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海看到海棠拿出的玉佩,不用細看便瞧得清楚,畢竟這是母親就給自己唯一的遺物。
陳清茹生於一富商之家,其父陳向淋祖上曾在前朝做過刺史,故有些積財。陳向淋接手家族後,正值樑國建立,因與當地郡守有舊交,獲得在一些地區賣鹽的特權,憑藉積財低價獲得大量食鹽,再通過便捷的水陸交通,將食鹽運到各地,高價出售,靠着中間的差價,謀取了大量的財富。
陳向淋深知人心險惡,故花費大量錢銀,將多名陳氏年輕族人送至江湖宗門,學習武藝,與衆多江湖俠士交好,後來更是掌控着洪都襄陽郡的水陸漕運,馬道,沿途的馬匪幫派聽說是襄陽陳府的貨物都會給三分薄面,府中更有花重金聘請的護院。
樑大治六年八月十五,這一日陳府來了諸多黑衣蒙面人,陳向淋花重金聘請的護院在黑衣人面前就是烏合之衆,黑衣中尤其一擅使九節鞭的武功甚是高強。當夜,陳氏一族三百四十餘口被滿門屠戮,陳媛媛母親在混亂中將一兒一女裝進箱子,才免糟殺害。
後官府出告,說是陳氏全族被馬匪所殺,襄陽郡守念及與陳向淋舊情,曾力查此案,不久便因貪污罪被革職查辦。陳向淋的所有買賣隨後被洪都富商沈敬吞併,沈敬也憑此巨大財力在三年後成爲浙東商會五大副會長之一。
陳清茹、陳少秋姐弟倆離開襄陽郡一路乞討,在洪都城外的天王廟,碰見了進京趕考的易海。
鮮衣怒馬,好一少年郎。
兩人一見傾心,易海當了愛馬和錦袍換得紋銀四十兩,在洪都城內尋得一叫君伶閣的客棧,開了一間上房,讓姐弟二人住了下來,每日吟詩作對、談古論今好不快活,真是相見恨晚,轉眼半月已過。
因賣了馬匹,腳程不夠,易海隨即趕往京城,大梁建州安都,三人約好,易海會試結束後便立刻來尋二人,易海將隨身玉佩交給陳媛媛當做定情信物。
會考結束後,易海因功名被人頂替,上訪無果後在回程途中又遭遇殺手,辛得一位女俠相救,才留下性命,可易海因傷重不能趕路修養了三月有餘才返回洪都,此時哪裡還能尋得陳清茹二人身影,尋找多日無果後,回了濟州。
科考被頂替,痛失父親又失紅顏,易海心灰意冷,再無考取功名之心,因曾與救自己的恩公相處月餘,聽得許多江湖故事,便萌生了闖蕩江湖的想法,隨投身點蒼派門下,成爲第三代弟子。
點蒼派也算是江湖中的大派,每年會在新晉弟子中挑選一位有天賦者,進點蒼閣中學習門內秘籍,易海拜入點蒼派第三年,在三百弟子中脫穎而出,拿到進入點蒼閣的資格牌,但長老們內定的弟子另有其人,遂易海被誣陷品行不端玷污同門師妹,這是一個很俗卻百用不爛的一個圈套。長老們要廢其武功,囚禁起來,三長老穆屏力保易海,請求從輕處罰,因此易海才被趕下山去,不然就得在破山上孤獨終老了。
顯赫江湖的宗門也不過如此,黑暗中光明便是罪過。
經此一事,朝堂還是江湖,易海都已無心踏足,想起自己壯志難酬,便每日飲酒作樂,因還想尋得紅顏,故隨刺史莫言來到洪都。
再說陳清茹、陳少秋姐弟倆,易海離開後,二人在洪都等了近兩月時,銀兩便已耗光,多日交不上房錢被君伶閣老闆趕了出來,姐弟倆流落街頭。
後陳清茹被人販賣至青樓,因自小學習琴棋書畫,甚有天賦,被楓雅軒的老鴇看中,買到楓雅軒。每日學習琴棋書畫、秦詩晉詞、前秦詩歌、賦。四年後,陳清茹氣質優雅宛如天人,被捧爲楓雅軒的頭牌。
陳少秋與阿姐分開後,做過雜役與小斯、藥店的跑堂和茶樓的博士,三年後卻因機緣巧合被父親陳向淋的江湖故友所救,認其爲師習得一身武藝。出師後尋得陳清茹時,本想帶阿姐離開煙花之地,卻發現阿姐身旁有四名高手隨行,阿姐又深居簡出,陳少秋曾夜闖楓雅軒試圖帶阿姐離開,因不是四人對手,無奈便隱藏於楓雅軒中做一端茶倒水的小廝,想尋找機會救阿姐離開。
陳少秋從師父口中得知,沈敬便是屠戮陳氏滿門的幕後兇手,原來當年是沈敬花重金聘請江湖中臭名的殺手組織落日餘暉,屠殺了陳氏一門。
陳少秋幾次夜闖浙東商會,刺殺沈敬,只因護衛衆多,且有不少好手,均未得逞。
恰巧昨夜陳少秋撞到沈敬來到楓雅軒,沈敬離開時,少秋上前告訴沈敬,海棠姑娘讓他去後巷,沈敬色心上頭,哪還考慮得了太多,萬沒想到,自己因此送了性命,而陳少秋卻也被‘快刀手’懷讓傷了右臂,因自己扮做小廝怕引起他人懷疑,不能離開太久,便草草處理了屍體,準備第二天再做處理,不逞想,屍體一早便被街上的小販發現了。
再說易海與陳清茹二人,四年未見,陳媛媛也從豆蔻年華至桃李之年,面容大改,故易海一直沒有認出,只覺似曾相識。陳清茹雖第一次見面時就認出了易海,但無奈身旁無親近之人,又有神秘人物留下的四名護衛,直到陳少秋出現,纔有了機會。
四年未見,二人互傾愛意,不覺已過了半個時辰,老鴇等不及,讓侍女來催,無奈,二人約好晚上再會。
“易兄,怎麼樣?問出什麼沒有?”陸天樞見易海終於出來了,急道。
易海已經知道提壺小廝便是陳少秋,心中猜測沈敬必是有死於少秋之手。
道:“此事與海棠姑娘無關,倘若海棠姑娘想殺沈會長,只能讓這四位出手了,難道你們誰想帶這四位回去問話?”易海看向幾名青衣男子。
“你進去這麼久,就這個結論?”鄧昆見易海將話題引向四名青衣,明顯是知道了什麼。
“是啊!就這個結論,”易海說完,便轉身離去。
“可惡,”鄧昆怒道。
長槍向易海後背刺去,易海感覺到殺氣,忙向前一躍,轉身用佩劍擋開殺招,手中劍還未出鞘,長槍又至,側身躲過,卻被槍身拍倒在地。
陸天樞飛身擋在易海身前,道:“鄧兄,何必呢!”
“哼,走着瞧。”
鄧昆帶人憤憤離去。
陸天樞扶起易海,正要開口,易海說道:“出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