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站在周圍只想看個熱鬧的人也大多屏氣凝神;有些人還不可自抑的發出了一聲聲的驚呼;還有些人雙拳緊握,咬牙挺胸,彷彿即將迎接這一擊的就是自己一般;甚至還有的膽小些的,都歪着頭咧着嘴閉着眼,不忍再看下去,但實在又不甘放過這即將決定勝負的最後一擊,於是又慢慢的回了一點頭,眯、眯的將眼睛打開了一條縫兒。
終於,像是電影大熒屏上演出來的那樣,最精彩、最激動人心的時刻總是會留個人們各種各樣的懸念與疑惑,人們都還沒看清楚兩人到底怎麼碰撞在一起的,就看到了兩道人影在地上一前一後翻滾起來,一直翻了好幾圈,才慢慢地停住了身子,但是兩人卻是誰也沒有起來,若不是在場的衆人看到這兩人不斷起伏的胸口,證明他們確實還活着,恐怕就要一擁而上將他們擡到場外了。
這也是賀峰最頭疼的一個規矩,在雙方挑戰時,哪怕是暈過去,只要還有醒過來,繼續戰鬥的能力,就不會有人理你,直到你需要急救,纔會把你擡到場外,被動的退出比賽,這讓一直想要裝暈的賀峰不知腹誹了多少遍這個坑人的規矩。
呼,這次是徹底的筋疲力盡了啊,真是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了,賀峰大喘了口氣,心中這樣想着,扭過頭,再看金燦,發現他也是一點也動不了了,心中才算是徹底的鬆了口氣,想了想,又不禁笑了起來,什麼時候,自己也開始想這些小孩子一樣,老是想着計較這些有的沒的了?
彷彿聽到了賀峰的笑聲一般,金燦扭過頭看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賀峰,才大呼了一口氣,然後費了好大勁終於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躺着,他才懶得理賀峰是不是突然發瘋了呢。
一直站在一旁的韻兒狠狠的揉了揉眼睛,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驚訝的問道:“趙叔叔,那個黑馬小子不會是被撞的傻了吧?我怎麼還看到他在笑呢?”
那位穿着學生素袍的趙叔叔也滿是茫然的看了看前方的賀峰,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不過看來應該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纔對。”
“呀,趙叔叔也不知道啊,那他是想起了什麼事,那麼開心,都被人揍成那樣子了,還有心思笑?”韻兒依然天真的問着身邊的趙叔叔,不過這次他的趙叔叔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嘴角微揚,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般,將目光轉向了另一個人身上。
李純這時也是咬着牙撐起了身子,可能是因爲身體太胖,也可能是因爲身上着實太疼,撐到一半又猛地一下摔了下去,試了兩三次,才終於掌握住平衡,不過他的選擇和賀峰的卻不一樣。
只見李純咬着牙瞪着眼,搖搖晃晃的來到了已經坐起身來的雲鴻飛的身前,甕聲甕氣的說了聲:“你可別認輸,你打我二弟那一下我看的清清楚楚,我也想在你肚子上坐一下,看看效果怎麼樣,你放心,我其實也不是很重,應該坐不死人的,不過,這種事兒,我也說不太好,還是看你運氣吧,死了也別怨我,只能怪你自己運氣不好,安心上路吧。”李純剛說完,就轉過身,想要一屁股坐下去。
可以說,現在剩下的四個人當中,只有李純受的傷是最輕的,而受傷最重的卻是隻放過一次大招的雲鴻飛,賀峰和金燦算是半斤對八兩,到現在,兩個人算是徹底的起不來了。
“不要,我認輸,我退出”雲鴻飛的聲音還是有些虛弱,以他現在的模樣,莫說讓李純那個大胖子一屁股坐下來,就算是隨便踢他一腳,也不是現在的他能吃得消的。
纔剛轉過去身子的李純,又慢悠悠的將身子轉了過來,說道:“什麼?認輸?可惜了,不過,咱也是懂規矩的人,既然你認輸了,也就不難爲你了,趕緊回家吃飯去吧,耽誤了睡覺,那損失可就大了。”
李純身子又是一扭,像一個剛打了勝仗的將軍一樣,一步三搖的向着金燦走來,誰知剛走了幾步,就聽到金燦有些懶洋洋的聲音:“我也認輸了,你們贏了,不用過來了”。就像是一個剛睡醒就發現有人送來了洗漱用品時,說了句:“你們放着吧,等下我自己來就行了”一般。
既然勝負已定,剩下的當然就是像那個素袍書生說的那般,幾位裁判開始忙活着擡衆人回家。
正在幾位裁判來到幾個人的旁邊,正想着將他們擡走時,卻又突然聽到了幾聲叫喊聲,而且聽聲音,越來越近,顯然,那個喊聲中的哥哥,就是這場中的某一個。
“哥哥,哥哥,我回來啦,你們打完了沒有啊,我們該回家吃飯了。”這是一道小女孩的聲音,賀峰這時才暗自慶幸,還好沒走,不然萬一這丫頭走丟了,自己就是萬死也難贖其罪之萬一啊。
“哥哥,我也回來了,我這次逮到一隻特別好看的鳥,拿回去賣,肯定能值不少錢”這是一道男聲,不過賀峰也不陌生,正是那韋明的弟弟,韋羣。
別人心裡怎麼想,賀峰不知道,但是現在賀峰心裡卻是又氣又笑,心想:好嘛,我們在這裡拼死打活的,你們倒好,當這是度假嗎?
