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快些把上次宮裡賞賜的治療瘀傷的膏藥拿出來,本小姐要親自給我的姐姐來敷藥呢,真是心疼死我了。”
很快雲兒就拿到了膏藥,安素接了過來,果真是要親自來給沈之柔擦藥。只見沈之柔的手輕輕的收了回去,小聲的說道,
“不敢勞煩妹妹了,我自己來就好了。”
聽得她甕聲甕氣的說話,安素更是心裡不是滋味,越發的想要好好的整治她一番不可。笑眯眯的說道,
“姐姐的手受傷皆是因爲清如而起,清如心裡甚是過意不去,看到姐姐這麼白嫩的一雙漂亮的手變成如今這副紅腫不堪的樣子,妹妹當然心疼了,況且姐姐的手給自己傷藥多麼的不方便,還有姐姐身邊的這些下人們一個比一個手腳笨,找個鐲子都找不到,還要姐姐親自出去尋找,好不容易讓姐姐找到了,還讓姐姐的手傷成這樣,姐姐說她們是不是應該重重的責罰呢?”
邊說邊輕輕的擰開膏藥的蓋子,這裡面的藥確實是治療外傷的,但是有一點,裡面加入了薄荷,一般情況下薄荷的清香有陣痛的作用,但是沈之柔偏偏對這個過敏。
安素早早就知道沈之柔的這個毛病,所以才提出到自己屋子裡面上藥的事情。沈之柔還不知道安素的打算,只是看到她輕輕的用食指取出一些膏藥來,輕輕的擦拭在沈之柔受了傷的手上,除了清涼之外她沒有任何其他的感覺。
慢慢的兩隻手上都塗好了膏藥,清如笑眯眯的說道,“過個幾日姐姐的手自然無大礙了,清如這就命人帶着這些膏藥回去,姐姐只要按時日日擦拭,自然會好的快些。”
沈之柔並未發現安素的如意小算盤,只是想着自己這個妹妹心眼並不是那麼的壞,只是喜歡偶爾捉弄一下自己罷了。
當時心裡雖然對安素故意摔壞了自己孃親的鐲子而生氣,但是畢竟平日裡安素就是如此,況且當時看到的爹爹都沒有說什麼,既然摔壞了也好。
也算是摔壞了孃親對爹爹的最後一絲絲的幻想,這樣孃親死了心,她就可以過的開心一點,記得從自己記事起,孃親從來都沒有笑過,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好像什麼都不能夠引起她出現別的任何表情,曾經她很羨慕別人的孃親在看到自己的孩子時候那種歡心的發自內心的笑容,直到長大曉事之後才知道孃親看到自己這張跟爹爹長的相似的臉就開心不起來。
所以小時候跟着孃親長大的沈之柔,依然是戰戰兢兢,生怕自己惹得孃親不高興。這也是她溫柔懦弱個性形成的一個原因。
當然了,爹爹看到沈之柔那張酷似寅夫人的臉心情更是不好,從來沒有抱過沈之柔,她記得小時候逢年過年,最羨慕的就是爹爹抱着安素在他的懷裡,眉開眼笑。她曾經最爲希望的懷抱從來都沒有溫暖過她,後來她才知道了孃親與爹爹之間的事情。但是失落總是會有的。
那天在安素那裡擦過了藥膏之後回去的沈之柔很快就在侍婢的伺候下睡下了,但是第二天清晨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雙手更加的嚴重了。只好麻煩下人去通傳正房夫人。
因爲家裡主管家室的都是安素的母親,像這些雖然是繁雜的小事,但是需要請府外的人進得府中來,就一定需要夫人的首肯。
那段歲月好像還歷歷在目。
“啓稟夫人,大小姐身邊的侍婢薰兒求見。”
夫人聽到下人稟告很是驚訝,這個沈之柔一般沒事很少會找自己,要不是家宴都很難看到,她的下人會來找自己,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快請進來。”
“薰兒參見夫人,夫人萬福金安。”這小丫頭倒是調教的不卑不亢,夫人擡眼看了看進來的小丫頭,鵝蛋臉,說話輕聲細語的,俗話說什麼樣的主子什麼樣的奴才。看着這個小侍婢的樣子,與沈之柔的氣場倒是吻合的很。
“何事稟告?”
