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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鵲,猶自趴在地上,擡頭張望,神色怔怔。
鍾靈子與鍾尺,早已忘了口訣、法訣,兩人雙雙呆坐着,同樣是滿臉的愕然。
聖獸之魂,無影無蹤。
而聖獸之威,似乎並未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一道金色的人影,爲成羣的獸魂所環繞。那一呼百應的威嚴,儼然便如聖獸的存在。
“他……”
龍鵲慢慢爬起,張口結舌。
“他……他祭煉了聖獸……”
“非但如此,他還不知深淺,將聖獸收入體內……”
鍾靈子與鍾尺,也是驚訝不已,站起身來,彼此換了個眼色,旋即默然不語。
無咎則是擡腳往前,二、三十丈過後,這才緩緩停下,隨即又回頭張望。
那數百頭獸魂,飄蕩懸浮着,如同烏雲堆積,好大的一片,且形狀猙獰、陰氣森森,依然令人恐懼,卻並未騷動混亂,似乎一個個頗爲聽話的模樣。
無咎的眼光閃爍,嘴角一撇,似乎又悄悄鬆了口氣,轉而已是笑容如舊——
“龍鵲,莫要躲藏,你的金刀呢,你的囂張呢,再讓本先生見識一回……”
鍾靈子與鍾尺,站着未動。
龍鵲知道躲避不過,從角落裡走了出來,而手中的金刀卻不見了,連連擺手道:“既然難討便宜,何必多此一舉呢。依我之見,不如講和……”
一度囂張狂妄的龍鵲祭司,竟然主動求和。
“咦,你倒是個明白人啊!”
無咎很是意外。
龍鵲已走到了五六丈外,接着又道:“不過我倒是好奇,你真的祭煉了聖獸、掌控了獸魂?不妨如實相告,我也坦誠相待……”
既然敵我雙方,化敵爲友了,爲了消除芥蒂,自然要以誠相待。
龍鵲祭司的願望很樸素,話語中也帶着誠意。
無咎卻看向遠處的鐘靈子與鍾尺,不置可否道:“你坦誠相待?”
而他話音未落,異變突起。
一道金色的刀芒突如其來。
“哈哈,吃我一刀……”
只見龍鵲獰笑着撲到面前,凌厲的刀芒快如閃電。近在咫尺啊,暴起發難。他是志在必得,定要斬殺仇敵而後快!
無咎似乎早有所料,急忙抽身躲閃。誰料兇猛的殺機籠罩而來,竟然使他身形遲緩。
龍鵲的金刀呼嘯而下,笑聲更加猖狂——
“哈哈,祭煉了聖獸又如何,竟敢赤手空拳,去死……”
這傢伙故意示弱,卻心思縝密,選擇偷襲的時機,恰到好處。
無咎卻突然不再躲避,雙手掐訣,順勢虛抓,用力往前一指。
與之瞬間,兩道無形的勁風倏然而去,霎時“鏘、鏘”震響,竟逼得來勢兇狠的刀芒微微一頓。
龍鵲始料不及。
“咦,是何神通……”
遠處的鐘靈子與鍾尺,雖然站着不動,卻神色關切,又驚愕莫名。
“很像是傳說中的陰風劍,鬼族神通,而他純陽之體……”
“他……他竟然擅長鬼修法門,藉此地的陰風煞氣施展神通……”
而無咎沒有工夫多想,閃身後退,不忘雙手一揮,口中恨恨有聲:“萬靈爲我所驅,敕——”
此時的龍鵲,唯恐錯過時機,揮舞着金刀,孤注一擲般的繼續猛撲。
而不過眨眼之間,陰風呼嘯,殺氣狂虐,成羣的獸魂洶涌而至……
“哎呦,兩位兄弟救我——”
龍鵲的臉色大變,轉身逃竄。誰料鍾靈子與鍾尺並未出手相救,而是面帶苦澀,又坐在地上,各自催動法訣自保。他只管撲過去,指望着有所庇護。而人在半空,已被獸魂吞沒。一張張大口瘋狂撕咬而來,他嚇得慌忙催動護體法力。怎奈殺氣暴虐啊,身不由己而又驚恐的他放聲慘叫——
“啊……”
數百丈外的半空中,一道金色的人影默然佇立。看着那瘋狂的獸魂,聽着悽慘的叫聲,他不禁抽搐着嘴角,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嘿,幾番周折之後,總算能夠輕鬆的驅使獸魂。
而龍鵲雖然失去肉身,元神依舊強大,想要藉手殺他,一時也不容易。不過,有數百頭的異獸陪伴消遣,他應該很銷魂、很享受!
“啊……”
成羣的獸影,翻滾着、折騰着、撕咬着、瘋狂着,如同一團暴躁的烏雲,在這詭異的天地間縱情宣泄。而龍鵲的慘叫聲,雖也淒厲、驚秫,卻更像是一種喧囂的陪襯,襯托着千萬年的寂寥、痛苦,彷徨、悽楚……
無咎依然懸空獨立,彷如在忖思感悟。只是他嘴角的笑容,透着壞壞的意味。
直至盞茶的時辰,他似乎厭煩了叫喊聲,伸手撓了撓耳朵,這才揮了揮手,然後悠悠然踱步往前。
猶在翻滾沸騰的烏雲,忽然平息下來。一頭頭獸魂衝着那道金色的人影投去畏懼的神色,轉而紛紛四散而去。
有人墜落。
“哎呦……”
龍鵲乃是元神之體,摔在地上,並無大礙,卻慘叫響亮。卻不復之前的囂張、狂妄,而是渾身赤裸,並纏繞着層層的陰氣。他掙扎爬起,又踉蹌坐地,猶自寒意難耐而瑟瑟發抖,顯得極爲的狼狽。
“嘿!”
