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成都被停職後返回了江都城家中,宇文成都早已成婚,妻子姓謝,出身江南名門,夫妻二人育有一子一女,長女去年已經出嫁,兒子則恢復了蕭姓,叫蕭延年,今年只有十六歲,他繼承了父親的身材和勇力,在宇文成都悉心教導下,也成爲了一員年輕驍將。..??(
宇文成都的心情十分鬱悶,他知道自己是被人陷害了,其實這也是他一直擔心的事情,蕭銑造反恢復西樑朝後,所有蕭氏宗族的人都受到了牽連,連廢皇后的說法也從宮中傳出。
宇文成都也一直擔心自己會不會受到牽連,雖然自己十幾年來忠心耿耿,但他知道楊廣多疑的性格,這次的陷害與其說是對方拙劣的手段,不如說是楊廣的心病在作祟,就算證明了自己無辜,楊廣也不會再讓他統領內衛軍。
宇文成都昨晚幾乎一夜未睡,他有一種不安,對方在這個時候陷害他會不會有什麼目的?剛開始他認爲是一種權力鬥爭,對方眼紅他手中內衛軍之權,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現在整個朝廷都處於一種動盪不安之時,內衛軍的權力交接就顯得格外的敏感和詭異。
他決定要找楊廣好好談一談,就算楊廣不用自己,也不能讓宇文皛這種無能愚蠢之人接管他的兵權。
宇文成都一直到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睡去,臨近中午時,妻子謝氏將他推醒了。
“夫郎!夫郎!”
宇文成都迷迷糊糊睜開了眼,一夜未眠使他眼睛熬得通紅,他聲音有點嘶啞,“什麼事?”
“獨孤將軍派牛順兒來找你,說有很重要的事情。”
宇文成都慢慢坐起身,只覺得頭痛欲裂,他眉頭一皺,拍了拍腦門,妻子連忙將一杯熱茶遞給他。
宇文成都喝了熱茶。稍微好了一點,起身問道:“人在哪裡?”
“在客房呢!很焦急的樣子,夫郎快去見他吧!”謝氏催促他道。
“我知道了。”
宇文成都稍微整理一下頭髮衣冠,便向客房走去。剛走到客房門口,一名軍官便奔了過來,單膝跪下道:“宇文大將,大事不好。”
這名軍官叫牛順兒,是宇文成都的親兵校尉,宇文成都昨晚被停職後,便讓牛順兒率親兵跟着獨孤開遠。以免被繼任者清洗。
“發生了什麼事?”
“今天一早,宮中傳出旨意,命我們和左軍換防,宇文皛就帶領我們前往南大營,獨孤將軍覺得有點蹊蹺,便去問宇文皛沒有看見調兵金牌,宇文皛支吾着無法回答,獨孤將軍又命人去江都宮打聽消息。卻發現去江都宮的橋樑已被拆除,將軍,江都宮肯定出事了。”
宇文成都大吃一驚。轉身就向屋裡奔去,剛跑了幾步,又停下問道:“獨孤將軍手下還有多少軍隊?”
“還有三千餘人。”
宇文成都也顧不上披掛盔甲,回屋拿了他的鳳翅鎏金鏜,轉身便去馬房,兒子蕭延年從後面追了上來。
“父親,孩兒跟你一起去。”
宇文成都停住腳步,凝神想了片刻,回頭扶住兒子的肩膀,注視着他的眼睛道:“江都可能會出大亂子。你帶着母親趕緊離開江都,去太原找楊元慶,我這邊處理好,會趕來太原和你們匯合。”
“可是父親!”
不等兒子說完,宇文成都便拍拍他肩膀笑道:“你跟我去,也只是增加一個兵力。意義不大,但你母親卻沒有人照顧了,你要記住我的話,帶着母親走荊襄路到弘農郡,再從弘農郡渡河北上,楊元慶是你的叔父,他會善待你們,你就跟着我,我會想辦法和你們匯合。”
蕭延年咬了一下嘴脣,點了點頭,宇文成都笑了起來,“那就趕緊走!稍微收拾一點細軟,僱一艘船離開,如果城門關閉,你們就走不了。”
蕭延年轉身要走,宇文成都又叫住了他,他沉吟一下,對兒子高聲道:“我兒記住了,大丈夫要在沙場建功立業,莫學父親空有武藝,卻成一世花瓶。”
蕭延年跪下,含淚給父親磕了一個頭,轉身飛奔而去,宇文成都望着兒子進了內宅,這才快步去了馬房,牽出自己的駿馬,翻身上馬,跟着牛順兒向南大營而去。
南大營在江陽縣城南兩裡外,他們二人片刻便奔至,千牛郎將獨孤開遠從大營內飛奔而出,拱手稟報:“大將軍,宇文皛帶領弟兄們南下了,說是去丹陽宮防禦,我攔不住他們,已經走了大半個時辰。”
“那你手上還有多少軍隊?”宇文成都焦急地問。
“約三千人!”
