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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府內,某人在煉器。
當年,祁散人煉製玄鐵黑劍的時候,某人曾現場觀摩,併爲之大開眼界。而祁老道的幾段話,更是叫人記憶猶新。
有云:修得真火,百邪不侵。而唯有真火,方能煉丹煉器。真火有三乘,下乘,以臟腑爲鼎爐,以龍虎爲水火,煉後天陰*精,化先天真陽;中乘,以天地爲鼎爐,日月爲水火,陰陽爲化機,息念養火,含光固濟,天心玄關,歸形成丹;上乘,以太虛太極爲鼎爐,性命爲水火,三元混一,成就聖胎,打破虛空,形神俱妙,與道合真也。煉器亦如是,去糟粕,煉菁華,衍陰陽,造乾坤,法乎其上,得乎自然,器寶不同,神通迥異,等等。
嗯,有關煉器之道,聽起來是不是很高深,是不是很玄妙!
而祁散人能夠將煉器之道,與修行融爲一體,可見境界之高遠,令人歎爲觀止。只不過他最終煉出的,卻是一把醜陋的鐵劍。看似高深莫測的煉器,更像是鐵匠打鐵一般的簡單。說他老人家故弄玄虛,一點都不冤枉他!
不過,一旦親自動手嘗試,才覺煉器之難,竟然出乎想象。
煉器之術,又分御火,淬鍊,符陣,祭靈。而其中的御火之術,又分真、假、凡、離;淬鍊之術,又分煅、焙、燒、熔;符陣之術,又分衍、化、成、結;祭靈之術,又分祭神與融靈。
即使通曉諸般法門,還要將之諳熟於胸,融會貫通,運用自如,且煉製之時,更要手法精準,半點大意不得。否則的話,所有的辛苦都將前功盡棄。縱是如此,法寶的品相高低,優劣等級,依然要取決於三分的運氣如何。
煉器如此之難,何不放棄?
眼下缺少靈石,提升修爲無望啊,又不得隨意走動,索性守在洞府中潛心用功。再者說了,豈能輕言放棄二字呢!
想要煉器,不妨從諸般法門逐一入手。先是回想曾經翻閱過的煉器典籍,弄清楚相關的法門,再加以熟悉並施展自如,足足用去了一個月。再將之前所知的各種御火術細細揣摩,又用了十多日。陣法禁制,早有涉獵;祭靈之術,也並不繁雜。即使如此,還是耗去了大半個月的苦功。倦了,稍事歇息;着實承受不住,便吞幾粒丹藥。而自以爲萬事俱備的時候,卻又出了紕漏。
煉器,自然離不開真火,而氣海阻隔,又何來真火?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沒有真火,便用符籙之火代替。符籙之火威力不足,且加持玄火法門,總而言之,要將蛟筋,煉製成一件舉世無雙的法寶……
“轟——”
閃爍的火光,再次升騰。小小的洞府,瞬間陷入令人窒息的熾熱之中。隨即加持法訣,紅紅的火光驟然一收,化作一團青色的火焰而靜靜懸空。火焰的當間,便是捲曲狀的蛟筋,已由從前的瑩白如玉,變成了烏黑的模樣,並在烈焰的焚燒之下,無聲的扭曲,緩緩的盤結,又不斷翻滾。乍然一見,好似黑蛟活了過來,只是過於古怪,叫人莫名所以。
五尺之外的石榻上,無咎盤膝而坐。
他兩眼圓睜,神色謹慎,掐着法訣的雙手,隨着火焰的跳動與蛟筋的掙扎在輕輕舒展響應。而他正當他屏息凝神之際,燃燒的火光突然一暗,忽又爆閃,隨之一聲悶響炸開。他急忙雙手揮舞,並嚇得跳起身來。四周依然法力狂亂,熾烈的氣機旋轉不停,直至片刻之後,洞府終於迴歸平靜。而烈焰焚燒的餘威猶在,使人好似置身於三伏酷暑之中……
唉,這都第幾回了?
無咎甩動大袖,驅趕着嗆人的煙塵,然後“撲通”坐下,兀自滿臉的鬱悶。
耗去了兩個多月的苦功,終於弄清楚了煉器的相關法門。又用了幾日,專門演練了玄火術的御火之法。接着調息半日,養精蓄銳。既然煉製法寶,理當成算在胸,只爲施展手段的時候,能夠一氣呵成。此番煉製的蛟筋,應該類似纏金鞭,也就是打狗鞭子,卻要更爲的強大。靜若無形,動若蛟龍,無所不困,無所不殺。嘿,很厲害的樣子,且萬事俱備,開煉!
想象,總是美好的。現實,卻不盡如人意。
符籙之火,操控不難,用來煉器,好像少了幾分火候。且相關法門,或也嫺熟,而合爲一體,頓顯生澀忙亂。還有火候的掌控,禁制的把握,手法的拿捏,神識的運用,以及等等、等等,簡直叫人心力交瘁而疲於應付!
