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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暮色降臨。曾經熱鬧的山坡上,人影稀疏,
石亭前,僅剩下無咎與況家兄弟,以及一個老者,在等待着查驗過關。
而出聲之人,正是那個老者。只見他身軀高大,褐眼白髮,耷拉着眼皮,很是陰沉冷漠。他站在無咎的身後,許是等待不及,竟拂袖一甩,哼道:“尚有瑣事纏身,來日再去地明島不遲……”
話音未落,人已踏劍而起,旋即掠過海面,直奔遠處而去。
從御劍的身形身法,以及所顯現的法力威勢,應該不難斷定,老者是個築基的高手。他的修爲倒也尋常,最多不過兩、三層的境界而已。
如此一個年邁修士的出現與離去,自然沒人在意。
“祁散人,快請……”
“祁散人……”
“莫再耽擱,否則明早再來……”
況家兄弟已領了令牌與靈石,回頭召喚。而擔當甄別身份的三人,也在出聲催促。
卻見叫作祁散人的老者,猶自怔怔遠望,聽到動靜,猛然轉過身來,噩夢驚醒般:“啊……輪着我啦……”
“咦,祁散人,是否無恙?”
“前輩莫怪啊!祁散人,不敢耽擱,快快拿出令牌,以供查驗!”
況家兄弟的爲人不錯,關切之餘,又幫祁散人說情,並連連擺手示意。
祁散人定了定神,伸出袖中的右手。他攤開手掌,露出一塊白色的玉牌。
坐在石几前的人仙老者,稍顯煩躁,伸手抓過玉牌而稍稍查看,又反手擲了回來:“麗水島轄下青玉島子弟,丁巳歲末錄籍,給他重新造冊,發放靈石,今日到此爲止,散了——”
人仙老者不再多說,揚長而去。島上搭建着石屋、石樓,自有安歇的去處。
“祁散人,原來你是麗水島人氏,卻不曾聽你提起呢……”
“且趕往地明島,找個客棧住下……”
三人走下山坡,來到海邊。其中的況家兄弟,兀自興致沖沖。
隨着幾點星燈閃爍,暮色下的小島漸趨寧靜。只有地明島的子弟,尚在小島的四周巡弋戒備。
“呵呵,年歲大了,人也糊塗了,且同行、且同行……”
祁散人笑得有些牽強,隨着況家兄弟踏劍離開岸邊。倘若繼續耽擱下去,小島的陣法便將開啓,屆時只能就地歇息一宿,直至明日清晨方能離開。而地明島就在三十里外,不如及時動身。
而他人在半空,似乎餘悸未消,忍不住回頭張望。而當他悄悄舉起手中的那塊麗水島的令牌,又是一陣難以置信的迷惑。
此前的老者,沒人認得他,也沒人留意他的存在。
不過,那老者的模樣,對於自己來說,太熟悉了。
瑞祥?
沒錯。
近在咫尺,看得清楚。除了口音稍有變化,老者的相貌、神態,分明就是賀洲元天門的門主,或星雲宗的長老,瑞祥。
想當初,自己混入的第一個賀洲仙門,便是元天門,之後又輾轉星海宗、或星雲宗,並一同前往部洲蠻荒,也算是與那個老頭相處了數年,彼此能不熟悉嗎?卻記得金吒峰,他不敵夫道子,戰敗而逃,下落不明。誰料時隔多年,他突然如同鬼魅般的出現在飛盧海,出現在地明島,出現在身後,簡直沒被嚇死。
爲何這般害怕?
雖說喬裝易容,並化名祁散人,而自己身爲無咎,卻毋容置疑啊。還記得離開元天門的時候,正是被瑞祥種下精血魂誓。之後,差點死在馮田的手裡。據馮田所說,精血魂誓,無從破解,只須他念頭一動,便可要了自己的小命。總算擺脫了那個陰險的傢伙,誰料又碰到了瑞祥,罪魁禍首啊,若他起了歹意,自己沒有絲毫的招架之功,隨時隨地都將變成一具冰冷的死屍。
嚇不嚇人?
真的嚇出一身冷汗!
令人意外的是,瑞祥非但沒有殺念,還幫着自己解圍。麗水島的令牌,正是他暗中相贈,卻什麼也沒說,便匆匆遠去。
他反常倒也罷了,爲何要出手相助呢?
他不僅贈予令牌,還以極爲高明的手法,加了祁散人的道號,顯然早已暗中關注多時。而自己忙於應付,竟全無察覺。
他識破了易容術,認出了自己的來歷?
