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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陰靈經》,有段經文:陰氣魂靈之盛,於盈虧午夜之時。
簡而言之,魂靈,爲陰氣所載,陰氣盛,則魂靈興。盈虧,爲月圓月缺之意,午,交替之意。也就是說,月末月初,子夜交替,乃是陰氣最盛,魂靈出沒的時候。
而如上只是經文的口訣,應該與山谷中的詭異景象沒有關係,如若不然,過於牽強,也過於巧合。
漸漸的夜色降臨,黑暗籠罩四方。
無咎、無先生,依然在參悟他的《太陰靈經》。他此番尋來,並非獵奇,只爲陪同,以免兩個夥伴遭遇意外。
這兩位夥伴,非同一般。一個貌若天仙,精靈脫俗;一個白髮蒼蒼,脾氣暴躁。而無論彼此,皆與他勝似親人。當然,他還是喜歡與年輕的仙子親近。至於那位老姐姐,他唯有敬重……
靈兒與韋春花,則是關注着山谷中的動靜,時不時的又竊竊私語,各自困惑的神色中透着幾分期待。對於兩位女子來說,陌生的部洲,有着太多的未知……
天上無月,夜色深沉。
不知不覺,亥時將盡。
又是一陣風,掠過寂靜的山谷。與之瞬間,羽翅扇動,噪聲響起,原本安安靜靜的鳥羣獸羣,竟然騷動起來……
無咎有所察覺,從冥思中睜開雙眼。忽而柔軟依靠,吐氣如蘭——
“有狀況哦……”
靈兒亟待查看端倪,又不敢莽撞,索性倚着他的肩頭,並附在耳邊輕聲示意。
而身旁的韋春花,也是頗爲驚訝——
“這風兒古怪……”
入夜時分,曾有寒風突起,卻又倏忽遠去。此時此刻,那古怪的寒風再次襲來……
部洲,沒有四季之分,僅有雨季與夏季。
試問,悶熱的夏夜,竟有寒風入侵,怎能不古怪?
而韋春花話音未落,打個寒顫——
“陰氣……”
寒風襲來,並未消失,而是隨之捲起淡淡的霧氣,迅即漫過偌大的山谷。即便是遠遠躲在山峰上的三人,也能感到到霧氣的陰森寒意。
卻正如韋春花所說,那寒風霧氣之中,夾雜着絲絲縷縷的陰氣,並在山谷中匯聚盤旋。不消片刻,有物體墜落的動靜傳來……
“咦?”
無咎也不禁瞪大雙眼。
他看得清楚,那墜落的物體,乃是一隻只鳥兒,像是承受不住寒風的侵襲而紛紛栽下樹梢枝頭。而凝神再看,絕不簡單。墜落的鳥兒,均成了沒有生機的屍骸,而遊離的魂魄,融入霧氣,化作陰風,繼續盤旋。繼而更多的鳥兒,形體瘦小的走獸,在陰風的侵蝕下,不斷的墜地、倒地而亡。個頭壯碩的猛獸,則是瑟瑟發抖,苦苦支撐,絕望等待……
“天吶!”
無咎再也顧不得修煉他的《太陰靈經》,暗暗驚歎一聲。
“只爲送死而來?”
靈兒與韋春花,同樣是愕然不已,卻親眼所見,又不能不相信,不能不爲之感到震驚。
成千上萬的鳥獸,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不爲寶物問世,亦非等待機緣,而是靜靜等死,再化爲一縷陰魂,融入到那盤旋的陰風之中。
“真的聞所未聞哦……”
“此地無災無難,緣何自絕,鳥獸萬千,無一例外……”
“召喚而來,也許被迫呢……”
“誰有如此神通,竟逼迫萬里方圓的鳥獸前來送死……”
無咎的心頭一動,看向手中的玉片。
又聽靈兒與韋春花相繼出聲——
“這般陰冷……”
“莫不是年邁體衰,老身有些不適……”
只見靈兒像是不耐寒冷,身子顫抖;韋春花尤爲更甚,竟然呈現出滿臉的倦態而神色迷離。而所在的山峰四周,已被陰風霧氣籠罩。陣陣寒意侵襲而來,使得二人無從抵禦,或也忘卻了抗爭,隨時都將昏昏睡去……
無咎嚇了一跳,收起玉片,雙手齊揮,霎時祭出重重禁制封住了三人所在的前後左右。
沒了寒霧陰風的侵蝕,靈兒與韋春花驀然驚醒。
“哎呀,方纔命魂失守,元神幾欲離體……”
“老身更爲不堪,命魂已衝出玄關,差點擺脫肉身而去,好險……”
無咎暗呼僥倖,卻再不敢有所大意,索性站起身來,衝着山谷凝神張望。適才若非他的修爲更加高強,只怕也要遭到陰風的侵蝕。而一旦元神擺脫肉身,後果不堪設想。
此時,整個山谷已被霧氣所吞噬。瀰漫的霧氣,又被陰風攪動盤旋。而萬千鳥獸,大半之數已化爲亡魂。僅剩下一羣巨獸、猛獸,猶在寒霧陰風中苦苦掙扎……
須臾,最後一頭巨獸轟然倒地。
而寒霧陰風,依然凝聚不散,彷如一個詭異的漩渦,環繞着山谷北側的山峰盤旋不止。對照之下,山谷中那萬千鳥獸的屍骸,極爲悲壯慘烈,而又觸目驚心……
靈兒逃脫一劫,知道怕了,她餘悸未消,緊緊抓着無咎的臂彎不撒手;韋春花也站起身來,神色凝重。而無咎則是擡頭看着天色,眼光中閃過一絲狐疑。
片刻之後,寒霧陰風猶在盤旋。
而濃黑的夜空中,忽有一絲亮光乍泄。
無咎與靈兒,以及韋春花,還以爲是錯覺,繼續凝神張望。
並非錯覺!
