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我覺得從我這一覺醒過來後,你突然變得跟個小大人似的?還給我說教啊?”夏伊朵本來就沒有想太多,她只是在思索着一切的前因後果,故而表情看上去有些複雜而已。
她萬萬沒想到,就是因爲她的這一思索,讓娜娜誤以爲她情傷過後的症狀,纔會有那樣一番話。
“哪有!?”娜娜瞪圓了眸子,“我這是在安慰你,你反倒說我起來了。”娜娜的語氣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好了好了,”夏伊朵知道娜娜並不是在生氣,只不過她大病初癒,也的確沒有跟娜娜繼續開玩笑的意思。雖然她現在沒事了,但是她也很怕因爲笑大了,那傷口就裂開了,夏伊朵怕疼,十分怕疼,斷沒有自己跟自己過不去的理。不過話說回來,爲什麼除了感覺手背上有些疼之外,身上並沒有感覺到疼痛呢?她不是差點流產了麼,難道並沒有開刀嗎?
娜娜看夏伊朵蹙眉,以爲她還疼着,當下不由分說將後者按倒在牀上,“你啊,現在就給我好好休息,給我好好躺着,好好養身體,還有你肚子裡的孩子……”
說到孩子,娜娜頓了頓,“這次好險有翎羽在,不然啊,你以爲你還能安然無恙的回來啊——”娜娜說完,才發現不對勁,當下恨不能咬下自己的舌頭,她居然在無意間,將‘翎羽’這個名字也說出來了。
小心翼翼的探頭看去,夏伊朵正重新鑽入被窩中,捻了捻雪白的被子,她的面上沒有一分一絲的表情,看夏伊朵並未動容,娜娜喉嚨口的那口大氣,終於又默默的吞嚥了回去。
順便抹了抹額頭上並未存在的汗珠子,同時在心裡暗暗後怕,好險好險,差點就要穿幫了,那她可能會成爲本世紀唯一一個演戲不成而穿幫的女演員了。
想想旗下的影視公司,那些成天在臉上畫着厚重妖嬈妝容的女演員,娜娜總以爲她們一扭一扭屁股能摔個跟頭的女演員,想來做個演員也挺不容易啊。
裴氏旗下的員工並不知道,就因爲他們的領導人這一個小小的念頭,導致他們之後的日子都好過了不少。
而就在此時此刻,病房門突然被來人推開,夏擎天冰冷毫無表情的面容鑽入空間,剎時整個病房內的溫度都降低了不少。
在看到大哥熟悉的身形時,夏伊朵的脣角輕扯,勉強彎出了一抹甜美的笑容,“大哥,你來了啊。”
“不過大哥你每次出現,不要這麼冷好不好,你沒有嚇到我,你都嚇到我未來的嫂子了。”夏伊朵看到了,在夏擎天出現之後,娜娜的視線不由得尾隨着後者而去。
只是當觸目看到夏擎天的那一刻,娜娜的身形微小的抖了抖,雖然只是一個很小的動作,夏伊朵卻並未放過。
看來大哥跟娜娜之間,真的有戲啊!
聽到夏伊朵調侃的聲音,夏擎天依然不言不語,而娜娜則像是觸電了一樣從牀邊跳了起來,“夏伊朵,你個死妮子,這都說的是什麼啊,誰是你嫂子了!”
眉毛一挑,夏伊朵有些疑惑道:“奇怪,你不是要嫁給我大哥了麼?難道,這件事不是真的?只是,在我的記憶裡面,這件事情可並不能算在失憶裡頭啊。”
“……”夏伊朵的明知故問讓娜娜微張着紅脣,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反而跟猴子屁股一樣急匆匆的擠過夏擎天身邊,逃走了。
在臨走時,一句話從門口輕如微風的傳來,“妮子,姐姐去給你買粥喝了,不要太感謝我,要感謝我並沒有恨你恨到想掐死你,並且不給你飯吃!”
“……”娜娜這是害羞了?夏伊朵瞠目結舌的看着那扇病房門關上,開始在腦海裡腦補娜娜跟夏擎天的故事,當下不由得向夏擎天投去一個充滿敬佩的眼神。如果娜娜真的喜歡上大哥了,那這絕對是一件好事,也證明,她從林朗的陰影中走出來了。只是可惜的是,看娜娜並不是對大哥無動於衷啊,只是大哥對娜娜,就不是那般的……正確來說,應該算是漠視。
要是讓娜娜知道夏伊朵的這一番心裡腹誹,估計得吐血不可,你說,她明明就那樣討厭夏擎天啊,怎麼就變成喜歡人家了,這怎麼看都不科學。
先不論這三人之間的心思叵測,夏擎天在娜娜出去後,那個臉色應該算是大雪過後突然綻放的第一束陽光一樣,晴空萬里。“朵兒,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上前來,夏擎天坐在牀邊,不由用手探了探夏伊朵的額頭,害的夏伊朵大翻白眼,“大哥,我挺好的,只不過,我只是大出血,並不是發燒好麼?”你說他在娜娜在的時候臉色那般臭,娜娜出去了,他倒是突然間陰轉多晴了,這是要幹嘛,是要翻天嗎!?
