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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天門的弟子,已盡數離去。
即便是韋尚與廣山,也帶着兄弟們前往轉送陣。
海邊的沙灘上,只剩下靈兒與韋春花,在陪伴着某人。當然還有瑞祥,卻是滿臉的不耐煩。
“無咎,莫要耽擱——”
無咎依然坐在地上,伸手撫摸着神獬的大腦袋,像是在安慰着一個孩子,自言自語道:“捲毛啊,你雖爲異獸,卻懂得善惡,嘗夠了孤苦,於是將我當成唯一的親人。而這世間,最可怕的便是人,因爲有的人,禽獸不如……”
“哼,絮絮叨叨。也難怪你閉關三年,一無所成。原來你的心思,都在這頭神獸的身上。”
瑞祥雖然懶得多事,卻還是忍不住嘲諷一句,催促道:“此去百萬裡,僅爲傳送陣。任憑你詭計多端,也休想帶走這頭神獸。快快動身——”
“唉……”
無咎嘆息一聲,抓着柺杖站起身來。
捲毛神獬,過於勞累,吞了一把靈石之後,伏在沙灘上酣睡香甜。
倘若再次不告而別,神獬再也找不到他……
而靈兒已從他的傳音,與自言自語中,獲悉了神獬的來歷,也頗感不捨,安慰道:“人活不易,何況獸乎。且趁它熟睡,離去便是!”
“不!”
無咎卻搖了搖頭,斷然道:“倘若我將它丟下,如何對得起當年的小黑!”話音未落,他翻手拿出一個金色的鈴鐺,順勢一揮,然後輕鬆道:“走吧——”
瑞祥只當他故意拖延,正要訓斥,而眼光一瞥,微微一怔。
那頭酣睡的神獸,竟然不見了蹤影?
瑞祥的臉色一沉,伸手道:“無咎,你竟敢誘騙、擄走星海宗的神獸,觀海子不會饒你,那法寶……”
無咎將金色的鈴鐺藏入袖中,然後抱着柺杖,後退一步,滿不在乎道:“觀海子饒不饒我,與你何干呢。而你若想得到法寶與神獬,唯有殺了我!”
靈兒與韋春花上前一步,神色戒備。
瑞祥的手臂僵持,老臉尷尬,旋即拂袖一甩,轉身離去。
無咎則是聳聳肩頭,嘴角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
這世間的事情,從來不會依從個人的意願。便如這頭神獬,從來沒有想過將它帶在身邊。而它卻追了十萬裡,叫人如何忍心背棄?所幸有了鈴鐺,否則也是無奈……
靈兒頗爲興奮,悄悄埋怨道:“你呀,如此有情有義的獨角神獸,你豈能忍心丟棄,害得我與春花姐擔心不已!”
“我真的不願帶着它,也無暇陪它玩耍,更怕它受到連累,誰想它追來呢……”
“我陪着它啊……”
“不錯哦……”
百餘丈外的山石背後,有個隱秘的山洞。山洞內藏着一座傳送陣,由穆丁與瑞祥的兩個弟子在看守。踏入陣法,光芒閃爍……
半個月後,四方依舊是海水茫茫。
當初離開星海宗的時候,僅有十餘人,行動迅速,如今卻是兩百多人,浩浩蕩蕩,即便藉助傳送陣,途中也難免耽擱。
置身所在,又是海中的一座孤島。裡許方圓的小島上,同樣藏着一座隱秘的傳送陣。
而傳送陣僅能傳送五人,餘下的同伴則是就地等候,或歇息、或閒逛、或欣賞着海天的壯闊景色。
無咎與靈兒、韋春花、韋尚,還有月族的兄弟們守在一起。他站在海邊的礁石上,任憑腳下的浪花飛卷,濤聲不息,兀自昂首遠眺。
二十多年前,亦曾前往部洲。而此番途經的海島,與上回不同。也就是說,這是屬於星海宗的另外一條路徑,與穆源所贈的圖簡所示,完全一致……
“無咎——”
“哦?”
瑞祥竟然走了過來。
無咎有些意外。
“用不了幾日,便可抵達部洲。”
“我以爲還要半個月呢,竟然如此的快捷……”
兩人站在海邊,相隔三丈遠,像是在閒聊,話語隨意。
“無咎,你還記得金吒峰嗎?”
“當然記得!”
“只要你幫我奪取金吒峰,我便放你離開部洲!”
“前輩,即便沒有我兄弟的相助,憑藉你的修爲,想要奪取金吒峰,還不是輕而易舉?哦,你是說,那座陣法……”
“不錯!金吒峰的大陣,依然被星雲宗的餘孽所掌控。而老夫孤立無援,想要奪取大陣,並不容易……”
“有穆丁、師戒的相助……”
“哼,你以爲他二人願意助我?”
“……”
無咎當然記得部洲的金吒峰,還有那座大陣。據悉,陣法依然由星雲宗的弟子掌控。不過,掌控陣法的弟子,只是一羣人仙,卻讓眼前的這位高人,如此鄭重其事,着實讓他有些意外。
而瑞祥伸手扶着長鬚,自顧說道:“觀海子雖然將部洲送給了我,卻並未提起金吒峰。如今又派了兩個得力弟子前來,顯然要將金吒峰據爲己有。因爲那羣掌控陣法的弟子,多半來自星海宗。想我如此的勞苦功高,觀海子他還是騙了我!”
