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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室中。
雖爲靜室,卻一點也不安靜。
即使禁制重重,也擋不住隆隆的轟鳴聲。便是石榻、石几、石凳,亦在微微的晃動。
而萬聖子卻顧不得許多,繼續嚷嚷道:“此處沒有外人,我且問你,爲何耍弄老萬?”
他身旁的鬼赤,低頭不語。
無咎打量着兩位老夥伴,愕然道:“此話怎講?”
萬聖子與鬼赤跟着他來到靜室,便是冰靈兒也不讓靠近,儼然一個興師問罪的架勢,卻又讓他一頭霧水而茫然不解。
“哼!”
只見萬聖子拿出一枚玉簡,振振有詞道:“你的《道祖神訣》,老萬如何修煉?”
“哦……”
無咎忽然明白過來,咧嘴微笑。
萬聖子看向鬼赤,憤憤道:“我說如何,他存心耍弄……”
鬼赤似覺不妥,勸說道:“萬兄慎言,也許無咎他並無此意!”
“怎麼沒有?《道祖神訣》,非仙、鬼、妖兼修而難有所成。而他明知你我的底細,偏偏送出神訣,卻又無從修煉,着實忍無可忍啊!”
萬聖子怒氣不減,兀自叫嚷不斷。
此時的他,便如一個貪戀美食的孩子,而美食就在手中,竟然難以品嚐。欲罷不能的癡迷與焦急之下,他自然要尋找某位先生算賬。
“老萬,息怒!”
無咎倒是不急不躁,分說道:“毋容置疑,《道祖神訣》乃是一篇無上的功法。兩位高人若是神訣在手,必然收穫匪淺。而我倒是忘了,一個老妖,一個老鬼,竟然不能修煉神訣,哎呀……”
他誠心道歉的樣子,並伸出手來——
“老萬,請物歸原主!”
他要收回他的《道祖神訣》。
而萬聖子卻猛然藏起手中的玉簡,瞪眼道:“功法已傳,豈能收回?”
無咎聳聳肩頭,無奈道:“老萬,你究竟要我怎樣?”
萬聖子竭力伸直腰身,理所當然道:“你既然傳授神訣,便該傳下三家兼修的法門。是吧,鬼兄?”
鬼赤擡手拈着鬍鬚,附和道:“仙鬼妖兼修,着實不易……”
“呸,兩個老東西!”
無咎突然啐了一口,盤膝坐在榻上,然後撫平衣襬,道:“實不相瞞,我是被魔氣淬體,大難不死,因而踏上仙道。之後又被兩位追殺,意外懂得了鬼修與妖修之術。至於三家兼修的法門,唯有天曉得。我奉勸兩位,莫再枉費心機。”
萬聖子與鬼赤面面相覷,他伸直的腰身又佝僂下來——
“呵呵,所言當真?”
無咎翻着雙眼,不予理會。
鬼赤的死人臉上也多了一絲尷尬之色,輕聲道:“本想切磋道法,怎奈萬兄過於急切!”
“迄今爲止,老萬沒有一次能夠瞞過他!你說他年歲也不大啊,緣何如此的狡詐呢?”
“鬼族倒是有輪迴之術,千年、萬年如一……”
“難怪啊,他已活了如此之久,說不定老萬也略遜一籌……”
“這個……難以斷定……”
萬聖子與鬼赤也不避諱,探討起某人的性情與身世的起源。
“哼!”
無咎終於忍耐不住,叱道:“我不懂輪迴之術,也不比兩個老不死的活得長久。若是切磋道法,便老老實實坐下。否則滾出去,休得在此聒噪!”
萬聖子竟然不再發怒,與鬼赤換了個詭計得逞眼色,然後雙雙坐了下來,摸出功法玉簡——
“看啊,功法口訣有云,九界歸一念,一念一乾坤。所謂的九界,有何所指?”
“老赤乃是修士出身,他該有說法。”
“嗯,所謂的九界,爲九種境界。亦有九天之說,玄一摹而得乎天,故謂之九天……”
“一念一乾坤,莫非對照六合之說?”
“不僅於此,尚有無行、混沌、靈動、黃泉、中宮各界……”
“而神之仙鬼妖,此處的神,便是道祖,而道祖又是誰……”
“道之始祖,亦仙、亦妖、亦鬼,貫徹天地,通達星宇,無上高人……”
“玉虛子的修爲,已達傳說的仙尊。照此推測,仙尊之上,便是道祖的境界嘍……”
“無咎神訣有成,當有感悟……”
“也不盡然,尚未能殺了刑天呢。而老萬的化妖術極爲高深,能否賜教一二?”
