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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人影從半空中急衝而下,瞬間到了支邪的身後,一道白色的劍光,隨之呼嘯而至。
支邪始料不及。
竟是一個飛仙修爲的壯漢,從他的身後發動偷襲。且施展符籙之術,來勢極爲的兇猛。
他暗暗惱怒,閃身躲避,擡手一指,竹杖倒卷。而他仍未作罷,又屈指彈出幾道青色的劍芒。
“轟——”
便在竹杖逆襲的瞬間,壯漢便如撞上石壁,身形猛然一頓,白色的劍光與護體法力同時崩潰。他俯衝的身軀僵在半空,粗獷的臉上呈現出痛苦之色。而與之剎那,幾道青芒透體而過,凌厲的殺機頓如狂風怒卷,他粗壯的身軀再次往前衝去。而他渾然不覺,猶自盯着前方的白衣人影,痛苦的神情中竟然透着一絲無奈、一絲無悔,或許還有一絲欣慰,與一絲不捨之意。
冰靈兒依然僵立原地,怔怔看着那俯衝而來的人影。她無力阻攔,也難以出聲,只能看着他愈來愈近,“砰”的擊穿石壁,霎時碎石迸濺,並傳來“哎呀”一聲慘叫……
而一擊得手,支邪轉而再次撲來。
冰靈兒視若未見,似乎忘卻了生死,又彷彿心頭一疼,猶如魂魄失離……
便於此刻,山坡上突然躥出兩位老者的身影,一個是樸採子,撲向支邪,一個是沐天元,衝向昏死不醒的豐亨子。
支邪察覺不妙,又不甘作罷,誰料更多的人影遁出地下,追殺夔龍的原界高人相繼返回。他恨恨啐了一口,轉身飛遁而去。
“豐兄……”
沐天元匆匆落地,一把扶起豐亨子。而豐亨子的雙眼緊閉,面如鐵青,毫無迴應。他急忙抓住豐亨子的手腕,臉色大變……
“豐前輩……”
石壁崩塌,現出一個山洞。山洞的亂石堆裡,趴着一個粗壯的漢子,卻非別人,正是韋尚。他在半空之中見到冰靈兒遇險,急於出手相救,奈何修爲不濟,只得藉助符籙催動遁法,總算是堪堪攔住了支邪,卻遭致天仙高人的致命一擊。卻見他的頭顱與半截身子,已是血肉模糊,四肢更是炸開數個血洞,可謂是慘不忍睹。而出聲慘叫的女子,則是躲在洞內的鄭玉子。她蜷縮在角落裡,花容失色、驚駭萬狀……
樸採子追殺支邪,沐天元忙着救治豐亨子。跟隨兩位家主返回的數十位高人,奮不顧身的撲向神族弟子。
這一刻,沒人顧得上兩位女子,也沒人關注韋尚的死活。
殺機禁錮消失,冰靈兒終於掙破束縛,她身子搖晃、腳下踉蹌,卻咬着牙飛身躍入山洞,又“撲通”跌落在血泊之中,隨即丟下竹杖,伸出雙手,將趴着的韋尚扳轉過來。卻再無熟悉的面容,眉目五官毀壞殆盡……
已鄭玉子已爬起身來,便要趨近查看韋前輩的傷勢,恰見一張面目全非的面孔,嚇得她又禁不住後退兩步……
冰靈兒卻並未害怕,而是抓住韋尚的命門要穴。片刻之後,她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雙膝軟軟跪地,卻又將血肉模糊的韋尚緊緊抱在懷裡。而她依然不聲不響,只是她精緻如玉的小臉上,少了血,多了寒霜……
鄭玉子似乎已猜到什麼,伸手捂嘴。兩眼中,熱淚迸濺。而她又禁不住看向洞外,失聲道:“玉螻……”
數萬神族高手衝入山谷,原界家族寡不敵衆。而眼看勝負已定,原界的滅亡再難逆轉,恰好樸採子與沐天元帶人返回,遂即發動猛烈的反攻。二十餘位天仙、數十位飛仙的攻勢,猛不可擋。尚在大肆殺戮的神族高人急忙撤退,卻趁機祭出更爲陰毒的殺招。但見數以兆計的點點銀光,倏然化作旋風而橫掃整個山谷。
而衆多的原界晚輩弟子,剛剛逃脫一劫,尚未來得及慶幸,又湮沒在銀色的風暴之中。飛仙、天仙高人,同樣的始料不及而手忙腳亂。
轉眼之間,銀色的風暴已掠過山坡,逼近洞外,直奔兩個女子襲來……
冰靈兒依然抱着韋尚,小臉兒冷煞如霜,卻隨着鄭玉子的驚叫聲,微微擡眼一瞥。
那銀色的風暴,正是玉螻所化,一種玉神界特有的異蟲,卻動輒兆億之數,且兇猛異常,便是飛仙高人也難以抵擋。倘若不出意外,頃刻之間,她與鄭玉子便將遭到玉螻吞噬,而雙雙神骸俱消……
冰靈兒默默注視着銀色的風暴涌入山洞,伸手抓起身旁的竹杖奮力揮去。
鄭玉子已蜷縮在地,絕望的神色中透着難以言狀的驚駭。她似乎已料到慘死的情景,卻又不敢想象、也不敢面對……
生死時刻,再次降臨。
