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衆人一齊走出家門,往院門口走。韓越跟着姚聽寒走在最前面,忽然就聽身後老媽說道:“這小子終於了了心事,走路都輕快了。”老爸跟着就哼了一聲說:“走得那麼難看,跟娘們似的,真丟人。”
韓越臉色頓時一黑,看着身前俏麗的女孩滿心怨念。姚聽寒走路時有着輕微的顛晃,配合着她修長迷人的身材,很是活潑可愛,如同精靈。可是現在韓越受着她的控制,也跟着這麼來走,看起來就無比的滑稽彆扭。靳隨雲得了韓越父母的提醒,發現這細節,走在後面悶笑。
院門外停着一輛黑色桑塔納,車漆斑駁,車頭邊緣處還有凹陷,顯然年代已久,有過坎坷歷史。姚聽寒開了後座車門,握着瓶子的手觸碰韓越胳膊,說道:“快上車。”韓越只覺那奇異的力量自胳膊處伴隨着清冷的風流入身體,不由自主地鑽進了車。
車門關上,老媽突然走到車邊。韓越隨着姚聽寒的動作一扭頭,只見老媽把手從搖下了玻璃的車窗伸進手來,拍在他的腦袋上:“你改變主意也不用這麼放不下面子吧,好歹也快要分別了。”
韓越受着姚聽寒控制,低頭沉默。
這時姚聽寒已在副駕駛座坐下,靳隨雲上了駕駛座,引擎發動,聲音沉悶,刺進韓越耳朵裡,只讓他又急又煩。
“好了兩位,我們要走了。”猥瑣男靳隨雲對着車窗外微笑,韓越跟着姚聽寒轉頭擺手。
“韓越。”站在家門口的老爸忽然說話。
韓越心中驚訝,覺得執拗的老爸跟他開口實在不可思議。坐在前排的姚聽寒忽然露出惡作劇似的笑,手上瓷瓶輕輕一顛,韓越腦袋鑽出車窗。
“好好學習,保重身體。”老爸面無表情地說。
韓越怔了一怔,悶着嗓子嗯了一聲,把頭縮了回去。
桑塔納發動,緩緩加速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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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輛桑塔納雖老,走得卻頗是穩當,韓越坐在車上,只覺平穩至極。
汽車駛出了城,沿着公路行入荒野無人的地方。已經長得有半人高的玉米杆子在路兩旁的田野裡匯聚成浩瀚汪洋,隨着風輕輕搖晃,如同微微波幅的淺浪。
韓越一隻手託着腮看着車窗外,汽車在柏油公路上疾馳,道旁的景色風馳電掣般向後撤去,讓人眼暈。他忽然狠狠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哎呀”一聲大叫。
“怎麼了?”姚聽寒轉頭問他,那張娃娃臉上帶着壞事得逞的得意笑容。韓越聽見她說話,忽然就肅容閉嘴,一臉的不爽,他方纔想起在家門口時,自己腦袋忽然能鑽出車窗,已然能夠說話,竟然一時沒有反映過來,白白浪費了揭破這兩個劫匪真實面目避免現在這等悲劇的大好機會,心裡鬱悶得要死。
靳隨雲道:“這小子肯定想到什麼事,他很悶騷的。”他這時開車,不能去摳鼻孔,那平時摳鼻的手不自覺的摩挲着方向盤,似乎在緩解着他的癮。
韓越很無語地翻着了個白眼,卻不辯駁。
“悶騷麼?何以見得?”姚聽寒笑問。
靳隨雲說道:“你是沒見到,昨天晚上你讓我看着點他,我看到他看了一個日記本,忽然就進入了開天眼狀態,就去幫他恢復了一下,才知道原來他竟然是因爲一年前的一篇日記消失了記憶。這必然是因爲異能了。我就胡猜他的異能可以通過那本日記使夢想成真,結果他嘴裡說着不信,等我一走竟然就在那日記本上寫了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之類的願望,哈哈……要不是我想跟他玩個惡作劇,又返回去想嚇上他一下,還真想不到這小子這麼悶騷。”說時,不由咧嘴大笑起來。
韓越沒想到這猥瑣男竟然說到昨晚的事,把他在日記本上寫的那個願望說了,忍不住羞紅了臉,這時見前排兩人極其歡暢地笑起來,姚聽寒更是捧着腹笑彎了腰,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那個……你們這麼不靠譜的學校,是怎麼讓我家人相信的?”他開口說話,想要轉移話題,擺脫這個令尷尬的局面。
“很簡單嘍。”姚聽寒還是禁不住笑着,邊回答道:“我們先去截取了你的志願檔案,然後造假證,做假資料,然後讓靳隨雲使用異能,影響你家人的心理,讓他們在不知不覺中相信。”她說時把一個黑色的塑料袋扔個了韓越。韓越接住打開,只見裡面一堆資料,正是昨天下午所見的,當即撇嘴說道:“切,就憑這些?再說我可不信你們能截取了我的檔案,那個一定也是假的吧!”
