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年約三十歲,身材魁梧,使一把七十斤重的三尖兩刃刀,武藝高強,是鄭國太子王玄應的心腹愛將,他不僅善戰,也頗有幾分頭腦,所以王玄應才留他鎮守虎牢關。
不過頭腦多了,心思也就活了,張志意識到王世充已經日暮,他須爲自己謀一個前程,他便在李孝基的拉攏下,暗中投降了唐朝。
此時張志心中有些奇怪,如果魏陸派人送糧來,事先應該寫信來纔對,他立刻喝令道:“讓所有弟兄警惕起來!”
他又命一名士兵出城去探查,城門開啓一條縫,一名士兵騎馬飛馳而出,向兩裡外的運糧隊奔去。
片刻,王雄跟隨士兵一起來到城下,王雄拱手笑道:“張將軍,是本縣前去洛陽送糧。”
士兵也高聲道:“將軍,確實是糧食,約兩千石,都是滎陽縣農夫趕車,還有百餘口豬羊。”
“豬羊是犒勞虎牢關的弟兄們,張將軍,可以開城否?”
張志認識王雄,又聽士兵稟報,他沒有什麼懷疑,不過他還是問道:“王縣令爲何不事先送一封信來?”
王雄呵呵一笑,“鄰居之間往來,還要先送信嗎?”
這話也對,虎牢關和滎陽縣也就相隔三十里,確實沒有必要再送什麼信了,張志便點點頭,回頭令道:“開城!”
城門緩緩開啓,羅士信心中大喜,雖然管城縣沒有能成功。但虎牢關卻成功了,這個計策幾乎天衣無縫,唯一的漏洞就在太守魏陸會不會派人來通報虎牢關,爲此他還安排士兵在必經的路上攔截,但並沒有收穫。
羅士信心中始終提着一份擔憂,但現在看來,是上天眷顧他。管城縣並沒有派人報告虎牢關,極可能是魏陸把他們當成了李密的軍隊。
羅士信帶領着三百‘民團士兵’護衛着糧車緩緩前行,他們每個人都內穿盔甲。外面套一件衙役的的黑紅皁服,儘管炎熱異常,但士兵們都挺了過來。連運糧的老農都沒有意識到他們是隋軍。
隊伍行至城門邊,羅士信看了一眼這些老實厚道的送糧老農,立刻喝令道:“糧車緩一步,騎兵先進城!”
糧車紛紛停下,羅士信率領三百騎兵躍上吊橋,向城內奔去,城頭上,張志一直在注視他們,對這三百護衛,他起初並沒有放在心上。他知道這些是郡兵。
但張志便很快發現了蹊蹺之處,這三百郡兵的戰馬都格外強健,明顯是塞外突厥馬,而作爲縣郡兵,就算擁有戰馬。也應該是中原的劣馬,而決不可能擁有這麼優良的戰馬。
這三百郡兵個個身軀矯健,馬術嫺熟,一般中原士兵哪有這種騎術和體格,這讓張志心中頓生出疑心。
這時他的目光又注視到了羅士信身上,這應該是對方校尉。他記得滎陽縣郡兵的校尉是王雄的侄子王孝德,比這個大將要矮得多,沒有這麼高大魁梧。
而且此人的兵器,竟然是一杆大鐵槍,張志心中估計,這杆大鐵槍至少在一百二十斤左右,使他異常震驚,此人究竟是何人?
張志額頭滲出冷汗,他開始意識到不對了,立刻奔到內牆頭喝令:“攔住郡兵,不准他們進關!”
城門內站着數百士兵,人人手執長矛,就在張志命令下達的同時,三百隋軍騎兵也衝進了關內,局勢驟變,數百士兵手執長矛一擁而上,無數根長矛戳向一馬當先的羅士信。
羅士信見已經被識破,他大喝一聲,將數十根長矛劈打擋開,隨即抖出朵朵槍花,長槍飛如神電,霎時間四五人被他長矛刺翻,守軍士兵見神勇無比,皆嚇得大喊一聲,調頭便跑。
羅士信調轉馬頭,向上城甬道衝去,迎面數十支箭呼嘯而至,他揮動鐵槍撥打鵰翎,一縱馬衝上了甬道。
他大喝一聲,一名守將躲閃不及,被他一槍刺穿了胸膛,屍體挑飛出去,隨即大鐵槍一抖,發力猛刺,槍尖竟刺穿了三名士兵的胸膛,三人同時爆發出慘厲的慘叫。
在天下十猛將中,羅士信排名第四,由於宇文成都已死,他實際上就是第三,他不僅槍法精奇,而且力大無窮,再加上他勇烈絕倫,除了敗在師兄楊元慶手下外,他所向披靡,百戰百勝。
上城甬道上擠滿了百餘士兵,人人手執長矛,驚恐地注視着衝上來的敵軍大將,敵軍大將的勇烈將他們嚇得膽寒心戰,雙股一陣陣戰慄。
羅士信儼如猛虎入狼羣,越戰越勇,在他大鐵槍下伏屍累累,已經超過四十人死在他的槍下。
這時羅士信距離城頭已不到兩丈,一名身材魁梧的敵軍校尉悄悄摸到到他頭頂,手執一根短矛,離羅士信頭頂還有一丈時,他猛地將短矛飛刺而出.....
