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風之國

半和尚離開袁立後,西行了十天,漸漸脫離了人煙稠密之所。四周變得空曠無比,哪裡都沒有路,哪裡又都是路。倔強的野草稀稀拉拉的從堅硬的大地上鑽出來,砂礫被風捲掛着,野草緊緊扒住大地,抖落着滿身的塵土。

半和尚停下腳步,把頭髮仔細的收拾了一番,又把身上的細碎、符咒小心的放進身上的內袋,蹦了兩下,感覺萬無一失後,伸手在面前團團的一抹,眼前的空氣似乎一凝,一種類似鏡面、卻又微軟的物質出現在面前。

半和尚用手在鏡面上一點,宛如細石如水塘,向四周蕩起了微小的漣漪,他在鏡面上畫了幾個符號,鏡面上的正在蕩動的漣漪迅速凝結,鏡面也越來越凝重,變得肉眼可見。半和尚用手一推,空中缺了一塊,他邁腿跨了進去,空缺的那塊接着慢慢被空氣填滿,只是這個人世間此時再也不見半和尚這個人了。

半和尚馬上眯起了眼,他的頭髮被風吹的飄了起來,寬大的道袍更是獵獵飛揚,他對自己的眼部施了個咒,一個透明的護罩蓋住了眼睛,他這才睜開了眼。儘管已經來過風之國很多次了,但每次來他都忍不住想罵上兩句。

風之國時時刻刻都在颳風,因此它的地面上清潔溜溜,光滑無比,風之國的居民所有不要的雜物都會焚化或者埋在地下,如果隨便扔的話,它們必將隨風飄蕩,出門時免不了被風中飛舞的各種東西騷擾。

半和尚第一次來時,以爲這裡的居民爲了對抗無休止的強風,必定會生的人高馬大,沒想到風之國居民卻長的苗條無比,他們身高和大可國居民相差無幾,體重卻不到大可國居民的三分之一,偏偏他們的服飾寬大程度確是大可國居民的三倍有餘,而且他們每個居民在出門時,都會換上一種輕便的滾輪鞋,因此他們的出行方式主要有兩種,飛行和地面滑行,每種方式都端的是迅猛無比,唯一的缺陷就是如果目的地所在的方向恰好是逆風,那就萬萬不能出門了,否則真正是南轅北轍了。

當然,風之國也修建了四通八達的簡易密封通道,就是爲了應對逆風的情況。但是,風之國居民太過孱弱,他們只有在距離比較近時纔會使用這些通道,因此通道的使用率並不是很高。

如此充沛的風能,風之國居民利用的很少,因此這個國家幾乎沒有高大的植物,礦石又沒人能採得動,因此各種土木工程幾乎沒有。

風之國的居民也養家畜,也種莊稼,與他們的體格相反,他們的家畜和莊稼品種都屬於那種十分粗壯的,一隻成年的雞重量和一個成年的人差不多,一棒玉米也有三四斤重,這種人和動植物的對照相映成趣,反映了大自然在茫茫中的一種奇特的選擇。

風之國白天天空懸掛着一顆淡黃色的太陽,晚上則是滿天流動的繁星,他們的天空中很少有云彩,也很少有雨雪冰雹,空氣的味道隨時在變化,在一處住上一段時間,不用出門,風就會給你帶來方圓千里內的一切味道。

風之國的人對他們的國家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半和尚第一次來這個國家時,有些好奇的年輕人硬要跟着半和尚去大可國見見世面,結果到大可國還不到一天,僅僅走路就累的像一隻追過兔子的狗一樣,主動又讓半和尚把他們送回來了。

儘管想去的地方現在正好順風,半和尚還是直接進入了密閉通道,這麼多次了,他還是不喜歡那種在風中搖搖晃晃的感覺。

風之國是刺客明仁的家鄉。

風之國的國民都很長壽,如果一個居民在三百歲時去世,陌生人聽了也會惋惜的長嘆一聲。即使如此,明仁在這裡也長壽的成爲一個異類,目前風之國最年長的人也不知道明仁的年齡,而明仁虛幻的體態也令這裡的居民很不解,但是他們倒並不過分驚詫,“這種體態就是飛行的感覺。”風之國的一位長者曾經這樣說。

這位長者的話也許有些道理,因爲明仁的武器是一把風劍,而這把風劍本身就是明仁這種特殊體態的一部分,因此,風劍並不堅硬,但是它極細,細若髮絲。風劍沒有劍柄,明仁使用時,並不是握着它,而是,捻着它。

半和尚動用三目符後,曾經看過一次明仁出手,半和尚形容那種進攻的感覺爲,“妖嬈”。

前不久,明仁救了吳勝、張力之後,就返回了風之國。半和尚曾經被明仁所在的軻殿邀請過三次,他都拒絕了。軻殿是一個刺客組織,頂級的刺客組織。在軻殿的鼎盛時期,曾經達到8人的規模,而現在只有3人。頂級的刺客和頂級的殺手的區別主要有兩個,頂級的刺客不會讓人看見他的樣子,包括僱傭者和刺殺目標,除非他不介意讓你看到。頂級的刺客永遠能夠全身而退。

半和尚和軻殿雖然頗有交情,但他也只見過軻殿3人中的明仁一人。半和尚覺得是時候再見一個了。

明仁住在一個普通的小屋裡,如果說這個小屋有什麼與衆不同之處的話,那就是它四野荒無一人。風之國居民大多都知道他們這位經常外出的、體態奇特的同胞,但他們對如何與明仁交往存在很多困惑,明仁離羣索居解決了這個難題。

一陣寒暄後,半和尚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明仁略微有些意外。

“前陣子你剛拒絕了軻殿的邀請,爲什麼突然對軻殿這麼有興趣了。”明仁仔細看了半和尚一眼。

“增加社會閱歷,擴大人際交往,這個理由夠不夠。而且,萬一我今後想加入軻殿了,只認識你一個人,那多不好意思。”半和尚呵呵一笑,品着風之國獨特的飲料,果味酒。

“你要見的話,現在去雨之國找雷薩比較合適。他最近似乎沒什麼任務,正在專心鼓搗他那些小蟲子。”明仁沉思了一會兒,告訴半和尚。

“刺客雷薩。不錯,聽說雷薩使用動物殺人,袁立這小子似乎可以和動物對話,他們兩個倒是可以好好親近親近。”半和尚邊喝果酒,變嘖嘖稱讚。

“你最近提到袁立的頻率越來越高了。這人除了神力驚人外,還有什麼特點?”明仁疑惑道。

“沒,就是力氣大。”

“雖然有一力降十會的說法,但是單純的力量不足爲懼。”

半和尚轉了轉手中的酒杯,“如果我說袁立擁有無盡的力量,你還會這麼認爲嗎?”

明仁一震,“這似乎不是我們這個位面應該具有的實力。”

“錯了,我們這個位面擁有的實力,不遜於任何位面。好了,謝謝你的果酒,我走了。”半和尚打開門,小心翼翼的走入風中,留下了陷入沉默之中的明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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