宇文成都心中迅速估算,人數還是太少了一點,但也沒有辦法,他立刻令道:“隨我走薑黃道,立刻趕去江都宮護駕!”
宇文成都穿上盔甲,率領三千軍隊繞走薑黃道向三十里外的江都宮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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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黃道是一條通向江都宮的小道,地面坎坷不平,道路崎嶇,兩邊分佈着大片農田,當初楊元慶抄查張家的田莊,便是走薑黃道,走薑黃道到江都宮大約三十里,它實際上是一個弓背弧形的道路。
宇文成都率三千人一路疾奔,他們都是騎兵,行軍迅速,半個時辰後,隊伍便漸漸抵達了江都宮,已經隱隱可以看見江都宮內的佛塔尖頂,這時他們經過一片茂密的森林,隊伍立刻放慢了速度,手執盾牌警惕地望着兩邊。
“將軍,有伏兵!”
一名校尉發現了森林裡的異動,他話音剛落,森林兩邊萬箭齊發,密集的箭矢射向他們,儘管他們手執盾牌有防禦準備,但密集的箭矢還使不少人馬中箭,士兵慘叫、戰馬嘶鳴,片刻間便有數百人馬中箭摔倒。
“衝過去!”
宇文成都大吼一聲,率軍向前方森林出口衝過去,衝出森林隘口,便到了江都宮,這片森林就是爲了保護江都宮而特別設計的一道防線,離出口還有一百五十步,前方衝出了一支數千人的軍隊,迅速合攏,堵住了他們的去路,爲首大將,正是右屯衛將軍陳棱。
他是宇文述的心腹愛將,也是身經百戰的老將,年約四十餘歲,手執一把三尖兩刃刀,他冷冷地注視着宇文成都率軍衝來,厲聲令道:“放箭!”
數千支箭迎面向衝來的騎兵射去,慘叫聲此起彼伏,不斷栽倒在地,宇文成都眼睛通紅,他揮舞鳳翅鎏金鏜撥打箭矢,馬速如飛,片刻已衝到六十餘步外,他要趁敵軍還未完全封堵的機會,殺出一條血路。
陳棱見宇文成都率數百親衛衝在前面,和後面的大隊脫離了約五十步,他冷笑一聲,令道:“左翼突擊,隔斷兩軍!”
在一陣戰鼓聲中,一支五千人的騎兵從斜刺裡殺來,精準地衝過宇文成都身後五十步的空隙,將宇文成都和後面的大隊一隔爲二。
兩邊喊殺聲震天,兩萬伏兵從左右殺來,將三千人包圍,冥冥中自有天意,正是兩萬軍隊趕來伏擊宇文成都的援軍,才使得江都宮外圍守備鬆懈,出現了防守漏洞,運載楊芳馨的船隻才得以順利駛出了江都宮。
宇文成都大吃一驚,身後已經被敵軍隔斷,無法返回,而前方數千騎兵迎面向他衝殺而來,他前後無路,只得一咬牙向前方衝去。
宇文成都揮動鳳翅鎦金钂在密集的敵羣中衝殺,拍着死、挨着亡,人頭粉碎,身體砸爛,殺得四周敵軍屍橫累累,血肉橫飛,空氣中紅霧瀰漫,陳棱也發了狠,調集三千人圍攻他。
隨着時間推移,宇文成都部下已漸漸被殺散,大部分都跪地投降,獨孤開遠也死在亂軍之中。
宇文成都身邊再無一人,此時他已人困馬乏,可兩萬敵軍卻如鐵桶般將他四面包圍,他知道自己已衝不出去了,大吼一聲,“讓陳棱來見我!”
陳棱在數百親衛的保護下在幾十步外對宇文成都笑道:“宇文將軍,你若肯投降,我保你榮華富貴。”
宇文成都舉起鳳翅鎏金鏜一指他道:“陳棱,聖上待你不薄,你爲何要造反弒君?”
“住口!”
陳棱一聲怒喝:“宇文成都,我陳棱不要你來教訓,大隋萬里錦繡江山,就毀在他那個獨夫的手上,多少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大隋五千萬人口現在還剩多少?戰爭塗炭,千里白骨鋪路,他不該爲千千萬萬死去的人償命嗎?殺了那個獨夫,我陳棱會立皇長孫爲帝,重振大隋江山。”
宇文成都冷笑道:“只怕你辛苦一場,卻爲別人做了嫁衣。”
陳棱臉色陰沉,一揮手,“弓箭手包圍!”
三千騎弓手將宇文成都團團包圍,一齊拉弓對準了他,陳棱重重哼一聲道:“宇文成都,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投降就饒你一命!”
宇文成都傲然笑道:“我宇文成都縱橫天下,所向無敵,可惜啊!竟死在你這個小人之手,陳棱,我兒總有一天會取你項上人頭。”
陳棱大怒,喝令道:“放箭!”
三千騎弓軍一起放箭,可惜宇文成都雖然身負絕世武功,卻一生沒有施展才華的機會,慘死在亂箭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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