青表情很遺憾,好吧,不過是一隻瘦巴巴的小破鳥,實在是沒什麼可吃的。就這營養不良的貨,有清蒸小白蝦鮮香可口的滋味麼?有芙蓉糕甜而不膩的口感麼?再瞧那細胳膊細腿,小尾羊腿軟綿嫩滑甩它一條街,五香雞翅都比它好吃,泡椒鳳爪不要太贊啊!
這麼一想,瞬間對這東西沒了興趣。
“哼哼。”
某人口中的小破鳥兩隻細長的眼睛瞄着她,待看見這嫌棄的目光之時,瞬間悲憤地噴了聲氣兒。再轉到宮無絕,又變成了一種幼鳥的哼叫聲。軟軟糯糯的哼聲不斷,像是在和宮無絕交流。有了大白能與她交流的前提,喬青此時很淡定。反正早就知道,有智商的獸通常會自己擇主,再說這看上去很傲嬌的一隻,哪裡有自家油奸耍滑大肥貓順眼啊!
宮無絕卻是越聽越呆,表情彷彿被雷劈。
他微微歪着頭,有點像是陷入了疑惑狀態的哈士奇。
喬青還是第一次見這深沉的男人這麼虎不拉幾的模樣,不由好奇問:“怎麼了?”
沉默半響,在一陣陣得意的哼哼聲中,宮無絕抽了抽嘴角:“它說它是……鳳凰。”
噗——
喬青一口口水噴老遠。
不是兩人少見多怪。鳳凰,聖德祥瑞的化身,頭似錦雞、身如鴛鴦、鵬之翅、鶴之爪、鸚嘴、龜背、孔雀尾,通體五彩之色。可這隻呢,若是放大了看身形倒是有幾分相似,卻是通體純黑。黑不溜丟的一點點扔在這黑乎乎的洞穴裡,若是不仔細分辨可以直接無視了。
兩人摸着下巴仔細瞧它,怎麼看也沒有祥瑞之感,反倒帶着點黑暗的色彩。
宮無絕咂了咂嘴:“變異了?”
“哼哼。”
初生的鳳凰只能從傳承中大概知道自己的品種。本以爲得到的該是兩人的欣喜若狂外加膜拜,結果呢,兩雙四隻眼睛齊刷刷懷疑又嫌棄地看着它!小鳳凰怒了,四仰八叉地趴在那裡,四爪平攤,臉壓在宮無絕腿上,渾身都在冒“我很生氣”。
“脾氣倒是大。”
喬青嘖一聲,掰開乾糧往嘴巴里丟:“有名字麼。”
宮無絕“唔”了聲,倚着後面的牆壁覷着喬青,喬青被他看的不自在,只覺這男人這會兒渾身透着股邪氣勁兒。小鳳凰速度爬起來,蹲在他腿上,咬着爪子,好奇地瞅他,像是也在期待自己的名字。
一人一鳥齊齊望他,宮無絕薄脣一勾:“大黑。”
砰——
小鳳凰五體投地四肢抽搐倒地不起。
喬青撫額,這男人,真正是越來越沒下限了。大白大黑,這是準備緊跟老子的腳步了?她有些不自在的抓了抓頭,咳嗽兩聲。宮無絕望着她,鷹眸含笑,心情倍兒好。想了想似乎覺得不怎麼合適,又問:“那小黑?”小黑,大白,這也不錯。
小鳳凰已經徹底對自己的名字不抱希望,咬着爪子沉思片刻,終於在大黑和小黑裡面,選擇了一個較爲霸氣的。
“哼哼。”
“好。”
最後一人一鳥經過簡單的交流,勉強達成了共識,就叫大黑了。
喬青看的連連搖頭,本來覺得自己就夠坑爹的了,那隻肥貓當年被取名大白的時候,險些炸了一身的毛。想起大白,她彎了彎眸子,好久沒欺負過肥貓渾身不舒坦啊!正想着,就感覺到對面的男人直直地望着她,她擡頭,四目一瞬相對,還是喬青先避開了眼睛。這一避,心裡就升起股惱怒,怎麼好像自那天之後,在這男人面前生生矮了一截!
“幹嘛!”
她態度不善,宮無絕反倒有種揚眉吐氣的爽快:“一直忘了問你,怎麼跟着下來了?”