“嗯,好就好,因爲媽突然間醒過來了,所以爸在家照顧媽呢,所以只能我過來了。”夏擎天極爲自然的收回手來,無視了夏伊朵的嘟囔,繼續說了下去,“你三哥跟四哥出去了,你二哥我也有好一陣沒有見着他了。”
“是……是麼?”夏伊朵抽抽嘴角,很想說到底哪個女人說過她出事後全家擔心的,怎麼這會看來,有她沒她都一個樣兒呢,都沒差別!?淚奔,夏伊朵在心裡默默的流淚,她的存在感是不是太低了些?
“對了,翎羽呢?”夏伊朵突然想起來,至從她醒來後,就再也沒有見過翎羽,那麼,翎羽呢?
翎羽呢?
這三個字,幾乎像是一個咒語一樣,在轉眼間,剛纔那溫馨和諧的氣氛,盡數被打破。
“……”夏擎天張了張脣瓣,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會在此刻問起那個男人的下落來,於是,他該如何回答?
‘咔吧——’一聲,正好在這時候,娜娜提着粥盒回來了,在開門進來後,就聽見了夏伊朵的這一句話,頓時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夏伊朵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看着夏擎天的臉色在冰凍解除後,變得十分變幻莫測,當下心裡突然有一絲不好的預感升起。
正好這時,娜娜回來了,夏伊朵看着提着粥盒愣在原地的娜娜,再度補上了一句,“娜娜,翎羽呢?”
“這個,翎羽,他……”娜娜捏着手上的袋子,一句話說的吞吞吐吐,心裡暗恨自己爲什麼要在這個時間點回來,若是不回來該有多好,那樣就不用面臨這樣尷尬的問題了,還有夏伊朵那犀利的眼神。所有的尷尬跟困苦,都交給夏擎天那個死男人去好了。瞧瞧,這都是什麼事兒?
深秋,梧桐葉在路面上打了個滾兒,繼續在秋風吹動下盤旋着。
窗外的老槐樹,在季節的更替過程中,那翠綠的葉子,也開始漸漸走向凋零,葉面染上了金黃。
金黃,應該是這個季節特有的顏色,夏伊朵記得有一次高中時,班主任組織了一個活動,去鄉下寫生,她就看着那一望無際的田野啊,金黃色的稻子在微風中搖動,耳邊有陣陣清風拂過,從此,夏伊朵知道了‘風吹麥浪’是什麼樣的畫面。
十天了,距離那次醒來已經有十天,她在一週前已經出院,從此搬回了夏家,接受全家人當奴當僕服侍她的生活。
不過要不是她當初的堅持,恐怕夏母還會讓她在醫院住上半個月,好好觀察觀察纔回家。
不過,她確實沒有大礙了,那次醒來,身上的傷疤就已經十分淺,幾乎跟沒有受過傷一樣。當然始終她都是用紗布包着的,她不敢將這些事告訴別人,她更不能說,她已經記起了從前的好多事情,包括與翎羽的相逢,包括孩子,包括那次被綁架,包括她失去記憶前那黑暗的一幕……好多好多的記憶,漸漸的在她的腦海裡浮起。
因爲之前見過的事情都太過詭異,所以夏伊朵已經能接受自己傷疤突然好了的事實,也能接受她爲什麼沒有流產保住了孩子,只是她能接受,不代表別人也能。
所以在夏伊朵出院之前,紗布也沒有拆掉,而又因爲夏伊朵是夏家的千金,那個醫院也算是她們家的產業,所以她現在還並沒有被抓去當做試驗品破腹切開並且被那羣老學究研究一番的場景。
想到被放在試驗檯上,當成小白鼠一樣的被人研究,夏伊朵就是一陣惡寒。因爲在她出院之前,她很明顯的在那個所謂邵醫生的臉上看到了濃濃的興趣,他的眼睛幾乎都在發光,夏伊朵那個心驚膽顫啊!
好在那傢伙還記得自己是那家醫院的醫生,也保證並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
要知道要是這件事一旦傳出去,那麼醫院的名望一定能升高一層,但是同時對於夏伊朵來說,是極爲不利的。
一個大出血的孕婦醫生都肯定了保不住孩子的孕婦,居然保下了孩子,這實在是太神奇了,說頭條都不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