“唉?峰哥哥,你怎麼了?”聶初影有些疑惑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賀峰說道,“呀!純哥哥,你幹嘛去了,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聶初影實在想不出,剛纔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變成了現在灰頭土臉的模樣,就連衣服都破的不成樣子。
“啊?哥,誰把你打成這個樣子的?!”顯然,見過場面的韋羣就很快明白了韋明這個樣子是怎麼弄得了。
而聽到韋羣喊聲的聶初影也是反應了過來,問着賀峰。
最後,還是見過“大場面”的韋羣先反應了過來,轉身跑向了還站着的李純,想要爲哥哥報仇。
“笨小子,你想幹嘛?!”聶初影總算是反應不慢,及時地來到李純身邊攔在李純身邊,大聲對着韋羣喊道。
“他打了我哥”。
“你哥還打了我哥呢”。
“那•••那•••那怎麼一樣?!”
“怎麼不一樣?你傻啊,我哥能把你哥打成那個樣子,也能把你打成那個樣子,還是趕緊送你哥回去吧”。
“我•••哼,你哥把我哥打成那個樣子,我再也不要跟你玩兒了”韋羣說完這句已經憋紅了臉,氣哼哼的轉過身走了。
“哼,不玩就不玩,我纔不稀罕呢,我跟我哥玩兒”聶初影將頭一揚,很是神氣的樣子,不過只是過了一會兒,就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跑過去喊住了韋羣,說道:“把鳥兒給我,剛纔是我讓你抓得,你也說了要給我,現在給我吧”。
“你又不會養,養死了怎麼辦?放我那,你什麼時候想看,我就拿出來給你看不就行了”韋羣有些不情願,他很清楚眼前這個總是欺負自己的小魔女,向來只有殺鳥的天賦,沒有養鳥的功夫。
“誰說我不會養,以前那幾個都是它們自己死的,又不我弄死的,快拿過來,等你想看的時候,我拿出來給你看,不然我現在就把它踩死,拿不拿?”聶初影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狐狸,紅着臉,說着話就要上去搶。
“好好,給,可別再讓它死了”韋羣很識時務的把彩色的小鳥給了聶初影。
“趕緊扶你哥回去吧”聶初影抱着彩色小鳥開心的說道。
聶初影不提他哥的事還好,一提起來,韋羣又開始生氣了起來,又沒辦法發泄,又氣哼哼的說道:“哼!我在不跟你玩了。”
“誰稀罕啊,不玩就不玩”聶初影瀟灑的轉過身,一蹦一跳的往回走。
“小魔女,你先別餵它,等一會我去找你跟你說怎麼喂。”韋羣還是很不放心,他實在是太清楚,眼前這個總是折磨他的小魔女,只要一轉身的功夫,就能養死一堆的鳥。
“知道了”聶初影回頭應了一聲,就又一蹦一跳的回到了賀峰身邊,這隻鳥,實在太好看了,三色彩鳥,尋常可見不到,就算買,也很不便宜,沒想到今天能夠逮到一隻,運氣實在是太好了,由不得聶初影不高興。
看着這熟悉的一幕,賀峰完全驚呆了,賀峰不是沒見過小孩子之間鬧矛盾,然後大家都說了句“哼!我再不跟你玩了”,然後就各回各家,過幾天再去找着玩兒。雖然賀峰也知道,小孩子說這種話除了表達自己的不開心,並沒有什麼含義,並不會像大人那樣,只要有一個人說一句“哼!我再不跟你玩了”,那這兩個人不管之前關係有多好,就真的有可能老死不相往來了。但是剛說完“不玩兒了”,卻又馬上要去找的,絕對是第一次見。
賀峰房中自然又是兩道嘹亮而綿久的大叫聲,泡在早早準備好,卻又溫涼適宜的藥水裡,一時間既是痛苦,又是舒服,令人陶醉不已,讓賀峰不止一次的認爲自己有受虐傾向,不過今天打完這慘烈的一架,讓賀峰徹底的清除了,自己真的沒有受虐傾向,他可以發誓,真的一點都沒有。
不過,今天卻很是有些反常,上一次打完架,再擦藥的時候就不知不覺的睡着了去,而這次,雖然身體懶洋洋的一樣一動都不想動,但精神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疲累,反而腦海中還在不斷的回想着剛纔那場打鬥的過程,就像是在電影院裡看電影一般,而區別就是,他從參與者變成了唯一的一個圍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