而自己的的易容術,乃神洲太虛所傳,極爲的神奇,即便是高一階的修爲也難以識破。豈非是說,如今的瑞祥,或許已是飛仙的高手,否則他未必能夠看出自己的破綻。
飛盧海真是藏龍臥虎啊,原來瑞祥也躲在此處。且不管他所欲何爲,敬而遠之。誰讓自己的精血魂誓尚未破解呢,被人拿住致命的短處,唉……
月光初升,波光粼粼。
夜色中,三道御劍的人影往南而行……
須臾,彼岸在即。
大片的島嶼,迎面而來。燈火閃爍處,一座濱海小鎮出現在眼前。與玄明島的玄明鎮,大致相仿。而此地的小鎮,另有名稱,北水鎮。
遠遠可見,海邊停泊着十餘條大船。有身着黑衣的地明島的修仙子弟,在來回奔跑,大聲叫嚷,而船上船下則是人影晃動,哭喊不停……
而修士到來,另有接待。
祁散人跟着況家兄弟,從半空落下劍光,尚未登島,便有神識傳喚。三人循聲而去,落在岸邊兩、三裡外的一塊山坡上。幾個築基修爲的漢子迎上前來,查驗了令牌,旋即拱了拱手,吩咐三人前往客棧另行安置。一個羽士修爲的年輕男子,則是頭前帶路。
過了山坡,便是小鎮。本該關門閉戶的商鋪,皆燈火通明,凡人、修士往來不絕,還有成羣的小孩子在街道上奔跑戲耍,婦人們則是隨後叫喊。整個北水鎮,或也繁華,或也喧鬧,而異樣的繁華喧鬧中,卻又充斥着一種不安的混亂。
“三位前輩,此時不比以往,多多擔待,且隨我前往客棧……”
年輕男子,二十多歲,極爲機敏,帶路之餘,沿途分說着小鎮上的情形。
三人隨後而行,況家兄弟依然興致不減。
“小子,倒也勤快,賞你一瓶辟穀丹!”
“多謝前輩!”
“已有多少高手來到此處呀?”
“聽說地明島有難,各地聞風而動,如今北水島已聚集了七大地仙,過百人仙,上千的築基高手,客棧早已住滿……”
“呵呵,聲勢非凡啊!”
“此舉亦屬無奈,鬼族過於強大……”“哼,還能強過我飛盧海?”
“聽說鬼族來了兩位飛仙,十餘位地仙,數十位人仙呢……”
“啊……”
“既然客棧已滿,你領我三人往何處去?”
“前輩不必擔憂,另有宅院充當客棧……”
“快快帶路……”
況家兄弟,本來激情滿懷,不料鬼族的強大,有些出乎想象。二人頓時有些氣餒,也沒了說話的興致,有所察覺,雙雙回頭詢問——
“祁散人,何故停下?”
只見祁散人大袖飄飄,搖搖晃晃。而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來,竟直勾勾盯着街道旁的一排店鋪,旋即又挪動腳步而笑着擺手:“如此場面,不多見啊,呵呵!”
飛盧海任何一座海島,也不曾這般的熱鬧,即使夜色降臨,街道上依然人來人往。街道旁的店鋪,更是擠滿了凡人的男女老幼,或採購日常所用,或乞討飯食,熱鬧而又混亂的場面,着實難得一見。
況家兄弟也沒多想,繼續往前。
須臾,穿過兩條街道,順着山坡往上,出現一個佔地百丈的院落。院子門前,掛着兩盞白皮燈籠,上面用硃砂分別寫着玄明與麗水的字樣。
“呵呵,便是此處!”
帶路的年輕男子擡手一指,示意道:“三位前輩,晚輩告辭——”
他拱了拱手,轉身便走。
祁散人卻看着白皮燈籠上的四個硃砂大字,微微詫異,急忙攔住年輕男子,問道:“哎,這是何意?”
“此乃玄明島與麗水島兩家歇息所在,人數太多,難以安置,還請三位委屈一二!”
“哦……”
“還有沒有吩咐?”
“沒了……”
“告辭……”
祁散人目送年輕男子離去,神色微微變幻。
況家兄弟則是走向院落,尚未進門,從中走出一個黑壯漢子,厲聲喝道:“來者何人?”
竟然是位人仙的前輩。
況家兄弟不敢怠慢,忙退後兩步,伸手奉上令牌,並如實稟報:“我兄弟與祁散人,來自……”
黑壯漢子的兩眼一瞪:“祁散人?”
“咦……”
兄弟倆這才發現身後沒人,忙道:“祁散人……”
一道人影快步離去,正是祁散人的身影,頭也不回,匆匆忙忙道:“我遇到一位故人,失陪……”
與此同時,一位女子走出門外,凝神張望,好奇道:“那人是誰,似曾相識……”
“一個無名之輩,師妹又怎會認得!”
黑壯漢子無意多說,衝着況家兄弟吩咐道:“我乃玄明島的覃元,這是我的師妹甘水子,即日起,你二人歸我師兄妹管轄!”
況家兄弟忙又施禮,跟着覃元走進院子。
甘水子依然站在門外,一個人若有所思。
“祁散人?他的身形步法,有些眼熟……”
而祁散人的身影,已漸漸消失在街道的盡頭。下一刻,他再次出現在一排店鋪前,擡眼打量,口中默唸有詞——
“穆家老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