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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中。
無咎,盤膝坐着,一手攥着五色石,一手拿着玉簡。許是鬼族的功法過於晦澀難懂,尤其是《玄鬼經》,看的頭暈腦脹,他不禁放下玉簡而怔怔失神。
倦了?
吸納着五色石呢,元氣十足,卻無端感到一種倦怠,又是爲何呢?
心累了。
總是不斷地勉勵自己,要活下去,提升修爲,然後返回神洲、返回故土。而奔波十餘年,難以如願,於是又安慰自己,前往盧洲,找到穆源與班華子等人,便可追根溯源,弄清玉神殿封禁神洲的緣由,再不濟也能開闢一片天地。
而現如今依舊是四處漂泊,朝不保夕;所遭遇的對手,愈來愈強。至於曾經的夢想,愈來愈模糊……
唉,今日不知明日事。
雖也活着,卻也糊塗。
人在天涯,苦苦支撐,寂寞深處,心生茫然。
而即使茫然,也能感受到真實存在的困境與窘迫。因爲玉神殿,肯定不會放過自己。再加上一個鬼族,想一想都令人窒息、頭疼。不過,又該如何前往盧洲呢……
“無師弟——”
便於此時,屋外傳來韋合的叫喊聲。
無咎收起五色石與玉簡,走出屋子。
卻見韋合站在院門外,氣急敗壞道:“師弟,我被人打了……”
他在陰康島的客棧,被那個金髮男子打了兩巴掌,所幸對方並未用力,且有靈力護體,在吞服了丹藥,歇息過後,臉上的青腫已消。而此時此刻,他的半邊臉頰不僅又腫了,便是身上也多了幾個腳印,看起來極爲的狼狽。
“誰敢打你?”
無咎隱瞞修爲之後,輕易不敢施展神識而以免露出破綻。故而他在小屋中靜修,未曾留意遠外的動靜。
“誰敢打我,哎呀……”
若在冠山島,還真的沒人敢對韋家的外事弟子動粗,而如今置身異地,韋合有苦難言。他哎呀一聲,連連招手:“還不是無極山莊的弟子,快快與我前去……”
捱打了,找人助拳呢。
“不去!”
無咎極爲識趣,回答堅決。在無極山莊的地盤與人打架,屬於自找苦吃。
庭院的雜草已被清除乾淨,乍一看倒也寬敞。尤其是烏雲散盡,天色放晴。黃昏落日下放眼遠望,令人心神舒暢許多。
他背起雙手,踱起步子。
韋合急道:“並非打架,而是搬回修葺屋子所用……”
“哦?如實道來!”
“我前去無極山莊,找到管事弟子,申明緣由,討要油氈木板與瓦片等物,誰料那人卻讓我上山砍伐,去集鎮購買,而庫房之中,分明不缺此物,我惱怒之下自行搬取,結果他招來幫手,欺負我寡不敵衆。你也曉得,同道打架,不易施展飛劍神通,否則我也不會吃虧!”
韋合道明原委,揉着臉頰又說:“不過,山莊的弟子自知理虧,許我搬取庫房的物品,而我怕人單勢弱,便喚你一同前去。”他說到此處,兩眼一瞪:“無先生,你也是韋家子弟,不求生死與共,卻要有難同當吧?你若是袖手旁觀,我必然稟明師祖予以嚴懲!”
又是懇求,又是嚇唬,也真的難爲了他。
淺而易見,他捱了一頓打,換來了修葺屋子的物品,卻不敢獨自搬取,亟待有人隨行而以壯膽色。
無咎想了想,點頭答應。
韋合擡手一揮,返身往回走去。
無咎不慌不忙,隨後而行。雨後的山谷,格外青翠。恰逢晚霞染紅半天,別有黃昏漫步的情趣。
無極山莊就在三五里外,轉瞬即至。
而在山莊的側後方,也就是山腳下,另有一個不大的院子,應該便是所謂的庫房。
韋合倒也熟門熟路,直奔庫房,而剛到門前,又氣得嚷嚷起來:“鎖門了,許我前來搬運物品,卻又鎖門了……”
院門緊閉,門環上掛着一把銅鎖。
不用多想,無極山莊的弟子毆打了韋合之後,假意安慰,隨即又將院門上鎖,無非是要成心捉弄他罷了。而他曾經也是橫行霸道,如今寄人籬下,受夠羞辱,卻又不得不強行忍耐,而心頭的憋屈與憤怒可想而知。
“砰——”
一腳踢出,門鎖崩碎,木門“咣噹”飛了出去。
韋合雙手卡腰站在門前,慢慢轉身睥睨左右,鼻子裡冷哼一聲,咬牙切齒道:“一扇木門,焉能擋我去路……”他很是威風,好像又回到了冠雄山。
而不過瞬間,三個漢子從山莊的後門冒了出來:“竟敢毀壞庫房,討打——”
韋合頓時臉色一變,慌忙辯解:“諸位師兄,先前有過許諾,豈能反悔呢,毀壞的院門照價賠償便是……”
那三個漢子應爲看守庫房的山莊弟子,均爲築基高手,不由分說衝了過來,一個個伸胳膊挽袖子而兇相畢露。
韋合嚇得轉身便走,擺手示意:“無師弟應付一二,容我搬了東西便走……”
他跳進院子,留下無咎站在門外的臺階上。
而三個漢子已衝到近前,怒罵聲不絕於耳。
“幾位師叔所言不差,韋家弟子最是可惡……”
“此處並非陰康島,豈容撒野……”
“先打了再說……”
無咎走下臺階,只想抽身躲開。而來路正好衝着三個漢子,除非施展神通,否則只能站在原地遭受圍攻。他撓了撓下巴,暗暗有些無奈。
陰康島的那個金髮男子砸了客棧,然後嫁禍於冠山島的韋家。如今看來,他並不高明的計策已初見成效。這也是此番遭到慢待以及羞辱的真正緣由。而在韋玄子到來,並澄清事實之前,他門下的晚輩,只能代爲受過。而韋柏身爲人仙長輩,竟然早早的溜之大吉。
“此人也是韋家弟子……”
“小子,跪地求饒……”
“吃我一拳……”
三個漢子氣勢洶洶,便要動手。
無咎依舊是站在臺階上,嘴角多了一抹冷笑。
便於此時,前方的山莊之中,突然飛出一道道御劍的人影,竟是兩位人仙與十幾位築基高手。
無咎微微一怔。
小小的鬥毆而已,尚要顧及兩家的臉面,尚不至於打得死去活來,卻爲何驚動如此之大?難道無極山莊不肯放過韋家的弟子,竟擺出如此陣仗?
