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峰頂上那是更安靜不了了。試煉還沒結束?
仔細一回想,確實如此,他們沒有從任何一位玉衡門生口中聽到“結束”兩個字,包括陳楚在那一次唸完名單後,所說的也只是“遺憾”。就如李遙天對剛被帶上峰頂的路平和子牧說的一樣:遺憾。
遺憾什麼?
這個問題路平問了,但是他們都沒有。他們所有人想當然地把這個遺憾和未通過試煉畫上了等號。現在看來,遺憾的只是他們在消失的盡頭裡的表現,而這,還沒有決定他們的去留。
結果就在他們在歡欣和失落中度過了這一段時間後,冷不丁地,突然又一次要念名單。
這意味着什麼?
之前念名之後的這一段時間,就又是一次試煉嗎?
可這試煉中什麼也沒有啊!有的只不過是一碗飯。
飯有問題?
不少人立即就這樣懷疑上了,尤其那些樞之魄的高手,樞之魄立即瘋狂開動起來。瑤光峰頓時嘔聲一片,直至一個聲音傳來:“誰敢吐在這,我就把誰從這扔下去。”
阮青竹。她的人沒過來,但是聲音卻無比清晰地在峰頂上傳開。所有新人頓時都不敢動作了。陳楚連忙抓住這難得的安閒說道:“大家不要着急,和晚餐沒有關係。”
這話一出,大家頓時更着急了。
晚餐有關,那還算有個着落,還能去探究一下。和晚餐無關,那是什麼?瑤光峰頂有什麼定製?就好像“消失的盡頭”那樣的異能嗎?一時間,大家發動起來的魄之力已經遠不止樞之魄了。
陳楚也是無奈,好在場面雖亂,卻還算安靜,他稍稍用點鳴之魄,聲音頓時也就清晰無比地傳達開去了。
“連欣、李登、林天表……”依舊是那般的語速,一個名字一頓,只幾個名字,大家就發覺到不同,這一次點到的名,似乎恰是之前沒有點過的。
誰知剛剛生出這樣的念頭,“葛政、知北……”兩個曾經點過的名字,卻又一次出現在了這回的名單中。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有人茫然,有人卻已經意識到了一點什麼。至少在聽到的名字中,已經出現了幾個一等一的人傑,比如林天表,他若是都無法通過北斗學院的試煉,其他人還用抱什麼幻想?所以這次唸到的名字,該是屬於“不遺憾”嘍?
峰頂漸漸安靜,此時的掙扎也改變不了什麼,新人們都開始靜聽陳楚念名。
“路平。”剛剛的焦點人物,也在陳楚這一次念名中被點到,引起了一次視線集中。而後,一樣間隔的停頓之後。
“子牧。”
人羣中頓時又起了漣漪。這個名字,那在大家心目中的意義和林天表是一致的,只不過代表的是反面的另一層意義。可是現在,他赫然和林天表的名字出現在了同一組別裡,頓時讓所有人不懂了,甚至包括子牧自己。
見多識廣的子牧自不會不知道同是來自東都的,有名的少年天才林天表,所以也早早識別出了這一組的意義。聽到路平的名字被點到時,他的心情一陣激動,抓住路平的肩膀就搖了兩下,彷彿他自己被北斗學院選中一般。等到接下來,他自己的名字被點到時,他的人卻整個呆住了,抓着路平肩頭的手也僵在了那。陳楚之後所念的名字,他愣是一個都沒聽見。他可是鳴之魄六重天,失神幫他造就了直追斬魄的狀態。
半晌,他纔回過神來,看到不少人都一副驚呆了的表情看着他,而路平在一旁笑着。
“這點名,到底什麼意思?”子牧喃喃自語。他心懷憧憬,卻又不敢相信,只盼着陳楚快些唸完名字給個解釋。
“周暮。”
終於,唸完這一個名字後,陳楚手中的名單已經翻到了最後一頁,而後就重新合起,目光投向峰頂上的所有新人。在一片寂靜當中,再度開口。
“以上唸到名字的。”他說,“恭喜你們,正式成爲北斗學院的一員。”
寂靜,持續了足足有三秒。這一次,每個人把陳楚說的話反覆回味了三遍,徹底確認,他說的是成爲北斗學院的一員,而不是什麼“很遺憾”一類的虛話後,終於爆發出了歡呼聲。
“怎麼會!怎麼會!”沒有人的激動能和子牧相比,對於一個只能將期望埋在心底,被路平的舉動打動後纔敢流露出稍許的人來說,這結果,實在太意外,太驚喜。他那僵在路平肩上的手一下子就靈活起來了,拼命地搖着,喊着,只是沒幾下後,忽然向後一仰,人就翻了過去。
路平連忙伸手拎住,一感知,又是和之前一樣的一次昏厥,只是這次明顯是興奮過頭導致的。路平笑了笑,也和之前一樣,很順手的一甩,就將子牧扔到了肩上。
被點到名的在盡情歡笑着,但是沒點到名的呢?