轎車驀然剎住,韓越一時不注意,腦袋撞在前排靠背上。他撫着額重新做好,就見猥瑣男靳隨雲轉過身來面朝着他,手指直直伸了過來。
剎那間韓越只覺昏昏沉沉,彷彿有什麼東西突然竄進了他的大腦,一點一滴控制着他的心神。不知不覺中,他竟然覺得手中那些資料可信起來。
就聽靳隨雲說道:“現在,你告訴我,這個檔案是真的麼?”
“應該……是吧。”韓越迷迷糊糊,下意識地回答。
“那麼,把它給我吧。”靳隨雲又說,聲音裡充滿一種莫名的蠱惑力。韓越茫茫然聽着,茫茫然把手裡檔案朝着駕駛席遞過去。
靳隨雲伸手接住,得意笑道:“怎樣,信了麼?”
韓越豁然一驚,再一甩頭,徹底清醒過來,怵然道:“你做了什麼?”
靳隨雲笑道:“沒做什麼,只是小炫了一下異能。”他收回手去,去摳鼻孔,又說:“我能簡單地控制人的精神,影響人的心理,儘管對你這樣有了戒備心理的,長期效果不大。怎麼樣,感覺不錯吧?”
韓越撇着嘴轉頭看向車外,無視了猥瑣男。一望無際的田野裡只能看到玉米杆子頂端那些穗子,大片大片晃動起伏,一如他的心情。他的心緒有些亂,一樁接一樁的怪事不斷衝擊着他的這個世界常識的理解。他腦海裡不斷閃現從昨晚到現在的奇異狀況,對於前排兩個人所說話的真假,竟然開始有些相信了。
這可不是那所謂異能的效果!
“催眠術有科學根據,可不是異能。”他突然說,給自己找了一個很勉強的解釋。
前排倆人都是一愣,頗是好笑地搖了搖頭。姚聽寒瞥着正摳着鼻子的靳隨雲,秀氣的眉頭微微皺了皺,似不耐煩地說道:“別摳了,快開你的車。”
靳隨雲聳聳肩,轉回身去,車子發動,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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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聽寒瞟了韓越一眼。那個映在車窗上的表情完完全全出賣了對未來對前途迷茫不已的韓越此刻的心情,她看得明明白白,不覺撇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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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沒走多遠,就再次停下。韓越心下奇怪,只見姚聽寒和靳隨雲打開車門,下了車去。然後就見靳隨雲對他說道道:“你也下車。”他愣了一下,依言開了車門鑽出車去,站在路邊,望着玉米杆子組成的浩瀚穗海,呼吸着城區裡不曾有的清新自然的空氣,頭腦不覺爲之一清。
“好了,我們到啦。”他聽到姚聽寒這麼說,又是一愣。
“到了?”這裡連長子縣都沒出,怎麼會到了?我可沒聽說過他們這小縣城裡有過什麼高校。
他往四周看了看,公路筆直地通向地平線,路兩旁的田地裡被玉米杆子佔滿,穗浪一波連着一波,十分壯闊,可是哪有什麼學校?
玩人……呢吧?
“嗯,到了。”姚聽寒應聲說着,指了指韓越所面向的那片玉米帶,就見一團淺色的光華從她指尖盪漾開來,緩緩擴散,如同豎立起來的浪花,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在那漣漪般散開的光華中出現。
姚聽寒向前走去,兩步邁進洞口,蕩起層層氣流漣漪,消失不見。
韓越看得目瞪口呆,忽覺背後被人狠勁兒一推,一個不穩向前栽去,踉踉蹌蹌撞上了洞口。他駭得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只見眼前景色已然完全變化,公路田地汽車盡皆不見,他身處在一個籃球場大小的院子中,地面由青灰色的磚鋪就。東西兩個方向各有三件單層平方,北面卻有一間孤零零地立着,盡都是紅磚水泥頂,窗戶大開着,隨着風呼扇呼扇地搖晃。
“有沒有搞錯!”他覺得自己腮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憤憤然對姚聽寒道:“這就是你說的學校?”
他剛說完,就被姚聽寒拽着胳膊往旁邊晃了幾步,身後響起低沉的引擎聲,回頭一看,靳隨雲駕駛着破爛桑塔納穿過了漆黑洞口,在這院中停下。那黑漆漆的洞口隨着桑塔納穿入,閉合消失,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靳隨雲走下車來,手指終於能夠閒住,摳*挖起了鼻孔,他笑眯眯地看了眼韓越,手指縮了出來,揉*搓着朝別處輕輕一彈,環視四周,說道:“怎麼樣,這裡不錯吧?”
韓越撇撇嘴,表示無語。
“歡迎來到陰間。”
他聽到姚聽寒這麼說。