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啷噹米酒,真是越喝越想喝啊。”作爲一名法師,管離並太喜歡飲酒,法師不像俠客,他們更依賴於頭腦的清醒,酒會迷亂心智,但是這種米酒……
管離又喝了一口,身體好像笨重了一些,但是精神卻升騰了,思維盤旋在發間,俯瞰着笨拙的身體,這種感覺如此奇妙,驅使管離又喝了一杯。
“喝酒像個娘們一樣。”熊放幹了一海碗,儘管管離認爲自己已經很盡情了,但對粗豪的熊放來說,管離喝個米酒還用小杯的姿態,讓他頗不以爲然。
“牛飲有什麼樂趣,”管離對熊放喝酒比喝水還快也看不太起。
“你今天,不是專門過來浪費我的酒的吧。”比起看管離喝酒,熊放更討厭和管離打嘴仗。
好像故意挑戰熊放的極限,管離又小口小口的抿了一杯酒,這纔開口道,“當年對付翁守仁,你們自然宗損傷也不小,如今翁守仁的兒子鋒芒如此之盛,你就沒有想過打壓他嗎。”
管離看熊放沒有立即接茬,又補充了一句,“就是咱們不去找他,我估計他遲早也會來找咱們的,到時候讓他一一擊破,可就悔之晚矣。”
“陳年舊事了,我老熊不願再去想,我觀那個翁白,也不是冤冤相報之人,如果他真的來了,我接着就是。”
熊放如此意興闌珊,令管離心中一涼。
“何況,”熊放說,“最近天象如此異常,看來那個所謂的法則之士,應該不是妄語,如此,我們似乎應該把精力放在禦敵自保上,不應該再內鬥了。”
“難道你忘了我們當年爲什麼對付翁守仁了嗎,”管離臉色有些陰沉,“現在法則之士的說法,反而更能印證我們當年的圍剿翁守仁的正確性,他和法則之士一樣,都掌握着凡人不應該掌握的力量,翁白更是如此,我們對此決不能掉以輕心啊。”
“前段時間,有個稱自己爲半和尚的奇怪傢伙來我這裡,”熊放又幹了一大碗,“我和他一席長談,受益匪淺,根據他的說法,所謂的法則之士,並不是真的能夠舞天弄地,他們在我們大可國,一樣需要遵守大可國的規則,只不過法則之士對規則的理解特別深刻,甚至在凡夫俗子看來,他們即是所謂的仙人。這個和尚還說,目前的大可國,只有翁白能夠掌握同樣的力量,但是翁白也需要來自各界的幫助。”
“你相信那個和尚嗎?”管離這才發現,自己低估半和尚了,這個人的活動能力之強,超出想象,就連熊放這樣粗豪的人,和半和尚一席話後,都能放下宿怨。
“不全信,只是他的話,恰合我心。我不像你們法師,隨隨便便活個二百歲,你這傢伙更是能活個三四百歲吧。我最多不過百年壽數,今年已近五十,垂垂老矣,也實在無心做無謂的鬥爭了。”
“我認識的熊放,不是個消沉惜命之人,”管離拍案而起,“何況,當年儘管你在圍剿翁守仁一戰時並不積極,但是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大家都脫不了干係。數十年的恩怨情仇,豈是你想逃避就能逃避的!”
熊放沉默不語。
管離怒極,身邊狂沙突起,絞碎了几案,管離也隨着狂沙消失不見。
熊放對此視若不見,他站起身來,走出了會客廳。
“從前之事,我熊放不是沒有後悔過,但是這些江湖恩怨,熊放仍願一肩擔之,逃避兩字,過了。”
武裝押運車中,半和尚正在盤腿打坐。他採用吸一、屏息二、呼氣二的方法,由於半和尚氣息異於常人,百二十下的屏息,他可以到千二百下,進入龜息狀態,當下精神離體,至上觀之,浩浩蕩蕩的裝滿糧食的運糧隊,正向南封駛去,離開雪之國後,太陽恢復了往日的神采,晴空萬里,陽光如若有形,普照四方。
半和尚突然向着南封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一口氣慢慢呼出,睜開了眼睛。
一道紅光閃爍,直入車中,紅光盤旋了一下,不斷向地面延伸,印無水展露了身形。
立足剛穩,她千折百回的短裙猶自晃動着。
印無水盈盈的笑着,看着半和尚。
“原來是無偶社的印無水大師,未能遠迎,恕罪恕罪。”半和尚笑道。
“和尚是怪我不告而至嗎?”印無水笑的更媚了,“在和尚面前,我可不敢稱大師。”
“你很瞭解我嗎?”
“不很瞭解,所以我來了。”
“好吧,我告訴你的第一件事是,別叫我和尚了。”半和尚看起來不太受用,“我一向不喜歡別人叫我和尚,尤其是對方是一個美女的時候。”
“我就喜歡解風情的男人。”印無水笑的花都要開了,“其實我也不喜歡叫你和尚,我倒是覺得,你比我更適合大師這個稱呼。”
半和尚默許了。
“那麼大師,”印無水盤腿坐在了半和尚對面,學着半和尚兩手放在大腿上,鎖骨深深深幾許,“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個恐怕不是一句兩句說的清楚了。”半和尚上下打量了一下印無水,看起來很受用。
“此去南封還遠,我們時間多的是,大師不妨慢慢說。”
“也是,那麼我們從哪裡說起呢?”
“不如先從大師的年齡說起。”
“不知姑娘芳齡幾何?”
“你猜。”
“聽說法師普遍長壽,姑娘雖然看起來如同一個小姑娘,但是作爲無偶社長老,怕也有四十多歲了吧。”
“是的。”印無水毫不隱瞞,在她的概念中,這和人類女子十五六歲感覺也差不多。
“那我可要癡長几歲了。”半和尚苦笑一下,“讓我想想,我已經很久沒有想過自己的歲數了。”
印無水好奇的看着陷入沉思的半和尚,一種古樸的氣質從他身上傳了出來。
“想起來了。”半和尚兩手一拍,這個古樸的氣質瞬間消失無蹤,“我可能已經十萬多歲了,具體歲數實在記不清了。”
印無水一震,臉色出現一個古怪的神色,“大師可是在說笑?”
“應該沒有,”半和尚小心翼翼的看着印無水的表情,“怎麼,你覺得我很老嗎?”
印無水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