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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鵲,修爲高強,背後有玉神殿撐腰,哪怕是成了元神之體,依然不墮他高人的威風。
高乾,自恃精明,動輒不怕死的勁頭,試圖與仇家周旋到底。
也果不其然,強硬的抗爭,終於換來和善的相待。誰料二人的處境並未好轉,反倒變得更加艱難。便好像陷入一個圈套之中,明明知道上當,卻又無從逃避。任由擺佈之餘,或能只能抱怨這倒黴的運氣。
由此可見,收拾一個人,未必要大動干戈,有時候略施計策,反而成效更佳。
轉眼之間,半個月過去……
青山島的大陣,已修復如初。隨着陣法的開啓,小鎮與海島再次籠罩在瀰漫的霧氣之中。
而十餘里外的海船上,情形如舊。
三十多個妖族的高手,依然擁擠成堆。甲板的四周,則是廣山與他的兄弟們。船尾的船樓,還是無咎一個人的地盤。他盤膝而坐,雙目微闔,一手托腮,一手抓着玉簡,似乎在參悟功法,又像是吹着海風打着瞌睡。
便於此時,兩人穿過霧氣,掠過海面,奔着這邊飛來。
無咎睜開雙眼,坐直身子。
來的是韋玄子與韋春花。
無咎頷首示意。
韋玄子與韋春花,落在船樓上,拱了拱手,也不見外,就勢坐下——
“青山島北端的陣法,已修葺加固。如今大陣開啓,各家子弟嚴防以待!”
“無先生,妖族的高手,幾乎被你一網打盡,萬聖子還有膽量捲土重來?”
“嗯,有韋島主坐鎮青山島,實乃地盧海同道之幸!”
依照仙道的尊卑論序,韋玄子已成了無咎的晚輩。而無咎雖然不講仙道規矩,也不便以兄弟相處,因爲彼此間隔着一個韋春花,於是他還是尊稱對方爲韋島主。
“而萬聖子……”
無咎與韋玄子寒暄一句,看向韋春花。
“那個老妖物的膽魄,遠非常人所知。他是否捲土重來,我也不敢斷定啊!”
“防患於未然!”
韋玄子點了點頭,說道:“防禦或有疏漏,大陣也有不足之處。我叔侄倆前來,便是聽從無先生的吩咐!”
“談不上吩咐,你我協商而已!”
無咎擺了擺手,很是輕鬆,而稍作沉吟,又道:“一旦萬聖子現身,不管他是一人,還是邀來幫手,青山島只管嚴防死守。哪怕是我出了意外,也不必理會!”
韋春花道:“這如何使得?”
韋玄子伸手拈着鬍鬚,道:“青山島的大陣由午道子三人看守,料也無妨,我與春花留下,以防不測!”
“你叔侄倆若能打得過廣山,儘管留下!”
“這個……”
“多送些美酒吃食,足矣!”
“嗯,韋某照辦……”
韋玄子與韋春花站起身來,告辭離去。這位韋島主心裡清楚,青山島的安危與否,不在於陣法的強大,而在於無先生與他的十二銀甲衛。既然如此,他只能遵令行事。
又是一個黃昏,海面上美景如昨。
無咎眺望着大海的遼闊壯麗,禁不住兩眼眯縫而幽幽舒了口氣。
依照推測,三個月之內,萬聖子或將返回,解救他的徒子徒孫。倘若超出預期,他也不知如何是好。而在徹底擺平妖族之前,他不能離開青山島,否則便是將數千上萬的人命,再次置於水深火熱之中。
而那個老妖物,究竟何時現身呢?
無咎站起身來,循着木梯,下了船樓,緩步來到甲板之上。
廣山與兄弟們,坐於四周,各自攥着五色石,忙於吐納行功。
高乾等三十多個妖族的漢子,東倒西歪着,再無曾經的戾氣,而是一個個頹廢不堪。接連囚禁了多日,已讓這羣妖人漸漸絕望起來。
無咎走到甲板當間。
高乾瞪着虎眼,怨恨中透着一絲戒備之色。吃了太多的虧,讓他對於某人有着深深的忌憚。
無咎並未理會高乾,而是看向妖族的衆人,含笑道:“我想妖族之中,也並非都是幹盡壞事的惡徒。之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啊!”
他抱着臂膀,伸手託着下巴,像個老學究,隨和又道:“奈何陰差陽錯,使得彼此成爲仇敵。而誰願悔過自新,我自當給他一條生路!”
不管是高乾,還是其他的妖人,皆冷眼相對。
“嘿嘿!”
無咎笑了笑,接着說道:“我知道諸位都是不怕死的硬漢子,苦修而來的妖族高手。故而,我也有憐憫之心。誰要是給我說說妖族的趣聞,或是所幹過的勾當,不僅會讓我另眼相待,還會有美酒的獎賞!”