“滑了一下。”
言簡意賅,省略掉生死關頭上讓自己想起來就火大的那一猶豫,只說重點。宮無絕怔了一下,隨即很自然的接受了這個回答,這纔是他認識的混小子。他倒並未失望,按照喬青的爲人,那等時候竟能腳滑?這還說明不了某些問題麼。
宮無絕笑的更甚:“這幾日倒是連累你了。”
喬青拿着樹枝使勁兒戳柴火。
這男人,不就是拐着彎兒說她沒丟下他自己去找出路麼!得意個什麼勁兒:“你見過把病人丟下自己跑了的大夫麼。這點兒醫德我還是有的!”
醫德……
某個女人完全忘了自己是個什麼德行,醫德什麼的早在上輩子就讓她給吃了,更不用說這輩子修羅鬼醫的名聲。往好了說那是鬼神驚懼,往壞了說就是臭名昭著。宮無絕把玩着大黑孔雀一般的長尾,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唔,貌似自己這不歸路也不是毫無前景啊……
喬青看着他這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少在那陰陽怪氣的。”
宮無絕只望着她笑,這暗無天日的山洞裡,他的眼裡像是盛着整片星空。喬青一直知道這男人英俊,卻是第一次見他笑如旭日光芒萬丈。這一笑,晃花了她的眼,鬱悶的別過頭去。
宮無絕站起身,這麼好的態勢自然不會讓氣氛僵下來。
他拎着小鳳凰的尾巴走上前,也靠在火堆處,和喬青面對面的烤着火。小鳳凰扭着身子逃離了主人的魔爪,在火堆旁挺着肚子趴着。喬青戳它一下,隨手掰了點兒乾糧屑塞到它嘴邊。
沒反應。
小鳳凰趴在地上倍兒有骨氣,堅決不吃這想烤了它的人一點兒東西。順便哼哼兩聲表達它的不滿。喬青嘖一聲,又戳了它兩下。宮無絕好笑的看着喬青逗鴿子一樣逗弄這?...
大黑:“不管怎麼變成了這個黑漆漆的樣子,好歹也算是個鳳凰吧。”
喬青恍然大悟。
捧着乾糧屑到它眼前:“百鳥之王,您用膳。”
大黑立馬氣的翻肚,挺着肚子呼哧呼哧喘氣兒。撲扇撲扇翅膀,變成一團黑影子飛出去覓食了。
山洞裡只剩下了喬青和宮無絕,喬青反倒更覺得尷尬。她也說不清這尷尬是什麼時候存在的,什麼時候和這男人單獨相處,她竟有了不自在的感覺?篝火噼噼啪啪的響,喬青抓頭沉思,這很不對。
宮無絕卻不給她思考的機會,天知道這小子自己想一想,會想出個什麼荒唐答案來。對於喬青的腦回路,早在前幾次的誤會裡就不抱希望了。隨便扯了個話題,他道:“說說半夏谷。”
喬青擡頭:“你不是去過麼?”
“唔,很久了,有十年了吧。”
宮無絕這麼問,也不過是想了解了解她這些年的生活罷了。反倒一提起半夏谷,自己先鬱悶起來。喬青見他神色,也好奇起來。到底什麼人有這能耐,讓他記了十年?十年前,她纔剛到半夏谷,谷裡哪個人沒被她禍害過,沒發現有這種奇葩啊:“你去求醫?”
“是我姐姐。”
喬青點點頭,倒是聽說過。
鳴鳳有三個人,被世人廣知。一個,自然就是宮無絕的奶奶,一根柺杖走天下,在世俗界號稱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老太君。七國七宗,誰提起這老太太不是一臉的敬畏,不過自從十年前,她便回到鳴鳳,安安穩穩當起了太后娘娘。
另一個,是鳴鳳的皇帝,宮無絕的父親。他的名氣卻並非因爲玄氣高深,而是專情。一代帝王一生只有宮無絕的娘這一個女人,即便伊人已逝,偌大的鳴鳳後宮中依舊空空蕩蕩,十幾年來一直如此。而那個女子,便是因爲生宮無絕難產而亡。也因爲如此,鳴鳳子嗣匱乏,宮無絕排行第二,上有一姐。
最後一個,便是眼前的男人了。
鳴鳳太子爺,從小便戴着羅剎面具,從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傳聞倒是多的很,什麼貌醜似鬼,還有說他是陰陽臉……本來麼,這太子爺也極少出現,從來都宅在自己的太子殿裡,當年他母親又是生他難產,便漸漸多了一些不祥的傳聞。再加上他見天的戴着個面具,誰知道面具底下是美是醜?
