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洲,青丘國,靈脈青丘。
此刻山腳下正站立着數十個身着甲冑的士兵,士兵身旁是一隻只灰白色的丘陵狼。
忽然,數十柄箭矢從不遠處的樹林中激射而出,還不等士兵們反應過來就被貫穿了喉嚨。丘陵狼們也不例外,一個個被箭矢刺中要害,哼都沒哼一聲就癱軟在地,氣息全無。整個過程不過一息之間。
遠方的樹林中悄無聲息的走出了幾個身着黑色緊身衣,頭戴面罩之人。一個個手中握着輕弩,步履之下不留痕跡。
“十九。”爲首的黑衣人沉聲說道,環視了一下四周。
“是。”走在隊尾的最後一人輕聲應道,收起了手中的輕弩。身形一晃,頓時再度消失在樹林之中。
“入山,找到公主下落即刻撤離。”黑衣人簡要的下達了命令。
話音剛落,幾個黑衣人的身形便消失在原地。
青丘之巔,天池之中。
天池不愧名爲天之池,高聳入雲,飄渺的雲層在四周輕撫着,宛若仙境一般。雖高至此,但氣溫卻並沒有降低,反而比山腳之下還要溫暖。放眼望去,綠樹青草,舒心怡神,萬樹胭紅,美不勝收。更是有淡薄的天地靈氣飄蕩在空氣之中,形成一個個微小的小光暈點綴在四周。
鄭幽王此時正駐足在一方泉水之前,靜靜地看着泉水之中游曳的火紅色錦鯉。鄭幽王的身後站立着鄭國最後一位王爺,徵夷大將軍,長驅王。大將軍手握插在地面之上的重劍,守衛在自己君主的身後。
遠方的迷霧之中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大將軍雙目微亮,警惕起來。
腳步聲近了,迷霧之中顯現出了一個女子的身形。女子身着精緻長袍,肩纏凌空絲段。
“敢問閣下可是鄭幽王屬下?”女子略施了個禮,輕聲問道。
“正是,敢問姑娘。。。。。?”大將軍不似鐵騎王那樣粗枝大葉,對於禮節也頗爲重視。既然是來通過自己向君主傳話的,說明對方的主人身份也並不平凡。
“我家公主對幽王慕名已久,邀大王午時於翠寧湖心一聚。”女子輕柔的說道。
“這。。。。。”大將軍有些茫然,天池之會所邀請的都是各國君主,這區區一位公主怎麼能夠和七雄之一的鄭幽王相提並論呢?
“回你家公主,孤王定如約而至。”鄭幽王沒有轉過頭,依舊盯着泉水。
女子輕點了一下頭,再度向大將軍行禮,對着鄭幽王的背影也是一禮,隨後離去,再度消失在迷霧之中。
“聖上,這。。。。?”大將軍依舊不能理解,以幽王的地位,何必屈尊去見一位公主。
“大將軍可是覺得孤王丟了鄭國的顏面?”鄭幽王轉過身來,面露微笑,不似朝會之時的威嚴。
“屬下不敢。”大將軍即刻說道。
“大將軍不必擔憂,此位公主的地位並不在孤王之下,要真的論起來,過猶不及。”
大將軍雙目大睜,難以相信。
“屆時還請大將軍護在左右了。”
“屬下萬死不辭!”