“回稟夫人,我家小姐昨日裡雙手受了外傷,用了些膏藥不見好,昨日早早睡下,今日起來發現更加嚴重了。奴婢斗膽稟告夫人,小姐如今的雙手需要請大夫進來瞧瞧。”薰兒急迫的說道,自己小姐的手紅腫腫的,比昨日腫脹的更大,右手還有些潰爛,讓她很是着急,小姐平日裡喜歡讀書寫字,況且小姐的琴藝極好,如若這次手指出了什麼閃失,小姐一定會鬱鬱寡歡的。
“嚴不嚴重?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孩子雖然不是自己親生的,跟自己沒有感情,但是畢竟自己掌握着府中大小事務,再怎麼樣,沈之柔作爲大小姐也是老爺的孩子,無論如何都不能夠怠慢了。
“回夫人,昨日小姐只是在外面尋找我家寅夫人丟失的鐲子的時候受了些皮外傷,奴才們看着不嚴重,就給小姐塗了些家裡備着的膏藥,奴婢們該死,請夫人責罰。”薰兒是個激靈的小丫頭,至於沈之柔的手到底是如何受傷的,她知道自己說了是安素也是白說。
老爺夫人都那麼的疼愛她,怎麼會忍心責怪,況且在這個時候自己出口狀告,顯得不夠大度,回去之後小姐一定會罵自己的,雖然心有不甘,但是還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夫人嘆了口氣,“現在不是追究你們責任的時候,趕緊出去請大夫來給你家小姐診治診治,千萬別落下什麼毛病。”
那次沈之柔的手着實受了不少的委屈,自從那次之後沈之柔對於安素更加的敬而遠之,對於她的主動示好並沒有任何反應,其實是有些恐慌的,因爲有很長的一段時日,安素並沒有找過自己的麻煩。
她清淨了很多,沒想到那天家宴之後見到安素總覺得她哪裡不太一樣了,如今又巴巴的跑過來找自己主動示好,有前車之鑑,讓她不得不懷疑安素的動機到底是什麼。
安素在這裡坐了片刻,有種深深的無力感,特別是從沈之柔快步走來搶走了自己手中的那種紙開始,她想她需要好好的瞭解一下過去的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爲什麼會讓沈之柔這樣一個看起來溫婉動人的姐姐如此的激動。
強作鎮定的回到榻前,端起下人們已經泡好的茶水,嚐了幾口,一股說不出的清香縈繞在鼻端,忍不住誇獎道,“姐姐這茶纔是真的好茶,味道真是特別呢。姐姐這裡可還有?能否給清如帶一些回去?”
她的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沈之柔,不知道怎地,這樣的她總是讓人無法拒絕,沈之柔輕輕的說道,
“自然還是有的。”
“薰兒,你去包些茶來。”
她在心裡想着,不過是一些茶葉罷了,安素應該不會搞出什麼其他的名堂了吧。就算是想破頭,她也不知道這個古靈精怪的妹妹腦子裡面在想的是什麼,索性就按照她說的把茶葉給她吧。
“難得妹妹喜歡,這是孃親的家鄉盛產的茶葉,妹妹若是喝的慣,日後再想要儘管過來取就是了。”對於剛纔自己魯莽的拿走清如手中的字,沈之柔也覺得頗有些尷尬,想盡力的快速化解那些不愉快。
安素哈哈的笑了起來,“謝謝姐姐了,我真的很開心呢今日。”
很快薰兒就拿着一個精緻的小包走了進來遞給了雲兒,安素覺得自己在屋子裡坐着,沈之柔渾身的不自在,所以在雲兒拿到茶葉的時候就趕緊說道,
“清如改日再來探望姐姐,謝謝姐姐的茶葉。”
送走了安素,沈之柔長長的舒了口氣,不知道自己這個妹妹是哪根筋打錯了,從來都沒有見過她對自己這麼溫柔客氣過。
以前只要是見着自己都是橫眉怒目或者是愛答不理的,如今這樣一派和氣,讓她不得不懷疑這個妹妹是不是有更大的預謀想要算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