就連她都沒想到,這男人哪裡是貌醜不敢見人,分明英俊的過分,跑到大燕來當起了逍遙王爺。
“唔,那你本名是什麼?”
“鳳無絕。”
喬青吃進嘴巴里的乾糧,噎的她連連咳嗽,隨後又明白了過來,世人只喚他羅剎太子,名字還真沒人知道。要不是因爲鳳是鳴鳳的國姓,恐怕他連姓都懶得改了:“你幹嘛自小戴着面具?”
“並非自小,而是……”他磨了磨牙:“自從半夏谷回去之後。”
“唔?”
他皺着眉頭,一張俊臉瞬間黑了下來,這對他來說絕對是個巨大的恥辱,堂堂鳴鳳太子爺竟然被一個小丫頭耍了!若是旁人來問,宮無絕絕對不會回答,天知道他有多想讓這一段兒從此消失。但是喬青坐在對面,咳的臉泛起紅暈,一雙漆黑的眸子亮晶晶地瞧着他。他鬼使神差地便道:“@$,^”
嘀嘀咕咕的三個字,喬青沒聽清楚。
她挑着眉梢表示疑惑,宮無絕卻專心致志地望着篝火,像是堅決不願意再說。喬青這一身反骨立即便被勾了起來,歪着頭努力回憶剛纔那三個字……忽然,她一愣,瞪大了眼睛:“你是說……陰陽臉?”
宮無絕咳嗽一聲,裝作沒聽見。
喬青已經噗一聲笑趴了。
所以這男人,是不知道得罪了谷裡頭的什麼人,暗着給他下了個惡作劇一樣的毒,讓他不得不戴着面具遮住一半黑一半白的臉?喬青拍着大腿哈哈大笑,險些滾到地上去。
宮無絕反倒覺得,能讓她樂成這樣,丟臉就丟臉吧。看喬青笑的這麼歡騰,那點兒面子什麼的倒也算是值了。忽然,她就見喬青笑聲一噎,弓着身子連連咳嗽。像是見了鬼一樣地瞪着他,連聲音都磕巴了:“你你你……咳咳,你說,有人給你下了毒,弄成了陰陽臉?”
宮無絕一愣,剛纔不是說了麼。
喬青再問:“十年前?半夏谷的人?陰陽臉?”
本來提起這個就鬱悶的男人,又開始磨牙。那張一半黑色一半白色的臉,跟着他整整三年的時間,纔在某天一夜恢復了原狀。整整三年啊!偏偏他從小玄氣天賦奇高,竟是連什麼時候被人下的毒都沒發現!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那個白嫩嫩的長的極漂亮的該死的小丫頭片子!
喬青望着他咬牙切齒的模樣,感覺只有一個:心驚肉跳。
她看着宮無絕,想從這張臉上看出十年前的痕跡,越看越是咳的厲害。宮無絕上前給她拍背,手下的背脊極其單薄,卻不似普通男子的堅韌,反倒帶着點綿軟的韌性。這一拍,便是心猿意馬……
喬青咳的更厲害。
她起身一閃,耗子一樣溜到了對面:“咳咳,你知道是誰幹的麼?”
“自然!”
兩個字從牙縫裡擠出來。以他的傲氣,讓一個小丫頭給耍了,自然是恨不得把那人挫骨揚灰的。可偏偏幹出這事兒的是半夏谷,他姐姐剛在半夏谷裡治好了頑疾,人家對鳴鳳有恩,他總不能恩將仇報。宮無絕自認恩怨分明,該找的只有那下毒的一人,奈何他當年年紀小,半夏谷裡又有個不講理的邪中天坐鎮,若是真要護着一個丫頭,就連鳴鳳也沒有辦法。
可偏偏,邪中天不止護着那丫頭,連給他解了臉上這一黑一白都不肯。搖頭搖的像撥浪鼓,像是對那丫頭放縱又怕極。十年前的宮無絕無法,只好戴上面具過了三年暗無天日的日子。
他深知知道,那丫頭估計是把毒下在了浴盆裡,若非他那日只是在浴盆裡洗了個臉,而不是全身沐浴的話,指不定那三年他是渾身上下一半黑色一半白色……
後來呢,他一方面派人去半夏谷外盯着,只要一發現那丫頭的蹤跡就抓起來。
可幾年的時間過去,半夏谷裡就像是沒有這麼一個人一般。
喬青眼皮子一下一下的跳,低着頭暗暗吞了吞口水,可不是沒有這麼個人,因爲那姑娘變成男人了。
喬青簡直鬱悶的想撞牆,見鬼的,她竟然把這一段兒給忘了個乾淨!若非宮無絕提起陰陽臉,她都不記得自己幹出過這種人神共憤的事兒。原因呢:“唔,那姑娘爲何要對你下毒?”