幾個時辰之後,鄭幽王緩緩地向着翠寧湖走去,身後跟着滿臉嚴肅的的徵夷大將軍。
翠寧湖已經近在眼前,湖面之上依舊是籠罩着一層薄薄的霧氣,是高空之中單薄的雲層。翠寧湖不負其名,湖水澄澈翠綠,湖面波紋不驚,宛如一塊翠玉靜置在眼前。
湖畔圍繞着郁郁青青的樹林,婆娑的樹影倒映在湖中。天,林,湖水三者交融在一起,別有一番意境。
隨着幽王的接近,湖心之中逐漸顯露出了一個精緻的圓亭。圓亭尖頂之上點綴着一顆明珠,其下是四九三十六條龍骨架構成的脊頂,上面鋪蓋着金色琉璃瓦,雖無陽光直射,卻發出微弱的熒光。這個圓亭小巧玲瓏,六根雕龍石柱支撐着龍骨頂,下方被紅梨木雕鏤而成的憑欄所連接。
在迷霧之中,亭中之人小巧的身形若隱若現。
鄭幽王踏步上前,走過連接湖心亭的浮橋,徑直來到了圓亭之前。
“鄭國姬川,見過公主。”鄭幽王在身後大將軍驚訝的目光下,居然對着圓亭略微施了個禮。雖說只是同輩之間見面之禮,但對於一國之君來說這就是國禮。
“婉兒受寵若驚,幽王還請入亭。”迷霧之中傳來一聲嬌嫩的女聲,聽聲音也就不過十三四歲罷了。話音剛落,亭中走出了之前那位傳信的女子,略施一禮,雙手擺向亭中做出宴請之意。
鄭幽王也沒有多說,步入亭中。徵夷大將軍正要隨後跟上,卻是被傳信的女子攔了下來。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君主步入了迷霧籠罩的亭中。
“姬某見過公主。”鄭幽王看到了眼前正站在亭中桌臺一旁的公主,再度行了個拱手禮。雙目之中卻是透露着一絲敬意。
“幽王這太擡舉婉兒了。”公主莞爾一笑,左手牽裙襬,右腿後撤,行屈膝之禮。
被稱作是公主的女子不過十三四歲的樣貌,嬌小的身軀配合着精緻的粉藍搭配的摺裙。公主面色白皙,透露着紅潤。五官精緻,雖算不上傾國傾城,但也不輸凡人。與姚姬所散發出的魅惑之色不同,公主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是清新淡雅,天真無邪,像比而言,與玉兒有幾分相似。一頭烏黑的長髮有條不紊的盤在腦後,額前齊眉的碎髮掩蓋着白皙的皮膚。
正可謂是有美一人,宛如清揚,妍姿巧笑,和媚心腸。
“幽王請坐。”公主伸出手,請賓客落座。
幽王順勢坐在了一旁的鏤空圓凳之上,在公主落座之前快速的環顧了一下四周。四周只有單淡薄的迷霧,看不清外界,不大的小亭之中只有自己與眼前的這位女孩兩人而已。
“幽王請用茶。”公主略微擡手,示意了下翡翠桌臺上擺着的一杯清茶。
“姬某就不客氣了。”鄭幽王單手捏起這周壁透亮的茶杯,其中翠綠色的澄清液體中浮着一根纖細的茶葉。茶杯靠前,頓時一股香氣撲鼻而來,嗅之一嗅,頓時心曠神怡。輕抿一口,五臟六腑之猶如重生,活力煥發。
“好茶。”鄭幽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細細品味着入口之後遺留下的芬芳,“萬年冰靈種。”
“幽王好品味,此茶確是我風疆靈巢所產,幽王喜愛就好。”公主聽到幽王的稱讚,不爲人察覺的輕舒了口氣,隨即也是將手中的茶水飲下。
“不知公主此番叫姬某前來,有何事相榷?”鄭幽王不再客套直奔主題,雖然面對的只是一個小女孩,但面色依舊變得嚴肅起來。
“既然幽王發問了,婉兒也就不再拖沓了,”小女孩也是面色一正,用着和自己形象完全不相符的語氣說道,“是爲了此次天池之會。”
“歐?”幽王被勾起了興趣,自己本來對這次宴請就疑惑重重,主要就是爲了與風疆和明帝國這兩大勢力的郡主交唔。“公主可知此次宴會的內情?”
“婉兒不才,僥倖得知罷了,”公主人雖小,但禮儀卻是絲毫不差,“此番天池之會,其幕後的主使人乃是祖狼。”
“祖狼?”鄭幽王瞳孔微縮,但語氣依舊毫無改變,面色平靜,“如何得知?”
