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骨是施展在路平身上的,但此時劉五的心情,卻也像是被徹骨劫掠過。束手無策的挫敗感,讓他再沒有之前和卓青一起時的沉穩和自信。
他的計劃,依然是萬無一失的。路平被引到了八方亭,四下設下的暗哨和結界,明確了沒有任何人會來打擾。
事情進展到這一步,在他原本看來就已經成功了。至於對付路平,那從一開始就並不包括在他的計劃中,一個魄之力都無法使用的毛頭少年,還需要他計劃怎樣對付?
結果,狀況就出現在了這一環節。
被卓青勸說後,劉五停下了徹骨。他嘴上說得硬,但其實也在順勢下坡。因爲他發現自己的魄之力,竟然在連續使用徹骨中所剩無己。他以爲路平終究會撐不下去,卻沒想到,最後撐不下去的竟然是他。
歸根結底,劉五還是不想就這樣取了路平的性命。從路平身上挖出郭有道的訊息,這是他接到的首要任務。據院監會那邊秦琪總長親自傳來的手令上說,當日通緝令上那一行人被打散,而路平是和郭有道一起被擊下山崖,有關郭有道的訊息,路平極有可能是唯一知情者。
劉五上來並沒有向路平明確他想知道的是什麼,就是怕路平拿捏準了這一點,反對他形成掣肘。結果卻是他的酷刑,根本就撬不開路平的嘴。
再這樣下去,弄死他倒也不好。
劉五心下也是會給自己找一下安慰的。可是眼下,從路平這裡問不出東西,那又該如何處理也是棘手事。這裡是北斗學院,不是刑捕司的大獄,可以把人無限期地關着慢慢審訊。
在這北斗學院,將路平引到這八方亭來拷打一番就已經是劉五精心研究部署過許久的。完了殺人滅口,乾淨省事,但若說一直藏着這麼個大活人,劉五真沒這個信心。尤其最近北斗學院本就風聲鶴唳,路平也是卷在那事件中的人,此時消失,必然引來極其嚴厲的追查。
殺不能殺,藏不能藏,放也不能放。
如此一來,問題反倒簡單了,因爲劉五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他忽然凌空一指,將所剩不多的魄之力打出了一記,正中路平的後腦。路平的身子忽得一沉,半點支撐也無地癱倒在地。
卓青一驚,還當是劉五下了殺手,但是隨即也感知到,路平還沒有死,只是被這一擊打暈了。
“我們得送他出山。”劉五說道。
不能殺、不能藏、不能放,那麼將路平轉移,就已經成了唯一的選擇。卓青初來乍到,對於他們玄軍帝國在北斗學院的勢力都還只知道個表面,在這事上自然是幫不了任何忙。劉五也只是和他交待了一聲,隨即就開始着手佈置。心下卻還在後悔着:早知這路平會這麼棘手的話,那麼一開始的策劃就應該將他引出北斗山,而不是引來這八方亭。
所剩不多的魄之力,總算還可以向各方傳訊。將一個人神鬼不知地帶離北斗學院,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有難點,劉五心下也正謀劃,忽得心念一動。
“有人來……”他猛然說道,但只說完這三個字,他的身體便已僵住。
從八方亭到東山居這東山坡下,他們一共部署了三個結界點,各點都有人在暗中守護,每一個結界點有人闖入,都會被發現,劉五在八方亭上,更是能直接收到結界傳來的訊息。
就在剛剛,第一個結界點便有人進入。但東山居總也是居住地,雖然劉五所選時間已經較晚,但也不代表就絕對無人活動。所以只是過了第一道結界,劉五也並不會太着急,心裡有個準備,然後等結界處的人手發來更準確的情報再做定論也不遲。三道結界,就是爲了能有準備,卻又不至於草木皆兵。
時至剛剛,才第一次有人過了第一個結界點,劉五收了信息,自然也要上下心。但是,“有人來了”,他本是要和卓青說這四個字,結果,才只說了“有人來”三個字,第二道、第三道結界就連續傳來訊息。
“有人闖入!”
“入侵者!”
“小心!”
結界守護者的消息跟着已經接踵而至,但是轉瞬之間就過了三道結界,這是怎樣的速度?這樣的速度,怕是轉眼就已到了八方亭了吧!
劉五甚至顧不得提醒卓青,已經全神戒備起來。
對手在哪?
他四下感知着,而只聽到一個“有人來”的卓青,隨即看到劉五一副極其戒備的模樣,倒也沒敢放鬆,馬上也是全神貫注地留意起四下。看到劉五更多關注前方山口,他的目光隨即向着別處遊走,也許對手會從別的地方突入呢?
左邊,右邊,卓青左右看着,沒有發現任何風吹草動,他的目光轉回,正和劉五保持一致,忽然又想起什麼。
右邊……右邊……
他的目光猛然又向右轉去,頓時目瞪口呆。
“劉五師兄。”他叫道。
“小心,有高手。”劉五說道。
“他已經來過了。”卓青說。
“什麼?”劉五猛然回頭,但除了卓青,卻沒有看到任何人的蹤跡。
任何人,包括地上的路平。
“路平呢?”劉五驚問。
卓青搖頭。
他看左、看右,只顧在意外敵,第一眼竟然都沒留意,翻過頭去,才猛然意識到,原本躺在地上的路平竟然不見了。
所以他沒說人來了。
他說得是人來過了。
人來過,帶走了路平。
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就在他們的身邊。
他沒有察覺,劉五也沒有察覺。
這樣的強者,如果順勢就要了他們兩人的命,會很難嗎?
劉五的臉色,就和之前被他的酷刑嚇到的卓青一樣,慘白慘白。
他呆呆地站在那,望着不見了路平的位置,半晌都沒有說話,直至山口又跳上兩個人,卓青慌忙做出對敵準備時,劉五卻擺了擺手。衝上山口是他們自己人,之前守山下結界的。
來的兩個人看出劉五神色不對,一掃眼前,倒也發現了本該在這裡的路平,卻不見身影。
“怎麼回事。”來人發問。
劉五神色極其凝重,他又拿出之前從路平手裡奪過的音軌,在指間把玩着,想了又想。
音軌是傳訊所用,可以傳送具體的聲音信息,就算沒有具體信息,卻也是一種信號。
路平雖然沒能成功用出,但是向人求救的意圖總是表現出來了。
路平的身後有人在保護,劉五一開始就想到了這一點。
而眼下,路平被人救走,這人是不是音軌會聯繫的那個人,劉五不知道。這人怎麼知道路平在八方亭遇到危險的,劉五不知道。這個是誰,劉五更不知道。
他只知道這個人很強,遠遠超過他們的強。
輕飄飄地從他們身邊帶走了路平,他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如此實力的人,就算是北斗學院裡,也不會多。
這纔是最可怕的!
連北斗學院裡都不多見的強者,那會是什麼級別?
劉五咬了咬牙,捏碎了那枚音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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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