宮無絕狐疑:“你怎麼知道是姑娘?”
喬青望天:“皇宮裡的時候,你不是問我師傅了麼。”
他點點頭,沒多想,卻不願再多說那一段兒。他這輩子只在兩個人手裡吃過虧,一個就是當年那漂亮的丫頭,一個就是眼前這小子。宮無絕轉了話題:“不是讓你說半夏谷麼。”
喬青乾笑了兩聲,心裡貓抓一樣的好奇。
十年前啊?...
,那還是她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那個時候是個什麼心境呢,冷夏的死,她的死,喬伯淵夫婦的死,陌生的光怪陸離的世界……她第一年過的幾乎可以說是渾渾噩噩,每天都奇怪着怎麼就到了這麼一個地方。哪裡有時間去惡作劇?更鬱悶的是,她竟然連原因都忘了:“誒,大黑還沒回來?”
話音剛落,一道黑乎乎的影子就飄了進來。
撐着圓滾滾的肚皮平躺在地上,孔雀一樣的尾巴在地上掃來掃去,最後落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打了個飽嗝瞪喬青:“哼哼。”
有智慧的獸也只有和主人才能交流,或者是它所認可的人。就比如說,大白可以和她交流,甚至是邪中天,無紫非杏她們。看不順眼的宮無絕卻聽不懂它的貓語。此時,喬青也聽不懂這鳥語。
懶得搭理瞪着她直哼哼的傲嬌小鳥,喬青還想着不知道宮無絕對小時候的自己幹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兒。帶着這疑問朝後一仰,打着哈欠靠上了石壁:“明天還得繼續找出路,唔,我先睡了啊。”
宮無絕點點頭,將火堆挑的更旺盛了些。
哼哼唧唧的小鳳凰便一飛到了他腿上,蹭了兩下用尾巴遮住臉,也睡了。
……
翌日清早。
外面漸漸有了濛濛的光線,喬青在小鳳凰的哼哼聲中醒了來。
這破鳥早早的醒了,肚子圓滾滾的應該已經覓了食。飛回來也不去打擾宮無絕,偏偏在她耳朵邊兒下飛來飛去。起牀懵的喬青沒那精力跟它鬧,一揮手,捏住它翅膀丟了個拋物線……它在半空打個滾兒,鍥而不捨地飛回來,被宮無絕逮住了尾巴塞進懷裡。
大黑露出個毛茸茸的黑腦袋,淚眼濛濛地哼唧一聲,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偏偏他主子只坐在對面,盯着喬青虎了吧唧的樣子看,眼睛半閉不睜,捲翹的睫毛耷拉着,神色茫然回不過神來。宮無絕讓她這模樣給逗樂了,直過了好長一會兒,喬青才清醒:“走吧,又得去找路了。”
兩人一鳥,再次踏上了找出口的路程。
“這地壑倒是大。”
走了這麼多天,前面就好像完全沒有盡頭一樣。所有的路都差不多,倒是溫度有比開始的那處高上一些。喬青披着大裘,漸漸感覺到有些熱。
她轉頭問:“你有沒有覺得,玄氣越來越濃厚。”
宮無絕已經沉默了良久,劍眉顰着,聽她問,才道:“你感受一下體內的玄氣,有沒有在流動。”
喬青頓下步子,她只是覺得周圍的玄氣好像變的濃厚了,卻沒注意身體裡。她閉目感受了一番,的確如此,平日裡不運氣調動的時候,玄氣是沉寂的,它充滿了身體裡的各個經脈。只有在修煉的時候,它們纔會開始遊走流動。
可是此時,這玄氣像是受到了外來的刺激,自動走在了經脈裡。這也就相當於,他們沒有停止下來專門修煉,可玄氣在經脈裡自動的修煉!喬青說不上是驚是喜,這算是一個好處,但是無緣無故如此……
“在一些玄氣厚重的地方,外界的壓力會擠壓的修煉速度增加。”
在一些大宗門裡大多都有這樣的地方,專門供有天賦的弟子去修煉。比方說玄雲宗的試煉場,那是一座由玄石建成的場地,並不大,但是蘊含了滿滿玄氣的玄石在隨時的釋放着,裡面修煉的弟子在這種刺激之下,便會事半功倍。當然,玄石價值不菲,尋常家族裡有一兩塊這還算正常,但是能建立起一個試煉場,就唯有七大宗門了。
這也是所有的人都想擠進大宗門的原因。
可是此時,一座劍峰的內部,竟然也出現了這樣的情況:“不對勁啊,這劍峰難道另有乾坤?”