“想必數幽王對於十日前大月支國及附屬諸國四處進犯有所耳聞吧。”
“略有耳聞,但姬某來此之前戰火未起,不知其結果如何。”
“此亂歷經十六日,大月支國攻城略地百餘城,隨後無故退兵。其目的不在擴張,而在一物。”
“歐?何物?”鄭幽王眉頭微皺,沒能想到自己不在國都的這幾天天下居然發生瞭如此大亂,而結果更是出乎了自己的預料。
“這婉兒還不得而知,”公主搖了搖頭,面露遺憾,“只是此物和祖狼的復生有着些許關聯。”
“姬某失禮問一句,公主這是從何得知這情報的?”
“幽王放心,婉兒所言皆爲事實,”公主先是一怔,隨後露出了一臉意味深長的神色,“只是這其中的方式,是,秘,密。”
鄭幽王眉毛輕挑,本以爲眼前這位公主涉世不深,對人不加防備,沒想到卻並沒有那麼容易就被人利用。
“姬某別無他意,”幽王爲自己開脫,“只是這祖狼和此次宴會有何關聯?”
公主收起了調皮的表情,再次認真起來,但稚嫩臉上認真的神色卻並不能讓幽王正視自己。
“祖狼之心在你我,你的天子之位,以及婉兒的血脈。”
中洲鄭國,北內境,明珠城城主府。
千重懶散的躺在大牀之上,雙手展開一個卷軸放在空中,躺着看向其上的文字。
“六哥這個命令下的真是奇怪,封鎖城門有什麼用。”千重自言自語的說道。
姚姬則是坐在一旁,單手端着茶杯置於坐在自己腿上的玉兒嘴邊,另一隻手輕撫着孩子金色的長髮。玉兒乖巧的抿了一口茶水,任憑姐姐順着自己的頭髮。
而站在門口的是一名魁梧男子,正是明珠城守。不過此時的城守一反之前的樣貌,頭髮浸溼後梳理起來,脫下了皮甲換上了一身素雅的布衣,腰間布帶之上還掛着一塊文玉,儼然一副文人墨客的打扮。只是這原本文氣滿滿的一襲布衣被城主這一身肌肉撐得變形,完全無法看出原來的樣式。
城守低着頭,安靜的站在門口,不時挑起目光,偷看一眼正端坐在木椅之上,恬靜自若的姚姬,黝黑的臉上居然也露出了紅暈。
“傻大個,六哥臨走前是怎麼安排你們的?”千重將竹簡向一邊拋去,自己看了這麼久,依舊猜不透六太子姬山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
但城守只是站在原地,雙眼之中只有姚姬那婀娜多姿,風韻百出的身姿,對於這個所謂的紫昊王完全沒有理睬。
“姚兒。”
“唉,”姚姬應了一聲,皺着眉頭,看向了正偷瞟自己的城守。兩人四目相對,城守立刻將視線轉移,面色通紅,心中小鹿亂跳。姚姬看到這個反應,臉上露出了一副嫌麻煩的表情。
“城主大人,”姚姬柔聲說道,“奴家想要知道六太子臨行前對你們的吩咐嘛。”懷中的玉兒則是忽閃着一雙大眼睛,略帶好奇的看着這個語氣突然變化了的大姐姐。
“是,是!”城主先是一愣,隨後挺直身板,胸前的扣子再也承受不住了,一個個蹦開了線。
“六太子吩咐我們固守各自的城池,圍住都城,不準進出,以防外敵!”
“歐?”千重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坐了起來,面露興奮,“以防外敵?什麼外敵?”
“。。。。。。。”城主靜靜地站着,盯着姚姬,沒有理會。
“什麼外敵?”姚姬面露微笑,輕聲問道。
“在下不知。。。。。”城主頓時失落了下去,面色憂鬱,在美女的面前丟了面子可不是那麼好受的。
“外敵,外敵。。。”千重低聲琢摸着這兩個字。
“姚兒,一日之後,隨本少爺繼續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