無咎咧嘴一笑,飄然到了近前,拂袖甩動,一道金光落入手中。
是柄精巧的小刀,僅有寸餘大小,而稍稍加持法力,頓時爆發出丈餘長的金色刀芒。
龍鵲心疼失聲——
“我的刀……”
他遭到獸魂撕咬,無力掙脫,且苦於支撐,金刀意外脫手。而想起來的時候,法寶已成了他人之物。
而無咎卻揮動着金刀,臉上帶笑,然後擺出一個舒展的架勢,挑釁道:“龍鵲祭司乃是高人呢,沒了法寶,同樣厲害,請賜教——”
“我……”
龍鵲很想痛斥某人的無恥,而吭哧片刻,猛然扭頭,悻悻哼道:“哼,若非我陰氣蝕體,怕你怎地……”
形勢比人強,他也懂得忍氣吞聲。
“倒也嘴硬啊!”
無咎沒了興致,收起刀光。
龍鵲趁機道:“還我法寶……”
無咎在原地踱了幾步,點頭道:“還你法寶不難,卻要回我幾句話!”
龍鵲依然坐在地上,而狼狽中多了一絲戒備之色。
“玉神殿的通天大陣,究竟是九座,還是五座?神洲、盧洲、賀洲、部洲之外,另外一洲,位於何處?倘若大陣與天劫有關,天劫何時降臨,玉虛子又將怎樣應對?”
無咎沒有提起他與龍鵲的恩怨,也沒有逼問玉神殿的陰謀,而是直指天劫的存在。
龍鵲微微一怔,旋即又猛然搖頭。
“我不知道……”
遠處的角落裡,猶自躲着鍾靈子與鍾尺。只當某人要藉機報復,大發淫威,誰料對方的問話,竟是如此的聳人聽聞。祖孫倆面面相覷……
“你是不願道出實情?”
無咎在龍鵲的三丈外,來回踱步。
“既然不知,便也無從說起!”
“你不要你的法寶了……”
“要啊……”
“說啊……”
“我……着實說不出……”
“你……”
無咎停下腳步,怒道:“龍鵲,莫要不識擡舉,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整日遭受萬魂撕咬!”
誰想龍鵲也怒了,瞪起環眼,吼道:“你不叫無咎,你叫無恥。有膽殺了我啊,如此威逼利誘算什麼本事。不過我要送你一句,天道有循環,恩怨到頭終有報……”
無咎的怒火,突然沒了。他眨巴雙眼,嘀咕道:“這句話聽着耳熟,莫非我也說過?”
而龍鵲不甘作罷,繼續嚷道:“還我法寶,放我出去——”
他雖然遭到陰氣蝕體,卻性命無礙,漸漸又壯起膽子,有恃無恐起來。
“嘿,耍賴啊!”
無咎也是煩了,擡手一揮。
成羣的獸魂,洶涌着呼嘯而至,霎時捲起一陣陰氣旋風,轉瞬間又倏然遠去。而坐在地上的龍鵲,亦隨即消失。不消片刻,銷魂的嚎叫聲隱隱傳來——
“啊……啊……”
出了一口惡氣,頓時叫人輕鬆許多。
無咎聳聳肩頭,眼光一瞥。
兩道人影,緩緩靠近。竟是鍾靈子與鍾尺,雙雙神色不安。
無咎也不吭聲,默默打量。
兩人在幾丈外停下。
老者模樣的鐘靈子,遲疑着拱起雙手。
“道友……不知你如何處置我二人?”
“你說呢?”
無咎沒有應答,反問一句。
鍾靈子稍作沉默,回頭看向身後。叫作鍾尺的漢子,也就是他的徒孫,竟黯然無語。他嘆息一聲,轉而說道:“道友降服了聖獸,此地的獸魂,與我祖孫的性命,盡在掌控之中。而老夫知道你不會罷休,儘管動手吧。我二人虛度至今,亦當煙消雲散……”
有人主動求饒,竟然也有人主動求死?
無咎微微錯愕,興致索然道:“我放了你祖孫二人,如何?”
誰料鍾靈子與鍾尺,並無欣喜,反而戒備心重,齊齊出聲質問。
“你怎會如此好心,究竟有何企圖?”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哦,你要換取我萬靈山的功法?”
“哼,你果然居心不良。而我與師祖,寧肯魂飛魄散,也不會讓你得逞!”
無咎始料不及,詫異道:“我並無惡意啊,兩位能否好好說話……”
卻見鍾靈子與鍾尺,並肩而立,神色悲壯,慨然有聲——
“死則死耳,何懼之有!”
“可殺不可辱,鍾某甘願一死……”
無咎禁不住後退兩步,卻又欲說無言。旋即一股鬱悶之氣充斥心頭,憋得他兩眼直冒火。他猛然揮手,閃身逃出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