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璣峰後山,人跡罕至。北斗山脈蔓延近百里,北斗學院建立在這裡,卻也不至於將這山脈的每一寸都開發殆盡。除去七峰和七星谷這一圈山脈,大部分地方都是少有人至的山林野地。
這些地方不會有路,很多懸崖深塹更是普通人絕對無法逾越的,但對修者來說,這些卻全都不是障礙。
會阻攔到他們的,是七元解厄大定製。這座大定製將整個北斗山脈籠罩,唯一處不設定製阻攔的出入口,便只是瑤光峰下的北斗山門,這是北斗學院的驕傲和禮數。
可是現在,七元解厄大定製徹底被破壞,籠罩了北斗山脈二千四百年的魄之力,正以飛快的速度消失。
尋常人來,險峻的北斗山脈大概依然只是瑤光山門那一條路。可對修者而言,綿延百里的山體,眼下已經處處是山門,到處是路口。
從祿存堂後的小山谷離開的南小河與蒼海,還沒有從之前的震驚中完全清醒過來。
最後關頭將路平救走的天涯咫尺倒也罷了,但是室宿被路平一指彈出,直接被轟成了山壁上的一灘血跡,那一幕實實在在成了二人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
室宿,玄武七宿之一,實力與他們二人相比縱有差距,也絕不會太多,最公道的評價就是伯仲之間。室宿不堪一擊,他們二人恐怕也不會好到哪去。如果不是對方實在強弩之末,說不定他們二人也已經在牆上與室宿作伴去了。
那人是誰?
怎麼會這麼厲害?
兩人一邊在天璣峰後山行動着,心中一邊無法釋懷地不停想着。
終於二人到了計劃約定的地點,小心地檢索了一下四周,沒有任何發現。
安全。
兩人互望了一眼,點了點頭,彼此確認着。
七元解厄大定製已被破壞,他們自然再不需要從傳送通道一個兩個地緩緩進人。他們終於可以大張旗鼓地撲向北斗三學院,集三院之力,將北斗學院給碾壓了。
這應當沒什麼問題。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是這樣認爲。四大學院實力接近,北斗學院就算多了個五魄貫通的呂沉風,也沒可能以一敵三。更何況,這麼多年看下來,這個呂沉風何時在北斗學院的立場上做過一件事?說過一句話?
這位強者,根本就是修煉成癡,只是在北斗學院的這個地界,不斷地修煉提高自己。學院之間的這種鬥爭,恐怕他根本沒有興趣參與。他這個境界要繼續修煉,也不是非北斗學院不可。所以這場紛爭,這個最強的對手或許根本就不存在。
這是比較樂觀的想法,當然就算悲觀一些,假設呂沉風會爲了北斗學院而死戰,三大學院也不怕,他們早就將一切狀況都考慮清楚,才最終發起的這次行動。
可發生在天璣峰山谷中的,絕對是意外中的意外。路平這樣一個加入北斗學院月餘的新人,當然完全不在三大學院計劃的防備當中。
如果剛剛最後一擊可以得手,此時南小河和蒼海心裡都可以踏實許多。可偏偏人被救走,這位若是恢復,重新投入戰場,又會是怎樣的局面?
南小河和蒼海都沒說話,兩人的臉上各帶憂色。
他們在這裡一邊靜靜候着,一邊時刻不停地戒備着周圍。
終於,南小河的眉毛動了動。
“來了。”他說道。
蒼海點頭,二人一起望向下方山坡。山林中漸漸有了晃動的人影,已極快的速度向着山上趕來。
三大學院的大部隊終於要傾巢出動了,可此時南小河和蒼海真沒辦法太激動。只是山谷裡那些傷亡,三大學院這次就已經自損不少。他們兩位各自的學院還好些。玄武學院一會過來聽了消息肯定是要暴躁了。玄武七宿,在那山谷裡一下就折了兩位。
兩人心下想着,迴應了山坡下發來的信號,那些上山的身影得到了迴應,動作更快,不消片刻就已經有人到了二人身前。
來人神采奕奕,一點不像是趕了數百里地的模樣。一身黑色勁裝,腰間的七色腰帶卻是絢爛。南小河和蒼海正想着玄武學院的損失,先來的,就偏偏是玄武學院的七宿之一——鬥宿。
“兩位。”鬥宿見到二人,點頭招呼了一下。左右一看,卻不見室宿。三人是同步進入傳送通道的,之後很快就收到七元解厄大定製被破壞,可以規模進入的消息,通道自然不會再用。依計劃,室宿也該一同來接應大隊人馬,可現在卻不見人。
“室宿呢?”鬥宿隨即問道。
南小河和蒼海互望了一眼,面有難色。
“發生了什麼?”鬥宿看出有異。
“傳送通道那邊,受到了很強的狙擊,我們傷亡慘重,室宿……還有壁宿老師……”南小河說到這就沒再說下去,他要說的意思,是人都應該能聽懂了。
“你說什麼?”鬥宿的眉毛彷彿刀一般根根豎起。他與室宿,不只同爲玄武七宿,更是同門師兄弟,而壁宿,正是他們二人共同的導師,情若父子。結果這一上來,自己的兄弟、老師,竟然就已經全都陣亡。
“是什麼人?”他厲聲問道。
“不認識……”南小河說道,他知道這個回答鬥宿一定會不滿意。北斗學院的強者,還有哪個會是他們不認識的?不認識的哪有能耐殺掉壁室、室宿?可事實是,兩人真的不認識。
“怎麼可能!”鬥宿果然一臉的不信。
“絕對是一個陌生人。”蒼海說道。
“一個?”
南小河和蒼海再次對望,這又是一個說出來恐怕很難讓人相信的事。他們所看到的,擊殺了那一山谷的敵人,就只有一個。
難以置信。
鬥宿是如此,緊接着隨後上來的,玄武學院的,南天學院的,缺越學院的,每家學院的人聽了這消息,都是一臉的驚訝和不信。
但是,不信也得信。
南小河和蒼海什麼身份?眼下又是做大事的時候,難道還和他們開這樣的玩笑不成。
“北斗學院竟然還藏了這樣一個高手?落燭和學行呢?”南天學院的一位,先問起了他們學院的兩位門主。
能這樣對兩位南天學院門主直呼其名,來者的地位自然只高不低。面對他的問詢,西行門生南小河回答時語氣都多了幾分恭敬。
因爲這位實在是南天學院地位最高的一位,同時也是大陸赫赫有名的名門之後。他爺爺的雕像,現在就屹立在南天學院南天門,被整個修煉界所敬仰。
他是《魄之簡史》編撰者周通的孫子,南天學院如今的院長:周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