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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咎獨自坐在一大塊寒冰上,盤着雙膝,抄着雙手,默默打量着四周的情形。
他身後的幾裡之外,便是小舟靠岸的冰島,四周佈滿了浮冰,白晃晃的光芒耀人眼目。他所面對的正前方,三道人影在百丈遠處的浮冰之間來回跳躍,並甩下一面面陣旗,顯然是在佈置陣法。
隨着神識的悄然散去,百里海域一清二楚。隱約可見兩條小舟的蹤影,而祈散人與貢金等人還是不知去向。也就是說,那兩夥人都跑遠了,遠在百里之外,遠到難以找尋!
可惡的老道,我爲了你又是易容,又是辛苦陪伴,而你事到臨頭將我拋開,真的有失忠厚爲人之道啊!我懶得與你計較,且看你能否得償所願!
而餘下的四把神劍,皆無着落。短時之內,休想返回靈霞山。紫煙啊,且安心閉關,早日築基,等我回去……
“嘩啦——”
一聲海水撞破的動靜傳來,緊接着遠近的浮冰陣陣晃動。
無咎坐穩了,昂首張望。
身下的寒冰又冷又滑,稍不留神便會閃個趔趄。好在有靈力護體,倒不虞摔倒、或是凍屁股。
“海鯊入網,兩位小心——”
循聲看去,只見安銘與彭錦、董石分別站在三塊浮冰之上,彼此相距二三十丈,各自同時掐動法訣。原本平靜的海面上,突然水花四濺,緊接着一道黑影高高躍起,尚在搖頭擺尾,忽被層層的光芒禁錮其中。
“並非海鯊,乃是蛟鯊——”
安銘驚呼了一聲,適時祭出一道劍光。彭錦與董石不敢怠慢,又是兩道劍光出手。
那蛟鯊不及躲避,已被三道劍光透體而過,禁不住瘋狂扭動,海水頓時爲之沸騰起來。而三位修士繼續催動殺招,接着雙手齊揮,齊聲大喊:“起——”
與之瞬間,陣法光芒倏然收縮至十餘丈,繼而裹着一團尚在蠕動的黑影破水而出。三位修士趁勢踏空而起,雙手扯動,竟是帶着陣法與其中的蛟鯊橫越海面,直奔數百丈外的一塊巨大的浮冰而去。
“砰——”
隨着陣法消失,一條七八丈長的大魚憑空墜落,稍稍掙扎了幾下,便再也一動不動。
安銘與兩位同伴落下身形,相視呵呵一笑,又是劍光紛飛,眨眼之間已將偌大的蛟鯊給剝皮剔骨。鮮紅的血水染透了浮冰,再順着波浪漂流而去。四周的海水漸漸黑紅,濃重的血腥凝聚不散。半個時辰之後,三人收拾妥當,只留下鯊皮等少數的有用之物,骨骸血肉則是被直接扔入海中。而三人並未歇息,急急返回之前的海域。
須臾,海面上波濤滾滾,大羣的海鯊、蛟鯊蜂擁而至……
無咎始終在默默袖手旁觀,全無參與的興致。
一連三日,殺戮不斷。
安銘與兩位夥伴接連斬殺了十數頭海鯊,收穫頗豐,而更多的海獸爲血腥所吸引,依然源源不斷涌來。三人則是無意久留,歇息了幾個時辰之後,聲稱是要趕往更遠的地方,獵取更爲兇猛的海獸。
無咎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跟着匆匆跳上小舟。
安銘駕着小舟駛離冰島,繼續往北而行。他見某人默不吭聲守在船頭,與兩位夥伴換了個眼色,笑道:“無道友真是有趣,你既不狩獵,又何必出海呢,如此豈不白跑了一趟?”
董石不屑哼道:“他見到血腥便已手腳癱軟,又何談狩獵!”
彭錦拈鬚搖頭:“只怕他尚未經歷殺戮,情有可原!”
安銘笑容如舊:“或許無道友另有所圖,猶未可知!”
無咎坐在船頭,吹着海風,他好像忍受不住身後三人的嘮叨,扭頭辯解道:“人不殺我,我不殺人。此番出海,開開眼界,足矣!”
董石哈哈大笑了兩聲,嘲諷道:“此去倍加兇險,倘若不測,沒人救你,你不妨去海底大開眼界!”
彭錦似有憐憫,嘆道:“無道友若非仙道的高手,萬萬不該如此的莽撞啊!”
安銘卻是不以爲然:“無道友既有孤身遠行的膽量,必有過人的本事。你我無須爲他擔憂……”
無咎有心爭執兩句,嘴角咧了咧,送上一個尷尬醜陋的笑臉,轉而繼續默不作聲,卻又伸手摸着面頰上的疙瘩,並暗中留意着身後的動靜。
安銘三人應該心情不錯,始終在說笑不停,並斷斷續續透露出北陵海的大致情形,除了北玄島之外,還不經意間提到一個叫作北武島的地方。只是纔將提及北武島,便避而不談。而此番出海的修士,乃有備而來,每人的手上都有一枚玉簡,拓印着北陵海的上千小島的方位。
兩個時辰之後,海面上浮冰漸稀。放眼望去,海天一線,卻黑白分明,彷如到了陰陽的盡頭而又乾坤迥然!