衝到面前的三個漢子有所察覺,也頗感意外,各自止步,回頭張望。
那十餘位山莊弟子並非衝着庫房而來,而是直奔幾裡外的集鎮而去。
無咎同樣狐疑不解,暗暗散開神識。而不過剎那,他已是錯愕難耐。
“哎呀,愣着作甚,快走——”
韋合在庫房搜尋一番,衝出院子,本以爲門外已打得不可開交,誰料門前站着的四人,全無動手的跡象。他很是驚奇,來不及多想,呼喊一聲,跳下臺階便跑。而三位山莊弟子頓時驚醒,拳腳齊上。
“無先生……”
韋合唯恐再次吃虧,慌忙呼救。
喊聲剛起,便聽“撲通”悶響,地上已躺到了三人,皆兩眼緊閉而昏死過去。
哎呦,報仇雪恨啊。
“無師弟……”
韋合大爲振奮,便要稱讚兩句。無師弟真是痛快果斷,卻沒看清他如何出手。
而無咎出手打昏了三位山莊弟子,並未停頓,閃身而去,擦肩而過的瞬間,急聲催促:“走——”
“正該如此!”
韋合心領神會,全力施展輕身術隨後緊追。
既然佔了便宜,便該跑路。否則招來更多的山莊弟子,最終只能遭殃。不過,好像是鎮子上出了麻煩,以致於無人關注庫房的這場鬥毆。
不消片刻,兩人一前一後返回到了那個尚未修葺完畢的院子。
韋合摸出一個納物戒子揚手揮動,庭院裡頓時多了一堆木板、油氈、瓦塊等物。爲了達成所託,修葺屋子,他這個外事弟子,倒也盡心盡力。
而無咎則是直奔小屋,招呼道:“韋玄子前輩到來之前,我要閉關——”
“瞧你嚇得,又何至於藉口躲藏呢!”
韋合搖了搖頭,很是不以爲然:“此處院落雖然破敗,好歹也是韋家的寓所,山莊弟子尚不至於登門尋仇,否則兩家真的撕破臉皮!”
無咎則是不再多說,一頭衝進小屋,“砰”的關上屋門,又打出幾層禁制。旋即整座小屋,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韋合無暇理會,拍了拍手,轉而衝着院外張望,卻被山峰阻擋而神識不明。
“誰敢在鎮子上鬧事……”
……
韋合的不解,也許正是山莊弟子的疑惑所在。
此時,暮色沉沉。
本該冷清的街道上,擠滿了看熱鬧的男女老幼。
仙來客棧的門前,更是星燈閃爍,火把通明,人頭攢動。
便在衆人環繞之間,客棧門前的空地上,十二位個頭高大的壯漢,各自手持鐵叉、鐵斧而背對站立,形同一個森嚴的戰陣,散發出令人畏懼的殺氣。
而那羣壯漢的腳下,還躺着六、七個男子,均是鼻青臉腫,並被捆了手腳。而如此狼狽者,並非尋常之輩,乃是客棧的掌櫃、夥計,山莊的弟子,以及島上的修仙者,其中修爲最強者已是築基,同樣未能倖免於難。
不過,半空之中,另有十餘道劍光盤旋而威勢逼人。
據說,那羣壯漢大鬧客棧之後,尚未離去,便被無極山莊的高手攔住去路,唯恐遭到圍攻,索性便將掌櫃的等人生擒活捉抵作人質。於是天上地上,一時僵持起來。
“我乃無極山莊的史道子,爾等來自何方,爲何與我無極島爲敵?”
“未見長者之前,恕我無可奉告!”
“哼,不說也罷,速速放人。如若不然,格殺勿論!”
“兄弟們,披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