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素髮愣之際,重水拉過她,將她擋在身後。“師尊,小秋兒不懂事,只因貪玩兒才誤闖了禁地,也不能全怪她。”安素打心眼兒裡佩服眼前這位大哥哥,這不明擺着睜眼說瞎話麼,那裡被父尊設下了結界,豈是能讓她誤闖了的?當初還是他慫恿的呢,現在能把事實掰成這樣,厲害厲害!
離殤將茶杯輕輕放下,這才擡起頭看了他們一眼,這是他慣有的作風,越是生氣,表面上越是平靜,可後果也最慘烈。
“父尊,秋兒知錯了,您就別生氣了嘛。”“哼!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嗎?”“秋兒不該擅闖禁地,不該讓父尊這樣兩難。”“知道就好,你回去吧,在西廂閣面壁思過五十年,要是你敢讓重水偷偷帶你出來,就兩百年。”“父尊……這也太……”“恩?”“呵呵,沒,沒什麼,我思過就是嘛。”安素抱着花盆委屈地跑了回去。
剩下重水與離殤兩人在房間裡。“阿水,她不是桃夭,就算長得像,你也不能將她當作桃夭。”離殤很嚴肅地說。
重水微愣了一下,回答道:“師尊放心,弟子不敢講她當作桃夭。在魔界小秋兒還能生得這般天真無瑕,甚是難得,我只是想守住這份難得而已。”離殤搖搖頭:“你這樣寵溺她,日後怕是離不開你,你要對她好,我不攔着,但是,若是讓我知道你是將她當作桃夭在對待,我定不饒你,我離殤的女兒不該是別的女子的替身。”“師尊放心,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我把小秋兒當妹妹,自然不會有非分之想。”離殤擺擺手,示意讓他出去。
重水正要關門時,離殤說道:“後天出征,你去見見安素吧,這場仗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恩,我知道了。”
“阿水,好阿水,你去跟父尊說說嘛,五十年也太久了些吧,那我豈不是要被悶死在這裡啊。”重水手中端着安素最愛的餃子,一進門就被安素拽着衣袖撒嬌。
“不是我不幫你,這幾天師尊正在氣頭上呢,你自己說漏了嘴也怪不得誰,你兩萬年都活過來了,這區區五十年,又算得了什麼,對不對?”“哼!你就是不幫我嘛。”安素搶過重水手中的餃子,悶頭吃了起來。
重水對此表示很無語,只能在她身旁的空椅子上坐下,一襲黑衣,隱隱透着些深沉。
“前些日子你問我知不知道一些關於滄瀾帝君的事,近幾日我倒是去打聽到不少,都是些小道消息,不知是真是假,現在還有興趣聽嗎?”赤果果的利誘啊……
“當……當然是作數的,你都打聽到些什麼,說來聽聽。”安素差點兒沒被噎着……不過,看在他還記得這件事的份兒上,就不與他計較了。
“滄瀾帝君本喚作墨軒逸,是父神的轉世,但是又不是孕育而成,反是由天地靈氣聚成,無父無母,無根無源,十幾萬年前在玉祁山中凝聚成實體。其相貌與父神一模一樣,就連法力都繼承了父神的很大一部分,當然,智商也比別的神仙厲害些。據說他兩百歲時就能夠熟背天界藏書閣中所有的詩書經券,雖然模樣還是個小娃娃,已是少有對手。滿一萬歲那年,天君親自賜他一座山,一座殿,喚作‘長生殿’,還封了個‘滄瀾帝君’的稱號,負責天界一切大小瑣事。十幾萬年間,墨軒逸把天界治理得井井有條,成了連天君也要禮讓三分的滄瀾帝君。”
聽完這一段,安素若有所思,一言不發,相當沉默……
重水停下來看安素陷入自己的臆想中的模樣,暗自笑了笑,這丫頭……
良久,安素很認真地看向重水說道:“這天君也呸賊了些,讓墨軒逸擔了個帝君的稱號,幫着他處理公務,他肯定樂得清閒。我要是墨軒逸,定然不會接受,才一萬年,玩兒還沒玩兒夠呢。”她認爲她的分析很有道理。重水錶示否定:“可是,他生來就是父神的轉世,自然要比別人承擔的責任多些。他是天界的驕傲,從小便是,甚至也許從初成人形時就有人在打他的主意。況且他不僅有個‘父神轉世’的好頭銜,還有比所有仙家都出色的法力與智力,倒是擔得起‘帝君’二字。自古便是這般,強者就應該,或者說是必須比庸人多做事,比他們付出更多。世人只看到表面的光鮮,又可曾想過他背後的艱辛。當然,墨軒逸例外,他就是生來爲天界服務的。”
安素覺着阿水哥實在是太厲害了,這些話說得多深刻,多有道理啊……
多年後,當安素再次想起這些話的時候,覺得自己當初怎麼就那麼傻呢,居然對那人產生同情。若是那人不願意,又有誰能逼他?她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很樂意當這什麼帝君的,額……主要是方便濫用職權,以公謀私,以權欺人……
“咳咳,我今天就說到這兒了,對了,明天我要出趟遠門,可能很久都不會回來。你若是對墨軒逸實在感興趣得緊,我讓秀秀跟你說。”“出遠門?是不是父尊讓你去討伐天界?”重水忽然覺着自家小妹妹也是挺聰明的。“恩,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當然,後面這句話他是不會說出口的,這句話說來一點信心都沒有,實在不是他的作風。重水是個十分執着以及自信的人,就像即使已經過去幾萬年仍是固執地相信那人還活着,還堅信着自己能夠改變什麼。
這件事讓安素立下了誓要仙魔兩界和平共處的志願……
安素雖是魔尊之女,但是法力低微,身體也不算好,自小便是在好友重水的保護下長大。她不知道重水的來歷,但是知道父尊很是重視他,而且重水對她是極好的。有時候重水看着她發呆,就顯得特別傷感,她很想知道原因,但總是被忽悠過去。只要知道重水實在真心對她好,不知道他的來歷也沒關係。
重水自小伴安素長大,安素早已把他當作親生哥哥,魔尊陪在她身邊的日子其實並不多,着兩萬年來只要安素有要求,重水就一直在,相較之下,安素與重水自然比跟魔尊熟悉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