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話說的，是覺得我平常的工作很閒了？”見父親朝他吼，他也沒了好臉色，“您身邊的人，一天到晚都會跟着我，難道他們沒有給您彙報過我忙的事情麼？”
“你忙什麼？”凌宣鴻直接起身怒吼，“你忙着養個小女人談情說愛，逛這逛那的，這也是工作？”
“爸……”凌音音也站起起身，在一旁勸慰着凌父。同時，很驚訝地看向凌暨，她一直以爲從國外回來後，他就再沒了這份心思。
“您不是經常交代，工作是大事，談婚論嫁也是人生大事，我這不是聽了您的話麼？結婚，生子，爲咱們凌家延續香火……”
“你住嘴！”凌宣鴻拍桌大叫，拿起手邊的筷子朝他砸了過去，“看看你找的什麼樣的女人，爲了她，惹了多少麻煩？”
“我喜歡她，不怕麻煩。”
“喜歡，什麼叫喜歡？找了一個跟……”
“爸！”凌暨怎麼會不知道，父親早已將藍瀾所有的事都瞭然指掌，自然也知道他接下來想說的話，於是直接出口打斷。
畢竟一些隱秘的事，他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對面的凌宣鴻，怎麼會沒有察覺到他突然的怒火，雖然兒子經常跟他背道而爲，可很少在他面前發這樣大的火。
知道又再一次觸及了他心裡那道不想讓人碰及的底線，也隨即住了口。
看向一旁的凌音音，他轉開了話題，“今晚，你也別去忙了，就住在這裡……”
對於兩父子之間的爭吵，凌音音早已看慣，之前她也勸說兩句，不但不管用，反而惹得凌父不讓她多管事的斥責，之後也不敢再多說一句了。
“好的，爸。”
見凌暨不理他，凌宣鴻繼續開口，似在跟凌音音說，也在故意說給凌暨聽，“明天你母親的忌日，千萬別忘了。”
“我知道的。”凌音音答應着，“今天來，就是想跟您商量這件事。”
“還是你懂事啊。”凌宣鴻嘆息一聲，便不再言語。
一句話後，餐廳陷入了沉默。
隨後，凌暨率先起身，沒再說別的，上了二樓。
房間裡還是保持着之前的樣子，並沒有因爲沒人住而佈滿灰塵，反而乾淨如初。
剛要關上房門，就聽見身後傳來凌音音的聲音，“哥，您跟父親好不容易見上一面，怎麼見了面就……”
見凌暨沒說話，她索性順着沒有再繼續關上的房門走了進去。
“這裡，我每天都會讓人進來打掃的，哥你放心住就好。”她不敢亂坐，只是站在原地，保持着下屬面見上司的標準站姿。
凌暨點頭，沒有回身看她，而是轉身去了陽臺。掏出手機，上面一個未接來電都沒有，心裡又是一陣苦笑。
夜裡風吹在臉上，有些涼。凌暨轉身，凌音音手裡已經拿好了一件外套，立在他身後。
“哥。”她將衣服遞了過來，用眼神示意他披上，“夜裡涼，你別凍着。”
“謝謝。”他伸手去拿，卻碰到了她突然伸出來的手，兩手相碰，凌音音突然向後一縮，臉色通紅。
“你手這麼冰，回去也多穿些衣服吧。”凌暨擡眼看她，見她還穿着上班時的工作裝。
凌音音點頭，剛要走，突然又轉過來身，欲言又止。
“哥，聽說你快要結婚了？”
藉着沒有開燈的房間，外面微微透下來的月光，她纔敢擡起眼來，跟眼前的人對視。
“是的。”凌暨簡單地開口，再說起話時，嘴角竟不自知地微微揚起，“前天剛剛公佈的，在藍致明的壽辰上，怎麼，那天你也在場？”
她低頭一笑，“是的，那天我替父親去的。”
那天，她得知他也會去，特意將自己打扮了一番，從來沒有穿過裙子的她，那天是難得的一次。
只是找了他半天，都沒有看見他的身影，最後還是在宴會臺上看見了他，卻是牽了另外一個女孩的手，說，他要結婚了。
“這樣在公衆場合露面的機會，他就沒親自去？”凌暨話中陡然一冷，有心人都能聽得出來。
“父親上週爬山，把腳給扭了。”
他沒再開口，從口袋裡拿住一包煙，拆開，點燃，一張臉上的情緒完全隱藏在一圈圈的煙霧中。
凌音音聞着繚繞盤旋的煙霧，深吸了一口氣，第一次對這種味道，有了些迷戀。
記憶中，應該是相當反感的不是嗎？
“不過現在已經好多了，你不用擔心的。”等了半天，凌暨都沒有說話，她只好出口解釋。
“有你在父親身邊，我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聞言，她淡淡一笑，這句話算是對她這個外來妹妹的肯定麼？
還想說些什麼，凌暨又開了口，“時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凌音音張了張嘴，將還要說的話嚥了回去。
“那你也早點休息。晚上天涼，記得關好門窗。”
說完，她又鼓起勇氣默默看了他一眼，才轉身離去。
等她走後，凌暨將房門鎖好，才掏出口袋裡的手機，看着安靜的屏幕，終於沒忍住，對着撥號盤裡唯一的一個號碼，按下了撥出鍵。
電話第一聲震動後，他突然又將電話掛掉。
都這個點了，她是不是已經睡下了？
忙了一天了，不該打擾她休息的。
長長的一嘆，將手機調成了震動，他朝牀上重重地躺下。
柔軟的牀身，跟着主人的身體向下一顫，渾身痠軟的身子進入柔軟的被褥中，享受的不只是身體上的舒服。
如果這個時候能再跟想見的人說上一會話，是再好不過了。
想到這裡，他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微笑。
突然手機震動，將他驚了一跳。
似乎很久，沒有發生過這種讓他心驚的事情了。
看到來電顯示，他突然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她還沒睡？還是被自己吵醒的？
心裡像小孩子般的自私心在作祟，想着這已經不重要了。
按下接聽鍵，聽到了期待已久的聲響，慵懶中透着甜，“阿暨啊？”
“嗯？”他答應着，突然不想說話，只是想聽她說。
“這麼晚，你怎麼還沒回家？”
他這纔想起來，本來應該告訴藍瀾今晚不回家的，可一轉眼竟然把這事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