一回不成,便兩回;兩回不成,便三回。而接連七八回之後,再次烈焰失控,法力崩潰,半途而廢……
無咎擡手虛抓,一團蛟筋飛到手中。
不,應該是繩子。曾經瑩白如玉的蛟筋,雖然已從成人的拇指粗細,變成嬰兒的手指粗細,且好似堅韌柔軟了許多,卻透着烏黑的色澤,之前暴戾的氣機也不復存在。也就是說,看着毫不起眼。且七八丈卷在一起,你說它不是繩子,又是什麼呢!
唉,如此煉器之法,當真罕見,竟將蛟筋變成繩子,我也算是天下第一人吧?
哪裡錯了呢,倘若不明究竟,再繼續下去,只怕還是徒勞無功啊……
“砰、砰——”
有人叩打洞門的禁制,隨之呼喚聲隱隱響起:“無咎,遠行在即,切勿耽擱,收拾行囊,午後便將啓程……”
是阿雅,聽着熟悉的呼喚聲,頓時讓人想起她飄逸的金,以及那婀娜嫵媚的身姿。而她突然到訪,所言何意?即日遠行,又去往何處?
無咎尚自糾結於煉器的對錯是非,想要找到癥結所在,卻被門外的動靜所驚擾,不由得微微錯愕。而尚未詢問,阿雅好像已經走開。他搖了搖頭,繼續端詳着手中的蛟筋,或是繩子。
這便是辛苦了兩三個月的收穫,沒有一點兒用處啊!
而此番煉器,也只得暫且作罷。至於玄武崖有何變故,還須出門查看方知端倪!
無咎拿着蛟筋順勢一甩,便要收入指環。而七八丈的蛟筋倏然直去,堪堪觸及石壁,又藉着力道盤旋而回,瞬息出“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
咦,雖說蛟筋未能成爲法寶,卻兼具繩子與鞭子之能?
無咎驀然一怔,再次揮手急甩。蛟筋凌空飛舞,細細的黑影在四周“啪啪”直響。怎奈洞府狹小,施展不開。卻也風聲陣陣,很是唬人的樣子。
這便是駕過馬車的好處,不僅懂得甩鞭子,還能將七八丈長的繩子,甩出一串串的鞭響!正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有根繩子,也不錯哈!
無咎咧嘴微笑,猛然收手,飛舞的蛟筋瞬間返回,並前後接連對摺,竟變成丈餘長短,被他順勢拴在腰間,倒還真像是繩索而顯得頗爲尋常。他這才套上靴子,跳下石塌,撤去禁制,擡腳走向門外。
日光正好,門前的崖鬆又添了幾分青翠。遠山重重,秀美的景色看起來與過去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
百丈之外,阿勝洞府門前的空地上,聚集着一羣人。其中有阿勝、阿猿、阿金、阿離、馮田、阿三,還有阿威與阿雅,正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忽又齊齊轉身看來,看向一個揹着雙手搖晃踱步的年輕人。
只見他身着灰白的長衫,雖然破舊,卻一塵不染,並隨着晃動而飄逸隨風。頭頂梳着人族髻,一支玉簪彰顯不凡。劍眉下的雙眸微微星閃,翹起的嘴角掛着笑容。如此裝扮,再加上清秀的面容,以及羽士圓滿的修爲,看上去倒也像個年輕有爲的仙者。只是他腰間纏着一圈繩索,平添了幾分的不倫不類。
“三位前輩,諸位師兄、師弟!”
無咎走到近前,拱手施禮,打了聲招呼,好奇又問:“爲何遠行……?”
阿猿與馮田等人舉手還禮,卻沒誰吭聲,顯然也是不明就裡,只將眼光投向在場的三位前輩。
阿威神色一凝:“半年未見,你竟然修至羽士圓滿……”
阿勝搖頭分說:“三月前便已如此……”
阿威更是詫異:“他何德何能……”
無咎心有疑惑,正要藉機詢問幾句,卻見阿威虎瞪雙眼,他頓時無語。
什麼叫何德何能,瞧不起人呢。我不過是稍稍恢復修爲而已,招你惹你了?
阿雅好像是見怪不怪,與阿威遞了個眼神,轉而甩動着金,展顏一笑:“無咎不比常人,便是馮師叔對他也是青睞有加!”她話語柔軟動聽,又關切問道:“即將動身遠行,是否收拾妥當?”
不管這個女子的秉性如何,至少與她相處,讓人賞心悅目!
無咎攤開雙手,報以微笑:“孤家寡人一個,無牽無掛,隨時隨刻都能動身,卻不知……”而他話音未落,便被阿雅張口打斷:“既然如此,不妨前往山下候命。而動身之前,我有話要說……”
這女子走到一旁,神情中多了幾分凝重,稍加沉吟過後,接着說道:“此去部洲,或許長達十年之久。吉凶禍福,只能聽天由命,卻不得中途離去,否則視爲叛逆而格殺勿論!”
無咎愕然失聲:“部洲,竟是部洲,爲何是部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