他們直勾勾地望着陳楚,聽到被唸到的名已經正式加入北斗學院後,他們已經臉如死灰。但是卻又不肯死心。之前很多一度也以爲已經結束了,但是最後不是又有了這麼一次轉機嗎?雖然這轉機讓人莫名其妙,但對比名單大家已經發現。有兩次點名都被點中的,意味着完成了逆轉,從“很遺憾”變成了“恭喜你”;也有兩次都沒點中的,這個轉折可就不喜聞樂見了。但是不管怎樣,有這樣逆轉的可能,就意味着他們還有一線生機吧?
但是陳楚再度開口,終於徹底打碎了他們最終的幻想。
“其他沒有被點到名的。很遺憾,北斗學院拒絕了你們,希望你們另有好的前程。”陳楚說道。
“爲什麼!!”好幾人發出這樣的吶喊,當中一個更是衝出了人羣。
韋凌,和路平、子牧起過沖突的韋凌。
第一次他沒有被點到,欣喜若狂地度過了那一段峰頂的時光,連路平的兇殘都被他拋諸腦後了。可是第二次,他又一次沒有被點名,而結果,竟然是北斗學院拒絕了他。
從天堂到地獄,這樣的落差無疑是殘酷的,而遭受了如此際遇的人,並不太多,但也不算太少。他們的反應大多都很強烈,韋凌尤其是,從人羣中衝出,就已經飛奔到了陳楚的面前。
“韋凌。”陳楚看着他,叫出了他的名字,讓韋凌立時一愣。
數千人,陳楚在他們看來不過是點了兩輪名字,而他韋凌更是兩輪都沒有被點到的人,但是現在,卻被陳楚一眼認出。
這意味着什麼?是不是意味着他的一舉一動一直都在被留意?
那麼在天堂到地獄的這段時間裡,自己做了些什麼?
韋凌開始回憶,很快汗流浹背,風一吹,後心涼嗖嗖的。
以爲通過試煉的那段時間裡,他得意,他張揚,他找到和自己同學院推薦來的,被點名的遺憾同窗,向其炫耀起了自己是如何瞞天過海,暗施手段,將他的競爭對手,同時也是對方的親兄弟從原本的推薦名單裡中傷出去,取而代之。他以爲加入北斗學院已成定局,居高臨下有恃無恐地向對方殘酷賣弄着。總而言之,他本該沒有推薦資格,他這資格,是他耍手段,犧牲了真正有資格的人奪來的。
“看來不需要我解釋了。”陳楚淡淡地說道,語氣變得異常冷漠,好像不再是之前那個幾次露怯的傢伙。他的眼神忽然變得很明亮,很清澈,彷彿可以洞察一切。韋凌忽然想到了這個玉衡峰首徒大名鼎鼎的異能:洞明。
“還有誰需要解釋?”陳楚已不看他,清澈的目光掃向其他如韋凌一般,衝出來想討個說法的新人。而這些新人在被這一眼掃過後,忽就蔫了,一個個都和韋凌一樣變得畏首畏尾,似都察覺了自己的問題所在,再沒有敢上前了。
“我無話可說……”韋凌似乎已經放棄了掙扎,但是心底裡的惡毒,卻讓他死也不想讓別人好過,忽然一指路平那邊道:“那麼他呢?他憑什麼可以通過?”
他指的是路平肩上的子牧,而他問出的,倒也是很多人都有的疑問。
陳楚掃了一眼那邊,和路平一起看回韋凌。
“關你屁事?”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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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能十二點前……(差得有點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