兩人對視一眼,沒法回答對方。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算是在這峰內的一個意外收穫了。一直向着前方走去,隨着越來越往前,體內的玄氣在以飛快的速度流動着。喬青甚至感覺,只這麼兩三個時辰的功夫,她進入紫玄之後尚未穩固的境界,已經完全夯築。
就連大黑都從宮無絕的懷裡飛了出來,趴在他肩頭上,舒坦地直哼哼。
三日之後。
喬青和宮無絕終於到達了玄氣最爲濃厚的地方。
濃厚的程度是,喬青和宮無絕的玄氣在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增加着,像是天上忽然掉下兩個巨大的餡餅,一人頭上落了一個。而宮無絕,甚至已經觸到了下一個等級的屏障。
不過也因爲漸漸適應了這裡的玄氣濃度,增長的速度已經在減慢了。
喬青和宮無絕四下裡看看,這裡和其他的地方沒有分毫的不同。
一路上所走的路,迸巖碎石,深褐色的地面,垂直的崖壁,若非能從玄氣上感覺到問題,這根本就是這劍峰內部的每一處,平平無奇。
宮無絕沉吟片刻:“是陣法。”
喬青也明白了過來:“不錯,唯有陣法這一說了,咱們看見的,也許根本就不是這地方的原貌。”
陣法,在翼州大陸上,已經失傳了近千年。可是不管這到底是不是陣法,一個如此深厚玄氣的地方,以他們兩人現在的境界來看,根本就不能去探。彩虹等級在大多數人的眼裡,就是這翼州大陸的等級。實則不然,只是那些超越了這個等級的人,並不行走在大陸上。
就比如玄天。
他定然已經超過的彩虹等級,但是因爲大多數的人都不知道再往上是什麼,所以只能給他四個字概括:深不可測。
兩人雖然囂張自傲,卻絕不是沒有自知之明的人。一個從未有人踏足過的神秘地方,現在根本就不是他們可以探測的。這感覺不能說不鬱悶,就好像明知道這裡有一座座的金山銀山,卻看不見也摸不着。兩人對視一眼,繼續朝前方走去,心裡都記下了這件事,如果有機會出去,待到以後定然還要再回來!
剛走一步,宮無絕便倏然頓下。
喬青轉頭,卻不是看向他,而是他肩上趴着的小鳳凰。
此時,大黑已經站了起來,渾身黑色的細小絨毛全數炸起,像是見到了天敵一般的模樣,發出了粗重的哼哼聲。
通常,獸比人更能感應到危險。
喬青和宮無絕一瞬提高了警惕,兩人緩慢地前行着,越往前走,大黑的焦躁程度就越甚。喬青側耳傾聽,前方像是有什麼聲音,極輕極輕的踏在地面上,正在向這邊跑來。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待到大黑忽然尖利的哼鳴一聲,振翅飛上了半空如臨大敵地瞪向前方之時,喬青終於看清了來的是什麼東西。
“大白?”
喬青看向宮無絕,宮無絕也在看她,兩人的眼裡是鬱悶也是笑意。鬱悶的是,提高警惕這大半天,來的居然是這隻肥貓。值得欣喜的是,大白能從外面進來,也就說明,不用困死在這個地方了!
可是,現在這情景是怎麼回事?
大白蹲在地上,肉呼呼的肥球炸了一身的?...
毛,尾巴倒豎起來。
大黑飛在天上,黑乎乎的絨毛亦是全部炸起,眼睛瞪的滾圓。
一白一黑,一貓一鳥,這對峙的畫面極其喜感。喬青搭在宮無絕肩頭看的直樂,聽這倆獸雙雙發出了一聲極其不友好的叫囂:
“喵嗚!”
“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