而與之剎那,小巧的竹杖之中霍然爆出點點銀芒。緊接着一陣陣更爲猛烈的銀色狂飆呼嘯着衝出洞外,再又掠過山坡、谷地,橫掃山谷而去。而之前的風暴,不肯示弱,與之抗衡、拼殺,卻倉猝難敵,紛紛敗退。狂飆趁勢撲向四方,撲向每一個神族的高手……
洞外的山坡上,樸採子守着豐亨子。他全力加持禁制,以免玉螻的侵襲。卻不想更多的玉螻,由十餘外的山洞內飛出,並展開絕地反擊,也使得他困境頓解。他急忙撤去禁制,猶自瞠目難耐。
谷地間,萬聖子尚在忙亂不停。他要照看高乾,還要召集倖存的妖族弟子,卻又陷入風暴,而一時難以自拔。正當他悲怒交加之時,肆虐的玉螻突然離去。他回頭觀望,滿臉的不可思議……
半空之中,鬼赤與一羣鬼巫猶在躲避着玉螻的侵襲;龍鵲與夫道子、齊桓等人,更是疲於應付。卻見一陣陣銀色風暴狂卷而去,危機隨之消散……
豐亨子等原界的高人,一個個愣在半空。
狂飆過後,銀色光芒黯淡,無數的螻變成屍骸,雪花般的紛紛落落……
峭壁上的洞府內,一個僅有築基修爲的年輕男子拼命躲藏。衆多的夥伴已變成白骨,而成千上萬的玉螻依然緊追不捨。恰見前方的去路斷絕,他驚恐轉身。那令人恐怖的玉螻,已消失無蹤……
片刻之後。
山谷安靜下來。
頭頂的冰穹,豁口依然敞開着。風雪之中,一團銀色的光芒緩緩飄落。
那是玉螻,再不復狂飆之勢,僅存十餘萬之數,猶如黃昏的霧靄,悠悠落向山谷。
一羣人影,隨着玉螻飄落而下。乃是沐天元、海元子等原界的高人,趁勢衝出山谷,確認神族離去,又唯恐不測而急忙原路返回。
卻見偌大的山谷中,到處都是碎石、地穴與折斷的樹木,還有數千上萬的屍骸散落其中,濃重的血腥與慘烈的景象,使人不忍目睹而又不得不痛苦面對。
沐天元嘆息一聲,眼光不離那團銀色的光芒。他與各家高人吩咐幾句,然後帶着海元子、易木天繼續往下。
轉瞬之間,三人落在山坡上。
成羣的人影,早已聚集在此。其中有萬聖子、鬼赤,也有夔龍衛。而無論彼此,均在凝神觀望。
一團銀色的光芒,從天而降,緩緩飛入破碎的山洞,繼而盤旋環繞不止。而山洞之中,一個白衣女子,懷中抱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骸,卻兀自舉着右手的竹杖,她烏黑的眼眸沒有一絲波瀾,她蒼白的小臉透着異樣的蕭瑟之意。而隨着盤旋的銀色光芒漸漸消失在竹杖之中,她突然張口噴出一道熱血,然後身子一軟,伏倒在屍骸之上……
與此同時,山洞的角落裡有人泣不成聲——
“仙子……”
山坡上,衆人黯然無語。
片刻之後,鬼赤搖頭嘆息——
“唉,夔龍衛中了區丁的法杖之毒,韋尚也未能倖免,卻硬拼支邪,反被摧毀元神,就此身隕道消……”
沐天元也是唏噓難耐——
“若非他拼死解救,冰靈兒施展不出玉螻之術,我原界便難以擊潰神族……”
在場的衆人同樣是感慨不已——
“真的沒有想到,靈兒仙子僅有地仙修爲,卻力挽狂瀾……”
“而她的玉螻,已折損九成……”
“據說韋尚與靈兒仙子,爲師兄妹……”
“不僅於此,他還是無先生的兄弟……”
“無先生迴轉之時,獲悉噩耗,又將如何……”
“哎呀,我說過他跑路了,他不會回來了……”
“萬祖師……”
衆人循聲看去。
只見滿身血跡的高乾躺在地上,萬聖子守在一旁,他一邊抓着高乾的脈門渡入法力,一邊惱怒道:“還不救治靈兒,各位看着我作甚?”
沐天元歉然點頭,擡手一揮。
海元子急忙走向山洞,着手救治冰靈兒。
卻聽萬聖子恨恨又道:“我僅有十三個弟子,死了六個,無咎小子,你給我等着……”
一旁的鬼赤微微搖頭,漠然道:“我鬼族號稱不死之身,也失去四人……”
“諸位、諸位——”
龍鵲連連擺手,道:“若是算上四位鬼巫,我夔龍衛折去半數,誰不悲傷、誰不難過呢,只恨神族狡詐兇殘,卻不該責怪無先生啊!”
“閉嘴……”
萬聖子吹鬍子瞪眼,便要發作。
沐天元難以勸阻,慘然笑道:“呵呵,燕谷的一萬九千人,僅剩數千,晚輩弟子,幾近滅絕。便是豐家主,亦生死不明。如今強敵環伺,諸位又何必爭吵呢……”
萬聖子依然悲憤難平,嚷嚷道:“倘若無咎沒有離去,燕谷怎會陷落?而他屢次於危急關頭現身,今日緣何不見人影?他若非一去不復返,他此時又在哪裡?哼,老萬饒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