只見一束亮光,從山谷北側的山峰上緩緩升起,旋即爆發出耀眼的光芒,雖然僅有丈餘方圓,卻如一輪滿月照亮四方,且又形同圓環而煞是詭異……
“幽熒——”
無咎詫然失聲。
那圓環狀的光芒,正是幽熒之魂,本以爲再難找尋,誰料它竟然躲在此處。
而萬千鳥獸,受它召喚而來?
聖獸啊,萬獸之祖,發出召喚,莫敢不從。
鳥獸盡亡,也是它暗中所爲?
它要幹什麼……
無咎猶自難以置信,他身旁的靈兒與韋春花也認出了那閃閃放光的怪物。
“果然是金吒峰的那頭聖獸……”
“而它召喚羣獸,又予以滅殺,所欲何爲……”
“哦,幽熒聖獸,乃是魂體,莫非要藉助獸之魂,讓它變得更爲強大……”
“應該不假……”
無咎卻無暇多說,神色焦慮。
他丟失了幽熒之後,一直耿耿於懷。而如今聖獸突然現身,他卻措手不及。因爲相距甚遠,稍有驚動,或祭出魔劍,幽熒必然再次逃脫……
與此同時,那團環狀的光芒,在半空中稍作停留,竟然緩緩飄向山谷。盤旋的寒霧陰風,跟隨移動,且旋轉的更爲猛烈,併發出鬼哭狼嚎般的聲響。
恍惚之間,偌大的山谷,有萬千魂靈在拼命掙扎,在悲號、呼喊,使人毛骨悚然、膽戰心驚!
不過轉眼之間,那獸魂所化的霧氣漩渦,漸漸從山谷中凸起,便如一道詭異的水柱,再又旋轉着沖天而去。而幽熒隨之翻轉,好像張開它黝黑的獨眸俯瞰着整個山谷。形同水柱的陰氣,恰好從中穿過,卻被吞噬殆盡,旋即消失無蹤。
那不是獨眸,而是無底深淵,或一張大口,吞噬所有……
“哦,它在吞噬獸魂!”
靈兒恍然大悟,韋春花也深以爲然——
“那頭聖獸,許是過於虛弱,便借萬獸之魂,滋養壯大魂體。倘若被它得逞,後果難以想象!”
果不其然,僅僅吞噬獸魂片刻,僅有丈餘大小的幽熒,已暴漲至兩、三丈。閃爍的光芒愈發耀眼,使人不敢直視。而旋轉的陰氣,也漸趨的猛烈……
“無咎,那聖獸爲你所有,何不將它降服?”
“靈兒所言極是,不敢耽擱,錯過今晚,只怕先生也奈何不了它……”
靈兒與韋春花看出端倪,急聲提醒。
而無咎搓着雙手,又是無奈、又是後悔。
他雖然口頭聲稱,幽熒爲他所有,而離開了魔劍的封禁,那頭聖獸根本不會將他放在眼裡。所謂的降服,更是無從談起。
只怪他放出幽熒的時候,《太陰靈經》尚未修煉嫺熟,以至於後悔莫及,偏偏又束手無策。
“你愣着作甚?”
“先生……”
“哎呀,那傢伙不怕我啊!”
面對靈兒與韋春花的催促,無咎也是急了,卻只能攤開雙手,很是無可奈何的樣子。
“啊……你放出了聖獸,卻收拾不了它,你……”
靈兒很是詫異。
而韋春花似乎看出某位先生的難處,勸說道:“既然如此,不如離去,以免幽熒發作,後果難料……”
“這……”
靈兒盯着那團耀眼的光芒,頓足惋惜道:“幽熒聖獸啊,哪怕只是魂體,也是天下僅有、傲視萬物的存在,便這麼撒手不管了……”
無咎聳聳肩頭,有苦難言。
韋春花示意道:“當斷則斷,遲則生變!”
只見山谷中的陰氣漩渦,旋轉的愈發猛烈。而夜空中的幽熒,猶在瘋狂吞噬着獸魂。隨之暴漲的身軀,已近八、九丈之巨。陰森的威勢,更爲令人膽寒……
無咎神色焦灼,遲疑不定。
倘若今日錯過,以後休想找回那頭聖獸。而稍有差池,同樣一無所獲。難道便如靈兒所說,只能眼睜睜作罷?
遑論如何,總要嘗試一回。當斷則斷,遲則生變。
無咎不再患得患失,一道黑色的劍光透體而出。而尚未祭出魔劍,他忽又默唸有詞——
“唯有陰陽和合,方能吞噬造化……”
他心頭一動,手中多了一個石珠。
巴掌大小的珠子,被一層黑霧所纏繞,且光芒隱隱,很是陰森怪異。
他眼光一閃,揮臂一甩。
一道無形的劍光,托起石珠,飛向山谷,瞬即沒入陰氣漩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