“前輩如此精明,也會上當受騙?”
無咎難以置信的樣子,不解道:“而偌大的部洲,足以容得下元天門。即使捨棄了金吒峰,又能如何呢?”
“呵呵!”
瑞祥搖了搖頭,無奈笑道:“你不懂,唯有奪取金吒峰,方能真正的佔有部洲。而此行本該順風順水,卻被穆丁與師戒阻撓……”
話到此處,他回頭一瞥,竟改作傳音——
“無咎,幫我殺了穆丁與師戒,抵達部洲之後,我便解除你識海中的精血魂禁。如何?”
無咎微微一怔,也不禁回頭看向身後。
穆丁與師戒,正在百餘丈外的一個山洞中,忙着開啓陣法,根本沒有想到會有殺身之禍。而無咎也沒想到,瑞祥竟然要借刀殺人。
“前輩!”
無咎抱着柺杖,猶自滿臉的疑惑。
“你何不親自動手?”
“哼,我不過是找個藉口,放你一條生路罷了,願你好自爲之!”
瑞祥不再多說,轉身踱步而去。
無就則是看向身旁的靈兒與韋春花,搖頭不語。
他與瑞祥認識了二十餘年,深知對方的爲人秉性。倘若論及心機手段,三五個萬聖子加在一起,也比不上這位元天門的門主。看來此次的部洲之行,並不簡單……
便於此時,天地突然一暗。
島上的衆人,皆擡頭看去。
剛剛還是晴朗的天空,已是烏雲密佈,像是變天了,卻又透着幾分詭異。緊接着狂風驟起,海面上波濤洶涌。層層白浪怒卷而來,轉而化作數丈高的浪頭而重重拍向小島。
“嘩啦——”
一個浪頭打來,瞬間越過礁石呼嘯而至。
靈兒與韋春花,並未在意,各自催動靈力護體,繼續觀看者詭異的天象。而某位先生卻承受不住,隨着浪頭飛了出去。
只見柺杖脫手,毫無防備的無咎,竟“砰”的一頭紮在沙灘上……
“哎呀!”
靈兒驚呼一聲,與韋春花飛身往前,一左一右,將無咎攙扶起來。而他早已是渾身溼透,伸手撲打着臉上的海沙,狼狽道:“我的柺杖……”
瑞祥就在不遠處,拂袖捲起柺杖。所謂的柺杖,就是一根五、六尺長的木棍。他回過頭來,狐疑道:“你竟如此不堪,莫非天象與你無關?”
順手一甩,柺杖落在無咎的面前。
“此話怎講,天象與我關……?”
無咎抓起柺杖,忍不住再次擡頭張望。
與之同時,整個小島,已被狂風所籠罩,四周更是海浪滔天而聲勢驚人。而天上的烏雲,愈發密集,且翻涌不斷,並有隱隱的雷光閃爍。
卻聽瑞祥說道:“此乃天劫之兆啊,有人即將渡劫,他是誰呢……”
那詭異的天象,竟是天劫之兆!
三十多年前的玉山之巔,豈非就是這般的情景。而此時此刻,誰要渡劫?
無咎有所猜測,急忙回頭。
他身旁的靈兒與韋春花,也恍然大悟。
果不其然,數十丈外的沙灘上,瀰漫的煙塵之中,有道粗壯的身影緩緩站起。正是韋尚,只見他周身上下,環繞着層層氣機,莫名的威勢橫溢而出,儼如溝通天地而牽扯風雲之勢……
“哎呀,師兄境界圓滿,終於迎來飛仙天劫!”
靈兒又驚又喜,動身跑了過去。
韋尚昂首而立,衣衫隨風。絡腮鬍子的臉上,透着異樣的凝重之色。他衝着跑到面前的靈兒點了點頭,抓出所珍藏的兩根黃參吞入口中。
他已修至地仙九層多年,而境界始終難以突破。所幸三年來的征戰,與忍辱負重,讓他的境界終得圓滿,且連日來多有感悟,他已預料天劫將至,卻不想來得如此突然。而能否渡過天劫,尚未可知。吉凶未卜,他唯有全力以赴!
“師兄,我這還有一枚朱果!”
靈兒急忙摸出一枚鮮紅的果子。
韋尚也不客氣,抓過果子一口吞下。
又是一把黃參遞了過來,囑咐道:“韋兄,且將這二十株黃參帶在身邊,關鍵時候再行吞服……”
無咎與韋春花到了近前,隨後還在跟着十二位月族的漢子。
韋尚接過黃參,沉聲道:“無兄弟,讓廣山爲我護法!”
此時的海島上,尚有一百多位元天門的弟子。而穆丁、師戒,也丟下傳送陣跑出洞外。
飛仙天劫,難得一見。
此時此刻,誰也不肯錯過這難得的機緣。
而能夠渡過天劫者,十不存一。稍有差池,非死即傷!
無咎拱起雙手,鄭重道——
“韋兄,放心便是。我與靈兒、春花姐,還有兄弟們,等你渡劫歸來!”
韋尚還想說話,人已裹着旋風離地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