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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高升,正當霞光璀璨之時。
而在峰巔之上的嶽昊閣中,一道身影惶惶無措。十餘丈外,則是二十多位御劍凌空的高手而殺氣騰騰。
“速速報上名來,受誰指使……”
爲首的老者還在發怒,隨其威勢所致,四周勁風漫卷,雲霧翻騰。
無咎猶自愣在原地,念頭急轉。
那個貢金聲稱傳信稟報,竟然沒有報上我無咎的大名?或許以爲我隱匿了修爲,便是名諱也當不得真?
無咎見那老者還要發作,慌忙舉手道:“我乃海外弟子是也,誤入此地,純屬意外,這位莫非便是門主前輩,失敬、失敬……”
話語聲透過陣法傳了出去,聞者無不神色譏諷。
有人冷笑道:“哥長老,他昨日上山,便行跡古怪,故而弟子及時稟報,果不其然……”
那是昨日守門的築基弟子,雖然得了賄賂,卻公事公辦,只可惜了某人的自作多情。
老者哼了一聲,叱道:“小賊,不妨叫你知曉,門主與兩位師兄久居海外,嶽華山則是由老夫哥周坐鎮。昨日忽聞傳信,有人入侵北陵島濫殺無辜。門主師兄帶人封禁了北陵海之後,命我等嚴加防備,以免仙門有變,卻不料真的有客自海外而來,呵呵!”
無咎看着那位自稱哥周的長老,以及嚴陣以待的衆多高手,他原本黝黑的面龐,好像又醜陋了幾分。
大老遠的奔襲而來,只爲趁虛而入,見到暢通無阻,很是自鳴得意。而如今神劍沒有找到,卻是厄運當頭而身陷重圍。
敢問,是誰盡在掌握,又是誰人自投羅網?
哎喲,這倒黴催的!
“小賊,還不從實招來?”
哥周長老厲聲大喝,氣勢威嚴。
“我……”
無咎聳聳肩頭,無言以對,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尷尬的神情中透着無辜。
哥周沒了耐心,摸出一塊玉佩信手拋去。與之瞬間,籠罩樓閣的陣法忽而裂開一道縫隙。他又是擡手一揮,厲聲喝道:“給老夫擒賊……”
這位長老的用意不言而喻,就是要打開陣法,讓賊人無處躲藏,以便發動雷霆攻勢。在場的弟子們心領神會,霎時封死了所有的去路,幾位高手趁勢催動飛劍往前,凌厲的殺氣令人膽寒。
無咎置身險地,再無僥倖,禁不住雙眉斜挑,暗暗長舒了口氣。說千道萬,最終還是免不了一場廝殺。不就是以多欺少嗎,誰怕誰呀!
他橫下心來,頓時變得從容不迫,眼光中寒意一閃,掌心劍芒吞吐。
恰於此時,異變突起。
只見一道淡淡的身影快若閃電,倏然越過了人羣,順勢搶走了那塊尚在懸空的玉佩,隨即搶先一步竄入陣法的縫隙,接着又不失時機揮動玉佩,竟是瞬間封閉了陣法,這才急急落地,現出一位老者的身影。
“砰、砰、砰——”
隨後而來的劍光與人影撞在陣法之上,頓時受阻。
哥周長老始料不及,怒道:“是誰如此大膽?”
之前的那位守門弟子愕然道:“他……他聲稱是門主的故人,弟子只得接待,尚未送他下山,適逢仙門有變,故而……”
哥周長老昂起頭來,胸口起伏:“又是一個賊人,真是防不勝防……”
與之同時,樓閣之中四目相對。
“快快說來,神劍到手了沒有?”
“沒有!”
“真的假的?”
“我忙碌一宿,全無發現!”
“噫,怎會沒有呢?”
無咎看着面前的銀鬚老者,又是意外,又是不忿,又是疑惑:“老道,你不是說要裡應外合嗎,怎會雙雙被人困在此處?”
而突然衝入樓閣的老者,正是祁散人。一問一答之後,他在原地轉了個圈子,舉起手中的玉佩晃了晃,鎮定自若道:“稍安勿躁,一切盡在掌握!”
無咎翻着雙眼,一陣無力。
被大羣的高手堵在此處,已是插翅難逃。而這位老人家終於現身,尚算仗義,卻依然故作玄虛,真的讓人受不了!
無咎還想抱怨兩句,不由得隨着祁散人扭頭看去。
只見陣法外的那位哥周長老,竟然再次摸出一塊玉佩。其左右的大羣修士,則是一個個蓄勢以待。
“哎呀、不妙——”
祁散人方纔還是氣定神閒,忽而跳了起來大叫一聲,撒腿往前跑去,並抓出幾面陣旗隨手拋出。
無咎不敢怠慢,緊隨其後。而他纔將穿過那道拱門,便見光芒閃爍,顯然已被陣法封禁。與之剎那,一道道劍光衝到了樓閣之中,隨即攻勢猛烈而轟鳴大作。
祁散人猛然停了下來,奈何去勢太急,他撩起衣襬,接連蹦跳了幾下,這纔沒有一頭撞在對面的牆壁上,兀自一臉的焦急,並左右張望:“去路何在、去路何在呀——?”