短矛儼如一條毒蛇,向羅士信的後頸處飛刺而來,眼看要刺中,就在這一剎那,羅士信一轉身,短矛擦身而過,他的大鐵槍閃電般向偷襲的敵將刺去。
‘噗!’大鐵槍刺穿了敵將鎧甲,從前胸刺入,槍尖從後背透出,敵將痛苦得厲聲慘叫,羅士信手臂較力,竟將近兩百斤重的敵將挑在空中,槍尖一甩,屍體向前方數十名士兵砸去,十幾名士兵被砸翻,這一幕終於使甬道上剩下的六十餘名敵軍士兵崩潰了。
他們大喊一聲,調頭便逃,甬道上頓時逃得乾乾淨淨,羅士信衝上城頭,迎面遇到了騎馬奔來的主將張志。
“敵將休得猖狂,吃吾一刀!”
張志揮動三尖兩刃刀,向羅士信頭頸劈去,刀鋒來勢兇猛,羅士信此時已殺得性起,他也大吼一聲:“來得好!”
身體向後一退,躲開這一刀,長槍一挺,喊聲似霹靂,槍尖如奔雷,一槍刺穿了戰馬身軀,槍尖一挑,戰馬慘嘶,側身翻去,巨大的奔跑慣性使張志連人帶馬翻滾下城頭,一聲長長的慘叫,張志摔死在虎牢關下。
他將鐵槍重重向地上一戳,對城頭的數百敵軍厲聲高喝:“我乃隋將羅士信,爾等還不投降,更待何時?”
城頭士兵早被他勇猛如天神般的殺戮驚呆了,又聽說他便是勇冠天下的猛將羅士信,數百士兵驚得惶恐萬分,紛紛放下兵器,跪地投降,“我們願向將軍投降!”
這時,程咬金率七百餘騎兵也趕到了,戰馬奔騰,矛尖閃爍,七百騎兵風馳電掣般衝進了虎牢關,這座中原第一關落入了隋軍之手……
在潁川郡的最南面也是丘陵起伏之地,這一帶的山勢低緩,平原和丘陵相間,河網密佈,分佈着大片農田。
這裡是潁川郡的葉縣所在地,葉縣位於五郡交界處,西南面是淯陽郡,南面是淮安郡,東南是汝南郡,西面是襄城郡,襄城郡北面便是洛陽。
潁川郡也是整個河南道的中心所在,也就是三國時的曹魏都城許昌,向東是樑郡,向北是滎陽郡,所以自古就有‘中原圖天下,許昌圖中原’的說法,爲兵家必爭之地。
這天傍晚,一支由十人組成隋軍斥候小隊從襄城郡進入了葉縣,在茫茫的平原上奔馳,他們腳下原本是大片麥田,但現在大多荒蕪了,只有少數靠水的肥沃土地種着麥子。
此時麥子已到收割季節,河邊大片麥田裡一片金黃,麥浪翻滾,洋溢着豐收的喜悅,麥田裡到處可見收割麥子的農民,他們不時擡頭,警惕地注視奔馳而過的隋軍斥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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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長,今年的收成好像不錯,不知咱們河東的收成怎麼樣?”一名隋軍士兵大聲問道。
火長年約二十四五歲,身材壯實,話不多,性格比較沉默寡言,斥候兵的等級要比一般普通士兵高一級,比如這名火長,在普通軍隊中,他可以擔任隊正,火長姓曹,是河東絳郡人,從軍一年,在河北戰役中立功,升爲斥候火長,這次他奉命探查許昌郡西南部一帶。
在整個河南道,像他們這樣的斥候小隊有數百隊之多,每支小隊都有自己巡查的地盤,手下很關心收成,但曹火長卻在想別的事情,沒有回答手下的問題。
昨天晚上他們遇到幾名商人,商人告訴他一個情報,說在葉縣也遇到一隊和裝束相仿的巡哨士兵,約百餘人,這讓曹火長頓時警惕起來,葉縣是他的巡哨範圍,怎麼會有別的軍隊,而且還有百餘人,他立刻便想到,很可能是魏軍巡哨隊。
一般這種百餘人的巡哨隊出現,後面都會跟隨着大隊人馬,難道魏軍主力已經來了潁川郡,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便率領弟兄們前來查看情況。
他們又奔行了三裡,奔上了一座低緩的丘陵,順着山道向北奔馳,很快便到了盡頭,前方是斷崖,斷崖下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可以從旁邊小道衝下土坡,這一帶樹林濃密,人煙稀少。
忽然有人指着前方大喊:“火長,看前面!”
所有人都驚呆了,只見斷崖前方三裡外,是一片佔地巨大的軍營,約數百畝之多,裡面帳篷密集,一頂挨着一頂,至少有七八萬人馬。
在大營正中插着一根高約五丈的旗杆,帥旗飛揚,大旗赤白相間,這竟是唐朝的軍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