便於此刻,一條小舟由遠而近。
那是此前離去的小舟,記得同乘者共有三人,如今卻只剩下一位中年的漢子,好像還帶着傷勢。
董石看得清楚,衝着安銘擺手示意:“迎上去、迎上去——”
轉眼之間,兩條小舟相遇,各自打了個迴旋,慢慢靠在一起。
董石與彭錦、安銘換了個詫異的眼色,轉而詢問:“章賴道友,出了何事?”
那獨自駕舟而來的男子,三四十歲,裹着皮袍,羽士七層的修爲,名叫章賴。只見他一手攥着船槳,一手捂着胸口,嘴角還帶着血跡,喘着粗氣道:“差點丟了性命,所幸遇上了幾位道友……”
董石三人催促:“速速講來——”
章賴又緩了口氣,這才心有餘悸道出了原委。
且說,四小一大,五條鯊皮舟離開了北陵島之後,便相繼散開而各行其是。章賴與兩位好友在途中獵取了幾頭海獸,又匆匆北行,抵達另外一片海域,北玄島。
三人的想法,很簡單。北玄島乃是此行最終的去處,也是最爲期待的地方。且夏季短暫,還須搶佔先機,方能有所收穫,也就是趕早不趕晚的意思。
章賴與兩位同伴抵達北玄島的海域之後,設下陣法,捕殺海獸,一切倒還順利。而一日過後,便見到另外一條小舟從不遠處經過。彼此相熟,難免問候幾聲。而對方的四位修士卻語焉不詳,卻又神色振奮。三人好奇之下,有所猜疑,忍耐不住,索性跟了過去。
果不其然,在這片海域最北端的一個冰島之上,發現了一處神秘的所在,據稱乃是古修士的洞府遺址。誰料早已不知去向的貢金、桑魁等人突然現身,顯然要獨佔好處。
章賴與兩位夥伴不敢爭執,又不甘離去,便在島上繼續尋覓,還真的又發現了一處洞口。誰想貢金等人再次出面阻攔,並意外觸動禁制。兩位夥伴因而雙雙遭難,而他本人則是僥倖逃脫一劫。他人單勢孤,見勢不妙,只得含恨離去,恰好遇上了安銘、董石、彭錦與無咎一行……
片刻之後,章賴收聲不語。
董石很是不忿,怒道:“貢金、桑魁等幾位道友,真是豈有此理,有我幾人在此,還怕他怎地!章道友,敢否帶路?”
彭錦搖了搖頭,不無憐憫地嘆道:“唉,出門只爲機緣,不該傷了和氣啊!”
安銘擡手扔過去一瓶丹藥,附和道:“章道友,你只須帶路便可,但有好處,不分彼此!”
章賴接過丹藥,稍稍遲疑,卻見三人頗爲仗義,隨即啐了一口:“帶路而已,有何不敢?”
他死了兩個夥伴,很是鬱悶,如今有人相助,頓時膽氣大漲。
而他話音未落,小舟之中多了兩道人影,其中的董石伸手搶過船槳,彭錦則是溫和安慰道:“道友療傷要緊,凡事自有我二人應付!”
他倒是沒作多想,連連拱手致謝。
“啓程——”
安銘催促之後,忽又輕聲笑道:“呵呵,無道友,你我二人同舟共濟,也算是難得的緣分呀!”
無咎始終在默默旁觀,置身事外。聞聲,他沒有忙着理會,直待董石駕舟而去,這纔回頭報以醜醜一笑:“榮幸之至也!”
安銘手持船槳,左右揮動。浪花飛濺之中,小舟去勢如飛。他見某人坐得穩穩當當,且怡然自得,禁不住再次調侃道:“此番出海,是否大開眼界而如願以償啊?”
一人船頭,一人船尾,相隔咫尺,四目相對。
無咎咂巴下嘴,搖頭道:“甚爲無趣,只想早日返回!”
他話語坦誠,好像在袒露心聲。
此行只爲陪伴祁散人而來,而老道早跑沒影了。如今與幾個陌生、且難以捉摸的修士同行,着實讓他興致索然!
無咎說到此處,又不無抱怨道:“北陵島也好,北玄島也罷,均爲酷寒偏遠之地,全無半點兒的風景可言呢!”他頓了一頓,話語一轉:“尚不知北武島又在何處,安兄能否指教一二?”
安銘“哦”了一聲,反問道:“你意在北武島?”他彷彿很是意外,兩眼中精光一閃:“呵呵!北武島乃是嶽華山的一處海外禁地,非築基的高手,而難以抵達。倘若無道友有意前往,我不妨給你打聽、打聽!”
這人看似隨和,卻極難相處,尤其聽他說話,很讓人費神啊!
無咎聳聳肩頭,神色自嘲:“隨口一問罷了,卻叫安兄取笑了。我尚有自知之明,嘿嘿!”
他挪着屁股,轉身面向船頭。
海風撲面,彷彿嗅到了一絲淡淡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