還是沒人應聲。
“唉,一個個大好的漢子,殺了餵魚,着實可惜……”
無咎搖了搖頭,轉過身去。
終於有人忍耐不住,出聲道:“幾句話,便能換取美酒?且聽我說……”
而他話音未落,已有人搶着道——
“我妖族的趣聞,着實多多,你譬如萬聖島……”
“萬聖島不比盧洲的富裕,你我所滅的仙門,或家族,皆不堪一擊,卻佔有靈脈與大片的莊院……”
“是啊,誰也不願返回萬聖島……”
“祖師說了,金盧島的龍舞谷,景色美,靈氣足,索性佔了不走了。而凡俗修士,也不必趕盡殺絕,施加管教,歸順妖族便可……”
“哈哈,從此以後,我妖族也是玉神殿一般的存在,號令天下而唯我獨尊……”
“而你我便是妖族僅有的高手,即將殺了餵魚……”
“祖師必將前來搭救……”
“而他老人家,好像也打不過那人……”
“唉……”
妖族的漢子們,你一言我一語,漸漸的本性盡顯,而絕望的現狀,又讓衆人迴歸沉悶。
無咎依然面向大海,吹着海風。片刻之後,身後沒了動靜。他揮了揮手,示意道:“說話者,每人賞賜兩口酒——”
廣山從船頭走了過來,手中拎着一個酒罈子。他將酒罈子翻轉過來,一股酒水澆了出去。
妖族的漢子們很是意外,急忙張開大嘴。
“哼,小恩小惠,拉攏人心……”
高乾看穿了某人的用意,很是不屑的冷哼一聲。而酒水也澆在他的頭上、臉上,濃郁的酒香着實誘人。他禁不住也伸出舌頭,奈何酒水點滴而過,只能圖個眼饞……
無咎則是已踱着方步,返回到了船樓之上。衝着甲板回頭一瞥,妖族的衆生相盡收眼底。他微微一笑,撩起衣襬坐下,就手打出禁制屏蔽四周,而後拿出幾塊尚未煉成的陰木符與蔽日符。
將一羣妖人囚禁在此的用意,不言自喻,便是逼迫萬聖子現身,來一場了斷。此舉不僅爲了消除青山島的後患,也另有打算。因爲數年前的敗走盧洲,給了他一個慘痛的教訓。那就是四面樹敵,令他孤立難支。故而,此次重返盧洲,爲了避免重蹈覆轍,他首先要對付的便是妖族。
不過,萬聖子修爲高強,而且精通計謀,與他鬥智鬥勇,無異於一大挑戰。而事已至此,只能全力以赴。倘若邁不過妖族的這道關,盧洲之行更爲艱難……
己卯。
九月中旬。
這日的清晨,陰雲籠罩天穹。沒了明媚的旭日,便是青碧的海水也好像變得渾濁起來。
船尾的船樓上,無咎撤去了禁制,神色稍顯疲倦。而看着面前的陰木符與蔽日符,他還是大有收穫般的點了點頭。
多年來忙着修煉,而無暇他顧。如今大戰在即,不得不煉製幾枚符籙備用。所幸手法並未生疏,反而嫺熟幾分。至於符籙的威力,也應該有所提升。
無咎將陰木符與蔽日符收入神戒,緩緩站起,不忘神識內視,念頭轉動。
每當大戰來臨,他都會預料兇險,思忖對策,也算未雨綢繆,有備無患!
氣海之中,一金、一黑兩具元神,兀自盤膝而坐,凝神冥思。本尊在忙着煉製符籙,元神分身也不能閒着,一個在研修《萬聖訣》,一個研修《玄鬼經》與《太陰靈經》。
若是再能修出幾具元神的分神,分別研修陣法、煉丹、神通,或專門吸納五色石提升修爲,該有多麼美好啊!
嗯,貪心不足……
無咎舒展腰身,原地踱了幾步,轉而又循着木梯走向甲板。
廣山與他的兄弟,依舊是忠心耿耿的守在四周。便如十二座鐵塔,看着便讓人感到踏實。
甲板的當間,則是三十多個妖族的漢子,雖然還是頹廢沮喪,卻似乎少了幾分絕望。有的在呼呼大睡,有的瞪眼看天而百無聊賴的樣子。許是察覺到了腳步的動靜,一個個突然掙扎出聲——
“無先生,有何吩咐……”
“萬聖島有座山谷,極爲的有趣……”
“我親眼所見,無先生懂得妖族功法,且極爲高明呢……”
“無先生說過,他與你我,沒有不同,莫非他是妖修……”
“無先生、無先生……”
或許爲了美酒的賞賜,或許有了活着的指望。曾經兇狠野蠻,且沉默多疑的妖族漢子,再次見到無咎出現在甲板上,竟爭先恐後出聲討好。
“嘿嘿!”
無咎含笑點頭,以示嘉許。
“諸位也並非頑石一塊,只要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大可造就!而本先生不僅擅長妖修之術,還懂得無上的神通妙法。遇到有緣者,也不妨傾囊傳授……”
而他正想着高談闊論,被高乾打斷——
“哼,無咎,你最爲擅長欺騙之術……”
“高乾,欠揍呢,我賞你兩耳光……”
無咎被擾了興頭,正要發作,忽然扭頭看去,詫異道:“咦,不過一個半月,萬聖子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