“哼,算你有眼力……”
“還有《玄鬼經》……”
“我鬼族至寶啊……”
轟鳴聲依然隆隆不絕,而三人卻在靜室中切磋道法。
修仙者的門戶森嚴,有法不外傳的規矩。萬聖子與鬼赤得到一篇難以修煉的神訣,亟待討教一二,又怕無咎拒絕,便拐彎抹角尋上門來。誰料無咎識破用意之後,反而邀請二人探討修煉要旨與各自的心得。彼此均爲天仙高人,一旦拋棄門戶之見,切磋大有收穫,也使得以後的修煉事半功倍……
兩日後。
洞窟外的空地間,聚集着一羣人影。
各位高人不用參與大陣的防禦,卻也坐立難安,於是聚在一處,在震動搖晃之中默默忍耐。
“攻城,仍未停歇……”
“所幸護城大陣堅固……”
“今日的攻勢,略有減緩……”
“而持續強攻,後果難料……”
“倘若城破,料也無妨……”
“你我跟隨無先生,突圍便是……”
衆人說着閒話,打發着煎熬的苦悶。
一個女子的話語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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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高人突圍而去,衆多的晚輩弟子又該如何……”
是鄭玉子,她獨自坐在洞窟的門前,許是有所感慨,忍不住插了一句話。
而身爲女修,又是築基的小輩,她的言行舉止已頗爲失禮,所幸在場的高人知道她的來歷,故而也沒誰理會。
她卻想起罹難的兄長,自言自語又道:“晚輩弟子尚有八九萬之衆,只怕難逃此劫……”
龍鵲與夫道子、韋尚、仲權等人坐在一起,回頭一瞥,不以爲然道:“爾等小輩,便不該來到此地送死!”
鄭玉子尚自沉浸在悲慟之中,隨聲道:“小輩也是人,求生之念,與諸位前輩無異……”
“咦,放肆!”
龍鵲瞪圓雙眼。
一個築基小輩,竟敢頂撞飛仙高人?
韋尚忍不住提醒道:“鄭姑娘……”
“啊……”
鄭玉子回過神來,臉色微微一紅。
韋尚本想多說兩句,欲言又止。
那個鄭姑娘,性情耿直,卻動輒害羞,而難以指責。
一道白衣人影走出洞窟,似有察覺,皺眉道——
“誰敢欺負鄭家妹子?”
“仙子……”
鄭玉子站起身來。
冰靈兒卻挺起胸脯,雙拳卡腰,眼光掠過四周,咄咄逼人的架勢。
龍鵲急忙背轉身去。
衆人也紛紛扭頭躲避。
那位靈兒仙子,像個小丫頭,修爲也尋常,卻是某人的道侶。而她本人也不簡單,竟然有神獸護體,又懂得驅使玉螻,着實得罪不起。
“師兄,是你欺負鄭姑娘?”
冰靈兒依然不依不饒。
“我……”
韋尚不善言辭,搖了搖頭。
卻有人幫他辯解,只見鄭玉子輕聲道:“與韋前輩無關……”
“罷了!隨我來——”
冰靈兒無意追究,拉着鄭玉子轉身便走。
數十丈外,有街道般的石梯環繞而下。
就此俯瞰,樹木成簇,洞窟重疊,彷彿峽谷幽深,卻又轟鳴隆隆、塵煙瀰漫而一片混亂的景象。
“靜室難以入定,城內也如此不堪。且就近閒逛一二,如何?”
“便依仙子所言!”
“見外哦……”
“你是前輩……”
“嘻嘻,沒有前輩,只有姐妹……”
兩道婀娜的身影,循着石梯而去。
龍鵲扭頭觀望,暗暗鬆了口氣,又不禁伸手撫摸着鬍鬚,感嘆道:“龍某有過無數的女人,卻遠遠比不上無先生啊!”見衆人神情疑惑,他伸出兩根手指頭比劃道——
“無先生僅有兩個女人,皆有絕世之美,又對他死心塌地,而且能夠獨當一面。嘖嘖,夫復何求……”
“龍兄……”
韋尚的臉色微沉。
“哎呦,靈兒仙子的師兄在此,失言、失言!”
龍鵲急忙岔開話頭,道:“神族的攻勢,果然不如昨日之猛……”
便於此時,一位老者閃身而至——
“無咎老弟……”
是沐天元,神色焦急。
衆人起身相迎。
“沐家主……”
“無先生尚在靜修……”
“我有要事找他相商!”
“韋兄弟,你去喚他……”
韋尚點頭答應,尚未挪步,不遠處的洞窟中已冒出一位年輕男子。其頭頂玉冠,相貌俊秀,青色長衫飄飄,步履灑脫隨意,正是無咎、無先生。應該有所察覺,他及時走出靜室。
“老弟……”
沐天元打了聲招呼,又微微一怔。
只見某人的身後,又相繼冒出兩位老者,一個佝僂腰背,一個臉色慘白,竟是萬聖子與鬼赤。
三個男人同處一室,如何靜修……
“沐家主!”
沐天元顧不得多想,急忙擺手道:“借步說話!”
“哦?”
無咎點了點頭,跟着飛身而去。
萬聖子與鬼赤極爲默契,緊隨其後。
龍鵲與夫道子、仲權、羌夷等人,頓時猜疑不已。
“出了何事?”
“神族攻城三日,難道是城防失守……”
與之瞬間,四位高人已橫穿東夷城而去。
峭壁間的石梯上,探出兩道女子的身影。
“無先生……”
“嗯,城防應該無恙,莫非另有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