拱門過後,乃是一條十餘丈長,三尺多寬的通道,挨着山壁的一側,有幾道緊閉的木門,卻禁制森嚴而又去向不明。
無咎也是無計可施,急道:“早便該殺出去,如今困在此地如何是好?”
方纔若非老道的緣故,他早已趁亂殺了出去。那個嶽華山的長老固然厲害,而比起靈霞山的五位長老還是要遠遜一籌。真要拼起命來,憑藉冥行術,藉機而逃,或也不難。如今倒好,反而躲在這小小的樓閣之中,白白放棄了大好時機,就如陷阱越陷越深,簡直就是作繭自縛啊!
“稍安勿躁——”
祁散人遲疑片刻,又忙示意:“隨我來——”
他話音未落,直奔右方,玉佩揮動,擡腳“砰”的一聲踢開了木門。
無咎只得隨後竄進木門,微微詫異。
面前呈現出一個十餘丈大小的洞穴,當間鋪着一片平坦的玉石,四周豎着六根手臂粗細的石柱。淺而易見,此乃陣法所在。
“老道,你怎知此間藏有陣法?”
“湊巧……我掐指一算……”
祁散人不由分說,疾步往前,隨即俯下身子,逐一查看着石柱上的符陣紋飾。
與之同時,門外的轟鳴愈發猛烈,還伴隨着地動山搖般的撕裂聲,以及嶽華山弟子的大呼小叫聲,頓時令人不知所措!
無咎在洞穴裡來回踱步,四周根本無路可去。而祁老道竟然跟還在衝着石柱子打量不停,又是搖頭,又是嘆息,好像陣法不堪爲用。他急道:“如此磨磨蹭蹭,再無脫身之機……”
祁散人卻是哼了一聲,教訓道:“有老夫在此,休得驚慌!”
便於此時,門外傳來陣法破裂的轟鳴聲。
祁散人猛一哆嗦,擡手掐動法訣:“不管上天入地,走爲上策——”
與之瞬間,洞穴內光芒閃動。
這個老道明明懂得開啓陣法,偏偏還故意耍弄於我。嗯,走爲上策!
無咎竊喜,擡腳衝入陣法,霎時間呼嘯陣陣,景物變換,還有嘆息聲在身邊響起:“哎呀,傳送陣只有一個去處,吉凶莫測呢……”
……
須臾,光芒消失。
眼前出現一個洞穴,十餘丈大小,四周均爲寒冰,陰森森、白晃晃的分明一個冰窟所在。不遠處還有一個洞口,似有禁制阻擋。
無咎擡眼打量,疑惑:“此處何處?”
他話音未落,一旁冒出祁散人的身影。
而老道卻是無暇多顧,揮袖急卷,竟是“砰”的扯起一根陣法的石柱,並順勢收入囊中。
無咎不解道:“這是作甚?”
祁散人擡腳走出陣法,神色戒備:“你以爲呢?”
“毀去陣法,以防強敵尾隨而至。而你收起石柱作甚?砸碎便是!”
“哼!毀去陣腳,便也徹底毀了陣法,不能不留有後手!”
“你我究竟到了何處?”
“北武島,嶽華山門主與兩位長老的閉關之地。”
無咎頓時瞠目錯愕,滿臉的難以置信。
記得那個被自己殺死的安銘曾經提起過,北陵海之中,除了北陵島與北玄島之外,還有一個神秘的北武島。倘若祈老道沒有說胡話,也就是說在三日之內,兩人兜了一個大圈之後,再次回到了深海之中。
無咎身形一閃,擋住了祁散人:“老道,你再說一遍?”
祁散人後退一步,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轉而端詳着冰窟洞口的禁制,高深莫測道:“但有機緣降臨,總是令人目不暇給,或也匪夷所思,誰說又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呢!”
這話說得輕巧呢!
北武島,乃嶽華山門主的靜修之地,如今纔將逃出狼窩,又一頭陷入虎穴,何談自有定數,分明就是自討苦吃!
無咎明白過來,火燒火燎道:“此地不宜久留,速速離去爲妙!”他轉身返回陣法,連聲催促道:“老道,莫要耽擱……”
祁散人哎呀一聲,如實道:“傳送陣只能傳送至此,奈何……”
無咎擡腳便走,果斷道:“那便施展冥行術逃去,大不了耗盡修爲,事不宜遲……”
祁散人終於忍耐不住,猛甩袖子,吹鬍子瞪眼叱道:“給老夫站住!”
無咎腳下一頓,同樣是瞪着雙眼:“又待怎地?”
祁散人擡手指向洞口:“禁制尚在,你有本事走出去試試?”
無咎的眉梢聳動,掌心火焰閃現:“哼哼,我這人不信邪!”
祁散人的胸口起伏了下,急忙動身攔在洞口前,隨即又是搖了搖頭,無可奈何道:“容老夫道來……”
無咎不肯退後:“你少糊弄我!”
祁散人一摔袍袖,怒道:“小子,你倒是軟硬不吃啊!機緣就在眼前,豈能就此錯過?”
“此地兇險莫測,何來機緣之說?”
“哼,一切盡在掌握!”
“又來了,受夠了……”
“沒規矩!我好歹是你掛名的師父,欺負我的好脾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